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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往事 ...

  •   “我从小生活在师门的冷夏山上,年中时候有个庆典,那是我们一年中仅有的可以出门的机会。我十二岁那年,村子脚下有人成婚,我去看热闹。有很多人去闹洞房,我本是路过去凑个热闹…你知道吗,那个新娘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她一身红衣,美的就像是树上的红苹果,像是天上的晚霞。可是,忽然就变了…”颜如玉缓缓的诉说着埋藏在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往事。

      “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候,我躲在房上,掀开瓦片,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新娘的盖头被揭开之后,她的整个变化。”

      “她脸上的笑容,眼睛里的期待,全都不见了,她说她嫁错人了!”

      “那她该嫁给谁?又嫁错了谁?”

      “她本是嫁给了弟弟,可是新郎却变成了哥哥。她站起来要去找自己的新郎,可是却被那个新郎给抓住了。那些人把闹洞房的人都请出去了。他们打她,绑住了她,她本来该开开心心的成婚,可是却嫁给了自己不爱的那个人。后来,我帮了她…我点住了那些人的穴道,并且找到了被关在柴房里的弟弟。”颜如玉的眼中满是迷惘。

      “你做的很对,你成全他们了。”听到此处,玉倾颜有些不解。

      一切不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吗?

      “我也以为是这样,我把他们救了之后,随便他们私奔也好,以死相抗也好,或者生米煮成熟饭也好,都可以…可是,第二年,我再次下山,心血来潮想要去看看他们,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我看到,那个新娘还是跟他的哥哥在一起了。至于弟弟,弟弟娶了村里另外一个女人,这四个人,除了弟弟新娶的妻子之外,没有人是带笑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却没有在一起。”颜如玉发出疑问,玉倾颜也跟着不解。

      有时候,老天明明给了你机会,可你却不去争取。

      这算什么?

      局外人费尽心思,却不能替你做选择,大概最后也只能慨叹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去村里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原来,那个弟弟是一个秀才,若是和人私奔,他就无法参加乡试了。乡里的婚书上写的是他哥哥和新娘的名字,如果他们离开,除了私奔之外,还有一个罪名,那就是叔嫂通.奸。新娘的父母,竟然也因为彩礼钱,而同意新娘转嫁给哥哥。她的父母,心上人,还有公婆,那个哥哥,所有人都在逼迫她。最后,她也妥协了。可妥协的结果,却是她丈夫总是怀疑她对小叔有余情。结婚第三年,她被他丈夫毒打,因此动了胎气,生孩子难产,孩子保住了,她死了…”人死了,一切也都烟消云散了。

      “女人的命真的就这么苦吗?我不信命,我更不认命!我若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一个高门大户,他家里妻妾成群,怕是我每天都会在家里开展全武行。这样的生活是我不能接受的!”

      “那麟轩哥哥其实也很合适啊…”

      “他的确人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他,准确来说,我不喜欢男人。一看到他们,谈论起婚嫁,我就会想起曾经见过的这血粼粼的事实。而且,我习惯了男装示人,武艺示人,让我做小女子的娇羞,顺从状,那比杀了我还难!”一提起成婚这件事,颜如玉就很激动。

      被过去影响的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开始向往长大。

      长大了,就过她喜欢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所以,她合该孤独终老,可是孤独也没什么不好。

      不对,她现在也是有狗儿陪了,不算是孤独。

      玉倾颜仔细的聆听着,终于,她有些明白颜如玉心中所想了。

      一个人小时候发生的事,很有可能就会影响他的一生。

      如玉把抗拒转化为了另一种期盼,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多好的生活…

      可自己是父母的乖女儿,玉家医术的传承人,这种生活,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玉倾颜沉吟片刻道:“那你不如和颜叔叔颜婶婶说个清楚,他们是你的父母,你心里不舒坦,我想他们也不会真的逼迫你,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或许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你不说,他们就永远也不会理解你。我相信,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所以你的选择也注定与众不同。”

      颜如玉闻言瞬间睁大了眼睛。

      玉姐姐…她…

      竟然没有再劝她唉…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还帮她想办法!

      “可我…不敢…呀…”古往今来,除了尼姑女道士,还没有不嫁人的人呢。

      她真要是说了,那肯定会挨揍的!

