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是温暖的开始》404鲁斯特

12、第十二章 一定要坚持下去

　　遥远的记忆被重新唤醒，炎炎夏日，竟也让人从头寒到脚。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秦老师缓慢的叙述着，眼睛就像被微风搅乱的湖面，泛着一阵又一阵的波光。“我发现，我居然喜欢男生，我当时惶恐极了！别人的窃窃私语我总觉得是针对我，我如履薄冰的伪装着，战战兢兢，生怕露出一点痕迹。”

　　楚木犀惊呆了。“后来呢？”他小心翼翼地问。

　　“后来到了适婚的年纪，家里人不停奔走为我说媒，让我相亲。我总是不感兴趣的。日子久了，我也妥协了，认命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的，而父母，也总想着传宗接代。便寻思找一个不错的姑娘，在别人虚假的祝福中，假装很幸福的过一辈子算了。”

　　“我好孤独啊，尤其是下雨天，真的好孤独，如影随形。”秦老师说到，声音哽咽了，他缓了许久，又继续说到，“对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她对我很好，对我父母也很好，干活也利索，教师虽是个体面职业，但是工资并不高，她也很知足，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长的也秀气。”他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自责。“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和我在一起！”

　　“我并不爱她啊，她对我越好，对这个家越好，我越觉得对不起她。我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弥补她，可是只要我为她做一点点事，她就很开心。她的笑让我心痛，她以为我是爱她的。”

　　“我觉得压抑，我觉得沉闷，我开始逃避那个家，我每天批作业批到很晚才回家，在家也备课备到很晚才睡觉。她也并不抱怨。每天都会送晚饭到学校里来，风雨无阻。同事都说我很幸福，时间久了，我也以为自己很幸福。可是心底那一根根刺会让我在半夜突然醒来。我看见她安详的睡在我的身边，我就在想，凭什么别人都有追寻真爱的权利和机会，你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不能和真心爱你的人厮守一生呢？这不公平……”半晌，他又说：“我为什么也不可以？这也不公平……”

　　“是我害了她，是我……”

　　“再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儿子，她很高兴，我的父母也很高兴，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很高兴。”悲哀与无耐交杂在一起，化成一声浓浓的，“唉……”

　　“然后，她出车祸走了。我的父母，她的父母都哭的震天响，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很伤心。”

　　“可是我，我……”他有点激动了，眉头锁的更深了，“我居然觉得高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真没人性啊，我当时觉得，可是我就是不伤心，只当我看见我当时只有八岁的儿子，他没有妈妈了，我才有点淡淡的难过。”

　　“但我最后还是抱着她的遗像哭了，仿佛要让这么多年的压抑全部顺着眼泪流走。许多人来劝我不要悲伤，可是我并不悲伤。我是自责，我是为自己的懦弱毁了一个那么好的女人的一辈子而自责，那种深入骨髓的自责。我是绝望，我是为自己这辈子都不配拥有爱情而绝望，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她走后，也就是三年前，我带着我的儿子，来到了这座崭新的城市。带着这个深藏心底的秘密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

　　“可是，”他又哽咽了，”我好孤独啊，尤其是下雨天，真的好孤独，如影随形。可我只能继续懦弱下去。”

　　“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楚木犀看秦老师如此悲痛与自责，想着说些什么宽慰他，“是……”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秘密？”楚木犀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问。

　　“你和程子棠虽是顺其自然的相爱，但是，你们以后会遇到很多冷言冷语，老师希望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们会的。”楚木犀坚定的说，程子棠说过，没有人可以让我们分开。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会有人来告诉我们不可以，你们说不能传宗接代，可我们是因为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我们自己都不在意，你们却操碎了心。你们说是因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可是你们听说过断袖余桃和龙阳之好吗？你们说违背上天，这个理由怎么听着都十分可笑。

　　“老师现在的心就像一张被揉过的白纸，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秦老师语气中有着疲惫，“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不压抑的过一生，和程子棠一起。”他笑了笑，“那些没有包容之心的疯子，由他们去说。别人结婚他们要说，别人离婚他们要说，他们一辈子仿佛都在为别人而活，而你，要为自己而活。”

　　“嗯。”楚木犀笃定的点了点头。一定会的，有程子棠在身边，别人怎么说真的无所谓，真的无关痛痒。就像自己和谁在一起了，对别人来说无关痛痒一样。秦老师望着楚木犀，脸上有种光芒，叫幸福，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于是他欣慰的点点头。

　　“大不了我们就去没有人烟的沙漠吧。虽然荒凉，但是还算肃静。”楚木犀对着秦老师说。

　　“你不嫌热吗？”

　　“那我们就去没有人烟的北极吧。等到大雪封山，我们就躲在暖暖的小屋里，互相咬对方的耳朵。还能一起看极光，绚烂到不讲理的极光。”

　　“你不嫌冷吗？”

　　楚木犀轻轻笑着，脸上泛起了一点红晕：“我可以钻进程子棠的怀里，把耳朵贴在他的左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我有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感到寒冷。”

　　碧湖边，青柳下，一方石凳，两个人，聊了许久许久，一直聊到悠扬的下课铃响起，让校园渐渐闹腾了起来。

　　楚木犀还说起了那张照片是怎么拍到的，那是五月份的时候，学校举办篮球赛，每个班都要参与，楚木犀他们班早早的就败下阵来。

　　“要看哪个班的？”楚木犀问蓝小薇，蓝小薇环顾了一下篮球场，这里总共有八个场地，所以有十六个班级在比赛，蓝小薇到处望了望，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一个场地说：“去那里吧！”——高二二班对阵高二五班，而程子棠正在那里打篮球打的火热，汗水流的满脸都是。楚木犀和蓝小薇在两边的水泥阶梯上找了块空位坐了下来，两个班级的人此起彼伏的喊着必胜口号与加油口号，一声比一声高。传球、运球、投篮，所有的队员都已汗流浃背。

　　中场休息，每个战士都回到自己的营地，女生们立刻围上来端茶送水递毛巾，男生们也围上来捶肩捏背揉大腿。这时一个女生递给了程子棠一瓶补充能量和水分的饮料，女生羞涩的笑着，长发飘飘。程子棠也笑着说了声“谢谢”，边喝饮料边和女生说说笑笑。他正喝着饮料的时候，突然看见在人群中，楚木犀正看着他，哀怨的小眼神，带着微微的愤怒与一股浓浓的醋意，程子棠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呛到了，鼻子嘴里都是饮料，还喷到了跟他说话的女生的衣服上，程子棠一边咳嗽一边向那个女生道歉，女生说着“没事”，就走开了。再看向楚木犀，一副“你活该”的洋洋得意状。

　　很快比赛就结束了，蓝小薇在快结束的时候被自己班的几个女生强行拉走了。楚木犀坐在水泥阶梯上，看着人渐渐散去，看着夕阳洒在篮球场地上，把篮球架镀成温暖的颜色，看着几个志愿者在打扫卫生，将扔在地上的瓶子袋子一一捡起，看着程子棠他们在拍照合影，庆祝阶段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