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医香》野子

15、过份要求

　　“算了……他毕竟是你大哥。”李世隆安慰着妻子：“别想那么多了，兴许这事跟大哥没什么关系的。”

　　李世隆倒是并没有想太多，他这人素来不愿意把人往坏处里头想，更何况那人是自己妻子的兄长。也许今日这事只是柳家人随口乱说的罢了。

　　姜氏见状，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跟着夫君进了门。

　　她知道夫君天性善良，可有的时候，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也想自欺欺人也没有作用。而且，她心中隐隐有种担心，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真正了结。

　　一家人继续吃着饭，似有默契一般谁都没再提先前之事。李世隆夫妇是觉得羞愧，而李芸则是不愿父母追问太多想太多。

　　次日临近中午之际，李芸一个人先从药堂回来准备跟娘亲一并吃午饭。而父亲接了个急诊，怕是得下等迟些才回得来，她得跟娘亲知会一声。

　　刚进门，便听到有人在跟娘亲说话，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有些耳熟，待见着人后记忆便一下子清晰起来。

　　“哎哟，咱们的小连翘回来了，这才多久没见了，丫头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看到李芸，那正说着话的妇人满面笑容地夸了起来。

　　姜氏见状，招手示意李芸过去：“连翘，孟婆婆来了，别傻站着，过来叫人呀。”

　　被称作孟婆婆的正是在自小便在李芸外祖母身旁服侍的老仆，基本上此人的话代表着姜老夫人，整个姜府内，就连如今姜怀仁也得给这孟氏几分脸面。

　　“孟婆婆好！”李芸走到母亲身旁，脆生生的叫了一声，显得很是乖巧。

　　对于孟氏，她印象不算坏，至少当年在姜家的那些日子里，这位婆婆没有为难过她。

　　听到李芸叫她，孟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连忙从桌子上抓了把好吃的塞给李芸，直夸着这丫头越来越聪明可爱。

　　“孟姨，我娘有没有说为什么非得是明月山庄的那个病人？”片刻后，姜玲拉着孩子坐到自己身旁，继续跟孟氏聊着正事。

　　听她们谈起的竟是明月山庄的病人，李芸下意识的多留了个心眼，不过面上却并没有任何异常，跟个正常孩子似的高高兴兴兴地吃着零嘴。

　　“三小姐，这个老夫人就没有跟我多提了。”孟氏看了一眼专心吃着零嘴的李芸，慢慢说道：“不过，我觉得吧这事未必就一定有什么真正特别的原因，无非就是大爷给你们兄妹间缓和关系找的一个台阶罢了。”

　　“您不知道，最近老夫人为了您跟大爷兄妹之间的事可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大爷提了这么个要求，只要三小姐跟三姑爷点个头应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可不就自然而然散了吗？”

　　孟氏是个爱笑之人，性子更是乐观豁达得紧，宽慰着姜玲道：“依我看您也真不必多心，老夫人向来可是最疼您的，做什么肯定都是为着您好吗。再说大爷，他这人打小性子是强了些，面子也看得重，但总归对您这妹妹还是不错的。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这过都过去了日子还能记着一辈子吗？无非就是想让您服个软，让他觉得面子上好过些，兄妹可不还是兄妹？”

　　“孟姨说得是……”姜玲也挑不大出孟氏这话多大问题，因此没再多加追问：“只不过这事我还得等连翘她爹回来后才能答复您，毕竟那是他的病人，替不替人治病，这种事情我是不好强行干涉的。”

　　姜玲本是想向孟氏问一下昨日柳家人跑来闹的事情兄长知不知情，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索性没有去提。

　　其实这种事情问不问已经没什么打紧的了，眼下兄长的态度，摆明了还是觉得长公主之事错不在他，不然也不可能提出这等要求来。

　　“对，这种事自然是得等姑爷回来后决定的。不过姑爷就是太过善心了，凡事呀还是得多替自家人考虑一下。治病救人虽说是大夫的天职，但临江镇也不止他一个大夫对不对？所以呀，这事等姑爷回来后，三小姐可得好生跟姑爷说道才行，若是错过这次的机会，您跟大爷之间的兄妹感情可就真不知会弄得僵成啥样了！”

