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的自我修养》北***B

45、第 45 章

　　我已经为姜柏动手取走玄萱娘性命铺平了道路，但令我意外的是，一贯脾气暴躁冲动的他这次却迟迟没有动手，他消失了两天一夜，直到我们来北沧山的第四夜，他才重新出现在北沧山的重华神宫门前。
　　因为秦师兄即将会在重华神宫日月祭坛上以云顶夜白针为我驱除散魂引之毒。
　　重华神宫位于北沧山主峰之巅，是整个北沧上最庄严神圣的一片天地，它高耸入云霄，近乎接通了北沧山的地脉与天脉，使灵力汇聚。而神宫顶端漂浮的乌青石更是北沧山的至宝，吸收日月精华数万载，一直被北沧山的妖众视为庇佑他们的圣物。传言，雁惊寒的家族之所以能统御整个北沧山，也正是因为他们是乌青石所选定的守护者。
　　故而北沧山自建立政权以来，一直自命为木德，崇青。

　　散魂引的毒性极恶，拔出毒素也是一件凶险的事情，所以必须选择一个天地灵气汇聚的地方。秦师兄说，放养整个北沧山乃至西荒，都难以找到一个比重华神宫更合适的地方了，故而不如就近。他亲自出面找雁惊寒商议此事，本来这样的一族圣地，是不应该让旁人进入的，但雁惊寒力排众议，几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秦师兄装作漫不经心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故意用眼睛瞟了我一眼，我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秦师兄便也只能叹息一声。
　　这是近千年来，第一次让外人进入重华神宫。
　　北沧山的长老们在雁惊寒力排众议的铁令下，阻止无能，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慎重对待。
　　首先是要求我和秦师兄一整天都在重华神宫山脚下的圣池中沐浴，洗净污秽霉运之气，然后要在日暮的时候焚香闻琴音，接受常年驻扎在神宫之上的北沧山大祭司的祝福，继而才能在夜幕缓缓降临后，换上玄青色为底错金盘银的祭祀长袍踏上通往重华神宫的圣阶。等折腾完这一圈，我已经有些疲倦了，秦师兄倒是依旧神采奕奕兴致勃勃。
　　我在通往神宫的石阶尽头见到了姜柏，他也换了一身雪白新衣，配上他华光万千的银发与冷如寒冰的灰蓝色瞳孔，不由生出几分霜雪般令人颤抖的气质。他腰上依旧带着不语倾城，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他。
　　他独自抱臂站在人群之外，一株茂盛的百叶紫薇树下，月光下浅紫色的薇花随风飘零，散做香雪，婆娑树荫亦随风纷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因为雁惊寒与玄萱娘也盛装站在神宫大门前，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我能感觉到雁惊寒一直在看着我，甚至玄萱娘的目光自从落在我身上后，就不曾离开过。但我只是微微点头，遥遥的向他们道谢般的颔首，便转身走向了姜柏。
　　他见我走过来，微微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变得温柔起来。
　　我拉过他冰冷地手，没有问他这两天去了哪里，只是淡淡道：“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嘴角绽开一个浅笑，现在他灰蓝色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总是温柔的像春水一样。
　　我轻声道：“我有点担心你，这两天没事吧？”
　　他微笑着摇摇头，伸手帮我捋顺了耳畔的一缕碎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我朝他笑了笑，他立刻开心起来，用目光将我全身打量了一遍，赞美道。
　　“默娘今天很漂亮。”
　　我说：“谢谢，不过我更期待碧云洞主母的礼服。”
　　姜柏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诧，然后那双明亮好看的灰蓝色眼睛里溢出了浓浓的满足，他嘴角扬的老高，保证道：“我发誓，那会是这世上最好的。”
　　我还想再和他说两句，秦师兄在身后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催促道：“先让我为你娘驱毒，误了吉时，北沧山的大祭司会吃了我的。”
　　姜柏这才放开方才顺势揽住我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恋恋不舍。
　　“默娘，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颔首，转身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玄萱娘满是怒火的眼睛，她已经将目光转向了雁惊寒，那复杂的目光中有许多耐人寻味的意思。可我不及细想，便随着北沧山大祭司进入了重华神宫。
　　重华神宫大概是整个北沧山最讲究规矩的地方，除非像祭天祭地祭祖这样特殊的日子，平时除了常年侍奉在内的祭司们，连山主雁惊寒都不能随意进入。即便要进入，也要讲究三日三夜沐浴斋戒的规矩，这次事出意外，为了撞上月圆之夜，秦师兄和我才能在简略的斋戒仪式后踏入神宫的大门，其他人则一概没有这样的机会。
　　大祭司带着我们穿过碧青石铺层的长廊，走到神宫华美宽阔的大殿，殿中央是一口圆形的碧玉金莲池，里面的金莲亭亭玉立，正开得娇艳，淡淡的荷香溢满了整个大殿。莲池的中央则竖起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华贵铜镜，铜镜上方则是悬空的穹顶，穹顶之上漂浮着庇佑整个北沧山的乌青石。
　　月光透过乌青石折射成五色的华光，然后穿过穹顶，照耀到铜镜之上，又被铜镜反射到大殿另一端一面光滑的金箔墙上。金箔将华光散开铺成在一个半月形的石台上。
　　大祭司走到那个白月形的石台边，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望向秦师兄，他亦点点头。我才有些忐忑的走过去，平躺在那个石台之上，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而后我感觉到一股神奇的力量从我的四肢窜入我的身体里，在血脉中入潮水一样奔腾，灵力前所未有的充盈了起来，全身心的感到放松和平静。渐渐地，我像是沉入了一片寂静地白色海洋内，有细微的痛觉从我的穴位上传来，但很快便被我所忽略，因为我现在感到每一寸肌肤都十分的舒适。
　　原本刺痛地地方迸溅出乌墨色的液体，它们在空中汇聚成一条细小的墨蛇企图将我缠绕起来，但很快被无数道金色的霞光所束缚，它扭动着身躯不断的挣扎，在极度痛苦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摒弃了一切的杂念，追随着身上流动的力量，慢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那里我见到了一幅人间炼狱般凄惨的画面——红莲般的业火落到北沧山的每一寸土地上，四处都传来凄厉的哀嚎与求救，重华神宫的大殿之内，一身白衣染血的姜柏挥舞着金丝血蚕鞭和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雁惊寒争斗起来，姜柏已经杀的双目通红，原本俊美的面孔渐渐扭曲成狰狞的可怕的半人半兽模样。
　　他的速度极快，攻势又猛，身受重伤的雁惊寒很快落了下风，无以为继，姜柏盯着他狼狈的模样，得意的大笑起来，只见他抬手又挥击了一鞭，却用魔力强制血鞭化作剑势，刺向了雁惊寒。
　　说时迟那时快，我惊讶极了，下意识飞身挡了过去，可是血鞭穿过了我的身体——准确的说，我在这一场梦境里，如虚无的一缕清风。我自然没能抵挡住姜柏的杀招，可雁惊寒也没有死，一个同样浑身失血的华衣女子挡在了雁惊寒的身前，她云鬟散乱，青丝飞扬，鲜艳滚烫的血喷薄而出，染红她大半张面容。
　　可我却认出了她来，是玄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