《乱世行》道家始祖

23、故事

　　她……同意了。
　　她把匣子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了。零零碎碎的，竟然有十几两银子了。
　　呵，她在妓院待了三年，有了十几两的银子，却拿来给孩子读书……
　　一起的姑娘们不理解，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那么精打细算的，连菜叶子都舍不得扔掉，怎么突然糊涂了？学了那些，有什么用？难道当官的还许咋们的儿子当官？再说一直看你不舒服的那位县太爷才刚刚消停，你这不是给他找机会吗？”
　　她不听，义无反顾的把孩子送到教书先生那里去了。
　　教书先生有些看不清她，觉得她是妓女，不配来谈论文化之类的风雅之事的。
　　但苦于学生寥寥无几，也就收了博德道人。我不知道这教书先生若是知道这孩子日后会成为号称“师圣”的博德道人，是弯弓屈腰的行礼喊前辈呢？还是催促着博德道人她母亲交钱呢？
　　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现在是在催促博德道人她母亲交钱……
　　老鸨气不过，骂她:“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人家以后读了书，万一觉得你这娘不配当他娘，不养你了。看你怎么办？”
　　她垂下眼帘，手中的活计也搁下了。
　　良久才开口，语气间带了一丝水汽:“孩子他爸活着的时候啊，曾经和我商量过，说是以后让他读书，考不考得上，看他造化。我说啊:‘算了吧，咋们小家小户，没烧过香，没理过佛，凭什么出一个读书人啊？’现在想想，孩子当初大概是听见他爸的话了。想读书了。我这当娘的，得给他机会。”
　　老鸨见了她这幅模样，心里也是不忍，一想到万一真像自己方才所描述那般，实在是让人伤心。
　　于是常常教导博德道人，让他晓得自己的母亲是多么的累，多么的苦，多么的辛酸……
　　其他妓女也是有些感动，虽然不理解女子的行为，但与女子的情意却是实打实的。也时常和博德道人说道。
　　就这样，又是三年过去……
　　这三年也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教书先生从一开始的不待见变得很待见，学费也是象征性的收一下了。
　　再比方说她在孩子的影响下也识得几个字了。而她又把这些字与院子里的女伴们分享，使整儿院子的学术气氛加了好些。
　　在比方说县太爷突然又贼心不死，叫来山上的尼姑，堵在妓院门口，骂她背叛佛祖，不守清规戒道。结果一干尼姑被老鸨一通乱骂，骂回了山上。
　　再比方说妓院不断扩大这件事……
　　孩子六岁半了，她却也不过二十五。
　　本来呢，日子会这样的慢慢过下去，孩子以后或许会不认她，也许会认她。她的针线活已经很好了。镇上的一些姑娘小姐都点名要她的绣品。
　　虽然她没有好意思说，但是老鸨也主动不让她接客了。而且时常让她帮忙做些女子的衣服。她很不好意思，就把价钱少收些。
　　日子本来会这样朴实无华的过去。
　　可是呢？又因为孩子的一句话而被打破。
　　孩子哭着说:“阿娘，爹是不是杀了人？然后被杀的？”
　　她如遭五雷轰顶，连一句话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