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昨》沉芊墨

23、逃离

　　帝君看到千凌竟用尽全力拦下了打向青殷的气团，冷哼道：“倒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却不是个完整的仙人，可惜了。”
　　说罢带着容阳消失在房间里。
　　我缓慢落回地上，身上的光罩消失。我缓慢得走到青殷身边，蹲下来，轻轻地问：“青殷？你没事吧？”
　　青殷看到我，轻轻一笑说道：“我没事，只是千凌怕是挺不住了，她身上气脉尽失，我感受不到她体内有任何灵气，气息也很微弱。”
　　绛生也走过来，看了看，摇头说到：“帝君下手也太狠了些，这是想要彻底消灭掉千凌啊，竟用了断魂掌，千凌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看了看七窍流血的千凌，她头顶上已经凹进去一大块，此刻已经没有了往日天下人艳羡的容貌。
　　青殷将额头轻轻抵在千凌额上，小声说着：“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若你留在味尚楼，帝君也就发现不了你是魔界的人。”
　　我将手轻轻放在青殷肩膀上，低低唤着他：“青殷，这是她的命数，不怪你。”
　　青殷忽的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她还有救！我刚刚感受到她体内尚存一丝仙气！”
　　绛生摇头道：“即便有一丝仙气又如何？就凭我们三个人身上的仙气，全输给她也不一定能救活她，我们力量太薄弱了。”
　　青殷看了看绛生说：“不，我们三个够了。”
　　转头看着我，眼中泛着光说道：“颜非，你身上不是有容阳偷来的赤霞珠吗？那是仙界仙气最重的宝珠，若拿来给千凌，再加上我们三个的力量，定能有一线生机！”
　　我一愣，看着青殷道：“那珠子……被我吃了。”
　　“那你拿出来便是了，反正你是个仙人，躯体的伤痛修养几日便能恢复。但你若不拿出来，千凌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绛生一拳打在青殷肩膀上吼道：“即便千凌是我妹妹我都没想着要颜非拿出赤霞珠，你是怎么回事？”
　　青殷看了看绛生说：“你认她这个妹妹也不过几日的事情，我们可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而且我分明是有办法阻止的。”
　　我哽咽道：“只要我不死，你可以用任何方法救她是吗？”
　　青殷哀伤得看着我说：“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但是我也不想让千凌死。”
　　我点点头，摸着自己胸口道：“我懂了。赤霞珠现在已经融入我的心脏了，若是你想要我这颗心，我定会自己剜出来捧给你，但你若要拿去送与他人，那你便杀了我在取走吧。”
　　青殷叹气道：“颜非，你不要使小性子，我并不想要你的心，你只需把赤霞珠拿出来便是了。”
　　我从海蓝宝石中翻出一把短剑，放在青殷手上，说：“你动手吧。”
　　青殷一把把短剑扔地上，吼道：“你不愿给便算了，为何如此逼我？”
　　我苦笑道：“我不想逼你，那我自己来就是了。”
　　说罢捡起短剑，一把刺向自己的心脏，剜出那颗赤霞珠，递给青殷，笑道：“我不逼你，既然你要，我就自己拿出来。”
　　绛生连忙从我背后扶住我，用手捂住我的心口，恶狠狠得对青殷说道：“若你只因千凌救过你的命便让颜非如此救她，那你日后定会后悔的。”
　　说罢抱起我，走出念府。
　　我靠在绛生身上，眼泪快要流干了，谁说神仙躯体上的痛不会痛，我的心口痛得要命。
　　“绛生，你说青殷是喜欢千凌吗？”
　　“你别乱想，你也知道他没有情爱。”
　　“可是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们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儿？”
　　“我们几个人就这么散了吗？”
　　“是吧。”
　　“我想去山里面，越远越好。”
　　“好。”
　　绛生将我放下，然后背起来，来到城外没人的地方，向着西边飞去。
　　晕晕得睡了一觉，睁开眼，只见我们还在云层之上，已经快要黄昏了，没了云层的遮挡，太阳更加刺眼。
　　“我们飞出去多远了？”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够远了。你想停下来吗？”
　　“嗯，下面要天黑了吧。”
　　“好。”
　　冲下云层，在山谷里绕着山路低低飞着，绛生想要寻个落脚点，又飞了片刻，只见下面星星点点的灯光，近了一瞧是个小寨子，绛生问道：“这里如何？我们可以在山上盖个小房子，其他物资可以来这个寨子换。”
　　我说：“好。”
　　绛生找了山腰一个稍平的空地落下来，将我放在一块石板上，看了看我的伤口，皱着眉问道：“还疼吗？”
　　我点点头道：“疼。”
　　绛生轻轻说：“那你等会，我去寻个妇人来。”
　　说罢飞下山去，隐约听到寨子里的狗吠声，有人大声呵斥了一声，便又安静了下来。我看着天空，这里的星星很亮很美，月亮却是残缺不全的，快月末了。