      从小到大,她挨得揍还少吗?

      “所以,你口口声声说不嫁人,说逃婚,可是,你并没有做什么真正的措施…颜叔叔颜婶婶还以为你在闹着玩呢…你必须要让他们认识到你是真的不想要嫁人。说出理由,说出原因。不然,你们都会很痛苦的。”玉倾颜拉着颜如玉的手:“试着去说说,就算结果得到了拒绝,可你还是踏出了第一步呀!”

      若是父母和颜叔叔颜婶婶知道她这般劝如玉,肯定要生她的气吧!

      可如果如玉不说,憋在心里,早晚会伤了身子的!

      颜如玉神色淡淡,眼神悠远,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看着她不同于往常的茫然表情,玉倾颜有些心疼。

      因为是女子,所以她曾经遇到过很多的病患都是闺阁中人,有的嫁做人妇,有的青春正茂。

      但是她们各有各的病痛,有的在身上,有的在心上。

      她曾经就遇到过一个和自己心上人分开,不得不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郁结于心的人,也遇到过因为丈夫纳妾,日夜忧思,变得暴躁不堪的人。

      情绪这东西真的很可怕。

      它会左右一个人的心神,逐渐的让人变得痛苦不堪。

      有时候,写出来,或是说出来,就像是开闸泄水,把一切倾泻而出,就不会那么负重难行了。

      人生路就是这样,走的艰难。

      生老病死,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

      “玉姐姐,你是第一个听我说不嫁人,却愿意支持我的人。你怎么这么好?”颜如玉原本靠在玉倾颜怀里,现在揽着她的身子,拥抱住玉倾颜。

      玉倾颜拍了拍她的身体,笑着道:“我是一个大夫,自然不想你心里憋闷。我也是你姐姐,当然希望你能好,一如我初见你时那样潇洒如风。但到底我不是你,我无权质疑你的选择,只希望你,越来越好…”

      “好,我会的,我会越来越好的,我会找一个时间和爹娘说清楚的。如果说通了,我就真的可以浪迹天涯,逍遥红尘了。说不通的话,也不过是被骂几句,也没关系…我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坏更让我纠结了。我一面不舍得真的离开父母,一面又抗拒家里对我的安排。这样的生活我真的过够了。”

      她想通了,想明白了…

      虽然骨子里对父母是畏惧的,但是她也该有自己的人生。

      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那比杀了她都让她难受。

      玉倾颜一直在仔细的听着她说话,不时的点点头。

      “你这样想就好,笑起来吧,今天是过年,除旧迎新,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岁,你又会有新的际遇。如玉,希望你所有的期盼都可以成真。走吧,咱们去放烟花…”

      烟花本是皇室特供,民间百姓们家里的不过是穿天的小烟花和手摇的烟火棒。

      但这两样东西在寻常是玩不到的,所以颜如玉也是期盼了很久。

      走到院子里,不远处传来震天的声响,想必各家各户都是‘噼里啪啦’的放着鞭炮,一派派喧闹火热的场景。

      一个个小小的火星冲天而起,在天上放出一小簇小小的花瓣,颜色虽然单调,但在夜空的笼罩下,却是绚丽异常。

      所有的烟花都是颜如玉一个人点的,她并不惧怕靠近这些东西,她往回跑的速度也足够快。

      一干下人们站在长廊处看着两位小姐点着烟花,全然没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

      没过多久,颜玉两家的几个弟弟们也加入了烟花大战,几个人拿着燃烧着火星的烟火棒,开始玩耍起来。

      玉清俊这厮竟然一边拿着烟火棒一边翻起了跟头,颜如玉见了也不甘示弱,对着他就来个后空翻。

      她这一下可是调动了几个弟弟们的积极性,姐姐这么英武不凡,他们也要试试。

      于是,这片空地变成了校武场。

      唯有玉倾颜一个人不会武艺,只得含笑看着他们比试,她拿着烟火棒,点燃了另一只,看着那两促闪烁的火花,她笑的恬静,优雅。

      双手一起挥舞,她快速的动了起来,画了两朵小花。

      过了年,她也十七岁了。

      春秋冬夏,岁岁年年,祝愿家里的亲人们一切都好。

      这是玉倾颜最简单的心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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