　　孟氏极会说话，姜玲也不好意思当面反驳什么，一边听一边微微点着头。

　　差不多到了用午饭的时候，姜玲借着安排饭菜，让孟氏先用茶休息，自己则带着女儿先行去厨房。

　　孟氏还得在这里等李世隆回来听回复，因此安安心心呆着。

　　刚才她细细观察了一下连翘那孩子，看上去似乎对大人之间的谈话并不怎么感兴趣，除了偶尔抬眼看看，其他时候都用到了吃东西上去，跟一般的孩子也没太大的区别。

　　难不成，上一回的事真是因为这孩子的祖父托梦，才会出现那样的反常状况？

　　孟氏思考的同时，姜玲已经带着李芸带到了另一处。

　　“连翘，明月山庄的那个病人得的是什么病呀？若是临时换成旁的大夫接手医治问题大不大？”
　　姜氏知道女儿跟着不止去过一次明月山庄，所以在夫君还没回来之前，先行问一下情况。

　　李芸自是明白母亲的心思，因此也没隐瞒，直接说道：“娘，那人不是什么病，是中了毒，一种极为难解的稀罕毒。莫说临时换成旁的大夫，就算是爹爹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博上一把。而且，病人中毒时日已久，已经没多少功夫可以耽误。”

　　“这么麻烦呀！”姜氏听后，不由得皱着眉喃喃道了一声：“你大舅怎么就正好挑上这个病人提出要求呢？”

　　姜氏觉得兄长这做法当真不厚道，若只是小病换个大夫没什么影响的话，她倒也看在兄妹的关系上再退上一步求个和睦平顺也就算了。可偏偏指名点到的病人情况却是如此复杂，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娘，大舅上回让爹爹给人治病是为了升官，指不定这回不让爹爹给人治病也是一样的原因。”
　　李芸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依着大舅那种无利不起早的心性，她才不信只是简单的想要让父母服个软，找个台阶下了化解矛盾这般简单。

　　更何况，就算大舅这回真单纯一把，完全没有旁的目的又如何？整件事有错的是大舅根本不是他们好不好，凭什么要让父亲老老实实的受其摆弄？凭什么要靠她的父母向有错的人示弱来换取两家之间的关系缓和？

　　“这……这可能性大吗？”姜玲倒是并没将李芸的话当成孩子话无视掉，相反越来越觉得女儿说的话极为在理，所以特意再次询问了起来：“那明月山庄的病人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还能够影响到你大舅的升迁不成？”

　　而这些日子下来，太多的事情都在不时的证明着女儿异于常人的聪慧。起先姜玲也觉得相对于孩子年纪来说，这样的早慧实在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但次数多了渐渐也习惯下来，毕竟哪个孩子在当娘的心中不是最棒的天才？

　　“具体的女儿也不清楚，可不论怎么说，大舅这要求本就不对！”

　　李芸见状，趁机向娘亲灌输着正确的观点：“娘，长公主那事本就是大舅自己的错，他都差一点害死爹爹了，为什么还要让爹娘去给他服软认错？照理说不应该是大舅来给咱们道歉才对吗？可现在大舅不给咱们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一幅我们错了的模样要我们给他低头，这未必太不讲理了吧？”

　　“而且，就算大舅再好脸面，跟孟婆婆说的一样只是想要找个台阶化解掉之前的矛盾冲突，那也不能将父亲手中病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吧？说不医就不准我爹爹再医，这算什么？咱们李家行医那么多年，岂能因大舅一句无理之言而把家训医规都给扔掉，视病人性命为儿戏？”

　　说到这，李芸也觉得自己后头这话讲得的确有些太过成人化，因此很快摆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求夸赞一般期待地反问道：“娘，您说连翘摆的理棒不棒？”

　　姜氏先是一怔，而后倒也没有再多想，朝着女儿绽放出一个宠溺而肯定地微笑：“咱们家连翘真是越来越有学问，越来越有见识了！”

　　不可否认，姜氏完全认可女儿所言。兄长这一次当真是太过份了些，不但到现在也没觉得错在自身，反倒还怪上了他们，实在让人窝火。

　　昨个柳家人来了那么一出闹剧，今日又让孟姨带话提出这种不合情理为难人的要求，连小孩子都知道这样不对，真不知道兄长到底想干什么。

　　中午，母女两陪着孟氏一并吃过午饭后好一阵子，李世隆还不曾回来。而姜玲也早就已经想好，这事不打算等自己夫君回来解决，省得到时让他难做。

　　“孟姨，世隆他有急诊，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您说的这事刚才我来来回回想了好久，只怕是不好办！”

　　姜玲让人收了碗筷，重新摆上茶点，也没多做纠结，很快把自己的想法对孟氏明着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