　　过了一会，看到绛生又飞了回来，他将我重新背起来说着：“这附近有个女子擅长医术，就在对面山腰上，我带你去看。”
　　飞快掠过这个小寨，来到了一座矮矮的茅草屋旁，绛生轻轻叩了叩那扇小门，问道：“瑾姑姑在吗？有急事相求。”
　　“稍等。”门闩被打开的声音，吱呀……出来一个容貌娴静大方的女人，看着年龄并不大，却有着历尽人世沧桑后的豁达，头发编成粗辫盘在头顶，以一方亚麻帕子扎紧，身上穿着黑紫色粗布的短袄，加一条缟白色的亚麻裙。
　　看到我俩，疑惑得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到这里做什么？”
　　青殷道：“你暂且不要管这些，我这妹妹身上有伤，拜托请你看一下。”
　　女人看了看我，笑了下说道：“量你们也不能对我做什么，进来吧。”
　　在女人的指引下，青殷将我放在一个小床上，对那女人说道：“伤口在左胸口，这会应该是愈合了的，但她还是说疼，您给看下。”说罢转身出了这屋子，关上了门守在外面。
　　瑾姑姑瞧了瞧我，轻轻解开衣领上的扣子。拿帕子轻轻擦了擦我胸口的血，说道：“这哪里有什么伤口，你们是来哄着我玩的吧？”
　　我摇摇头，指了指胸口说：“疼，真的很疼。”
　　瑾姑姑将我衣服合起来，冲着门外说了句：“你进来吧。”
　　看到绛生进了房间来，瑾姑姑站起身来说：“她并没有受伤，你们若是来找事的还是放弃吧，我并不想跟你们有什么冲突，天也晚了，我就不留客了。”
　　绛生看了看我，拉着瑾姑姑说：“她真的受过伤，可能伤口愈合了，但是她还是喊痛啊。”
　　瑾姑姑擦擦自己的手哼了一声说：“情伤我没法医，你们走吧。”
　　我轻轻说：“绛生，我们走吧。”
　　却只见那瑾姑姑身子一紧，将绛生从头看到脚，问道：“你叫绛生？”
　　绛生点点头道：“你认得我？”
　　瑾姑姑眼中闪过一丝哀愁，随即叹口气道：“我去给你收拾一床被褥出来，今晚你打地铺吧，我睡在旁边房间里。”
　　绛生激动的紧紧握住瑾姑姑的手说道：“谢谢瑾姑姑。”
　　瑾姑姑松开他的手说：“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我还有些话要问你们。”
　　我轻轻问：“瑾姑姑名字可是瑾夙？”
　　瑾姑姑看了看我，微微笑了笑说道：“明日再说，你好好休息吧。”
　　第二日睁开眼睛，已临近中午，绛生早已将铺盖收拾起来，床头放着一身素色棉麻衣裤并一条纯棉浴巾，我下了床，打开门，看到绛生一人在外面看着院子里的鸡鸭发呆。
　　绛生看到我出来，笑了下问道：“可是好了些？旁边房间里给你烧了洗澡水，你洗洗吧，身上全是血，瑾姑姑给你拿出来的衣服你可曾试了？大小可还合适？”
　　我摇头道：“没试，一会穿。”
　　说罢便拿起床边衣物走向浴房，退下衣服，将头埋进水中，昨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听到瑾姑姑回来的声音，我起身擦擦身上的水，将这身棉麻衣裤穿在身上，学着瑾姑姑的样子将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顶。
　　打开门，绛生看到我又看了看瑾姑姑说到：“你这样仿佛是瑾姑姑的女儿一样。”
　　瑾姑姑看了看我也笑道：“可不是，一下子就从个仙子变成了乡野丫头。”
　　绛生一愣说道：“你如何知道她是仙子的？”
　　我走过去说：“瑾姑姑，你名字是瑾夙吧，绛生是你儿子对不对？”
　　绛生一愣，看着瑾姑姑，问道：“你是我娘？”
　　瑾姑姑笑了笑，看着绛生说：“若你爹名叫元须，那我便是你娘了。”又转头问我：“你如何得知？”
　　我说：“当你听到绛生名字的时候楞了一下我便大约晓得了，而且你名叫锦娘，我曾听闻绛生的娘名叫瑾夙。”
　　绛生疑惑得问我道：“我都不曾得知我娘的名字，你又如何得知？”
　　我回到：“宸尚告诉我的。”
　　瑾姑姑楞了一下，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不但同绛生友好，还认得宸尚？”
　　绛生替我答道：“她前段时间入了魔界，被魔尊收为义女了。”
　　瑾姑姑看了看我，略一施法，突然惊恐得说道：“你竟是蓝色七瓣莲？你可曾知道你为何是蓝色的？”
　　我摇摇头问道：“我只当我长的怪异了些，难道竟有其他原因？”
　　瑾姑姑略一思索道：“我也并不十分确定，但宸尚妻子生前喜好一身蓝衣，死后埋于绛池，且她死时怀有十月身孕，不过那时已经确定腹中胎儿也已经死亡，想来应该不可能死而复生。”
　　我感到些许震惊，但又很快镇定下来说道：“许是怨气集结也说不定。”
　　绛生突然站起来拉着瑾姑姑手说道：“先不要管她，你果真是我娘亲？”
　　瑾姑姑摸了摸绛生的头说到：“是的。”
　　绛生惊喜中又带着些怨恨问道：“那你当初为何丢下我和爹，却跟魔尊走了？”
　　瑾姑姑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许是年轻不懂事，总想着要替自己赌一把，却没想到，爱情并不能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