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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殇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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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街上向南望去,靠近海边视野开阔的地方屹立着全城最雄伟的建筑:以沉重的大理石为基,融合了多种风格的高大外型给人以“庄重”的第一眼印象。圆形镶金外边的的尖顶上挂着即使日日被海风吹拂仍然鲜艳夺目的旗帜——米卡尔加国的王族城堡,也是我的出生地。
我叫殇寞,虽然贵为王子,却并不快乐。
从出生起就头顶着光环,几乎没有吃过一点苦的人这么说或许真的很不知足。可是,恰恰因为如此特殊的身份,周围的人都和我保持着距离。即使是常年跟随我的贴身侍从在我面前也始终是一副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
一个念头终日占据着我的脑袋:不想被疏离。
于是在脸上挂着微笑,笨拙地插嘴饭后的闲谈,用一切手段企图让人们察觉我的意愿。却依旧只能听到忐忑不安的心跳和言不由衷的附和。
好在,有他——我唯一的弟弟,二王子殇烙(多音字,请读LùO)。
一直被排除在外而渐渐沉默寡言的我被他,拯救了。
“哥哥,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因为……大家都躲着我……”
“为什么呢?”
“因为害怕吧……怕我一生气会杀了他们也说不定。”
“哥哥……哥哥才不会呢,哥哥最好了。”
“烙,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呢,哥哥明明很温柔呀。”
比我小三岁的殇烙,从我记事起就在我身边,虽然说是同父异母,可是我们之间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隔阂。王妃在生下他的时候就因难产离开了人世,好在我宽厚的母后待他如同己出。
虽然殇烙在人前从来没有提起,然而我却知道,母后对他的关怀仍远远不足以弥补他内心空缺了的那部分。
一年中月亮最圆的那几天,大家或是回家团聚,或是上街逛集会。
这个时候的殇烙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呆呆看着桌上王妃的照片一坐就是一夜,趴着睡着了也不知道。
即使对我笑着说‘我没有事’,那落寞的背影也让我没有办法就这样丢下他不管。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找借口留下来陪他一起坐着,讲故事给他听。把我所知道的有趣的事情尽可能地用最绘声绘色的口气叙述出来。等他有了睡意就抱他去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祝愿他能有个好梦。
然而不幸的事情总是猝不及防。在我十五岁那年,某个下着雪的寒冷夜晚,我那体弱却和善的母后也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很少看到被万人所敬重的父王那始终威严的脸上出现了遮掩不了的哀伤。额头、眼角平添的皱纹,使他看上去一下子衰老了几十岁。
不,或许他确实老了,不孝的我那时才惊觉。年幼时将我毫不费力的扛在肩上的父王已经青春不再。
我茫茫然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地看母后的遗体从面前被人抬过,她静静地睡在那里,还年轻的脸上施了淡淡的脂粉,身着华贵典雅的连身长裙,好像随时都会睁开眼睛,从那里坐起来朝我们微笑。
怎么说都……没有真实感。
无论怎么拖延,终于还是点燃了的篝火,一霎那间吞噬了母后一如生前的容颜。
我猛然回过神,只觉得自己四肢冰凉,悲从中来。
殇烙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颤抖,转过来抬头昂视我的脸,许久。突然踮起脚尖,在我耳边缓缓地说,“哥哥……别难过。”,我未来得及有所反应的时侯,猛地就有大滴泪水从他大而明亮的琥珀色瞳孔中涌出,无预兆地落在我掌心,烫得好似一个烙印。
“哥哥难过的样子……我不想看到……”他的脸埋在了我肩窝。
“还有我在这里,哥哥不会是一个人。”
“烙……”
就这样,无言地承受着羽毛般温柔的烙的安抚,我又一次被救赎了。
紧拥着他的时候,发现他抖得比我还要厉害,纤细的身体一只手臂就能拢下。我想,其实最难过的人应该是他吧。
从很早很早以前,第一次遇见他之后,心里便再也放不下了,将内心的悸动封锁在最深处,迟钝的我总是后知后觉。而那个时候——当什么事都习惯于独自背负的他却单单为我流下眼泪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愿望,暗自许下誓言。
我要代替殇烙所失去的爱护他,给他我的全部,成为他的幸福。
原本就忙于国事的父王,在那之后更是从早到晚都将自己关在书房,即使在国民面前是如何尊贵伟大,失去了最爱之人哪怕是王也成了孤寂的灵魂。
在被父王叮嘱不能去的靠海的悬崖上,成了我和殇烙的秘密基地。
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到整个城市的景色,峭壁之下是汹涌的大海,颜色与天空相映,清澈无比。由远至近的的波涛拍打着伟岸的岩石,发出震天的巨响,传到上面时威力已没有这般吓人,只剩听得不很真切的蒙蒙的声音。
在遍布了美丽花朵和各色植物,充满着泥土的清新味道的悬崖之上,我和殇烙用木头盖了一间小小的屋子,在顶上空出了一方米,因为烙喜欢睡觉的时候能看见外面的满天星辰。
白天我们在悬崖上奔跑嬉戏,累了就在草地上躺下。
下午我们边吃着烧烤边聊天,咿咿呀呀地大声唱歌。
仿佛一切烦恼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
当夜完全黑了的时候,我和殇烙就睡在一张大床上休息,偶尔有萤火虫飞进来照亮他纯真的侧脸,印着繁星点点的眸子好像有未名的花朵从那深处绽开一样。
“烙,我爱你。”
“我也爱你,哥哥。”
抱住他亲吻,他的身边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