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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前因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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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精!你是妖怪!这些东西都是你弄出来的!”谢径对于妖有着人类共有的恐惧,下意识地大吼道。
怀樾用无比嫌弃的表情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白骨,向后跳了一步以示自己跟他们没关系,情绪同样很是激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弄出这种恶心的东西!”说着抽出碧绿的,甚至还开着一朵淡紫色小花的藤鞭,“我的武器可是这种漂亮的东西,别把我跟这种低级而又恶心的东西混在一起!”青麓深深地点头,花精的爱美和洁癖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谢径仍是不相信怀樾因而愤怒异常,几乎想要冲上去拗断对方的脖子,临渊一把把他拦了下来:“将军且等等,花精也是大妖,不至于弄出这种低级的妖物。谢老将军还请安心,接下来彻底除妖还需要这位花精帮忙。”
谢径虽然仍是心中不服,却也暂时相信了临渊。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如此敬服于临渊了。就仿佛临渊天成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
“这块地方不错,就在这里,我来说说看,关于这场白骨走路的闹剧的前因后果吧。”临渊在灵气翻滚的碧绿池水边坐下,很是随意地脱掉鞋子,把脚浸到池水里。
就是这种随意得本该显得粗俗的动作,临渊做起来却有一种别然风雅的气质。
“青麓也过来吧,你也有风险,还是借这里富集的灵气冲洗一下的好。”
青麓依言走过去泡着双脚,嘟囔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是她让我们过来的,就当收点报酬吧。”碧绿的蒸汽随着这句抱怨慢慢地充盈在她身侧,呈椭球的样子包裹着青麓。
临渊轻声笑了笑,对谢径道:“老将军,我们一开始都犯了一个错误,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妖,能够瞒过我跟青麓的探查。
直到第一天晚上,我才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既然我们无论如何都推断不出它的动机,所有调查的线索都指向矛盾的方向,白骨走了,血肉却不在,只留下排泄物一样的东西。五人明明就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却被灭口。
这一切,其实都说不通。
那么会不会从一开始企图寻找动机的我们就错了。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灭口这个动机。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个能够完全隐蔽妖气的大妖,而是根本就不存在被隐藏的妖气。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假定。
假如,这只是一起奇怪的低级妖物闹出来的呢?这六个死者从同一个途径被这个妖物的卵寄生,然后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卵在没孵化的时候只能靠血液的营养长大。那几天,自然死者没有精神。然而死者死亡前几天,萍儿是被骂过,另外五人则是被吓过,精神不济都是正常所以没有被人注意到。而后,在第五天早晨或是第四天晚上,总之是差不多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卵孵化出来了,孵化需要大量的养分,因此它们一次性吸食了大量的血,于是那些宿主都死了。
死的时候,那些寄生的卵正在拟形成附近的东西。凭着本能,他们选择了最为坚硬的东西,骨骼。然而人的身体无法承受两套骨骼,因此,由于内部的撑开,死者身体上出现了大量的伤口。
然而这群刚被孵化出来的拟形虫并没能、有足够的力气撕裂他们的尸体,所以,它们的第一次尝试拟态失败了,它们又退回最初类似卵的状态,等待着力量的积蓄。他们便在尸体里,一起被封进了棺材。而后在棺材里,这些新生的妖物就把尸体当做食物吸食了,并且在这个时候留下了那些排泄物。
低级妖物害怕阳光,因而会选择晚上离开棺材。而一具尸体够吃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六天的样子,萍儿是晚上死的,所以寄居在萍儿尸体里的那只在第七天夜里走了。那五人死在早上,那妖物就应该在第六天夜里就走。那么既然是拟形,那么宿主死的时候当时站着的,以后孵化的拟形虫自然也就会站,当时躺着在睡觉的,孵化出来的自然就只会爬。”
说着临渊停下来缓口气,顺便把周身的灵气改变了下移动方向,谢径信服地点头,青麓脸上神色不变,显然这一层她也想到了,她示意临渊继续,临渊接着说道:
“然而当时我就发觉,这样还是说不通,因为如果是这样,那就奇怪了,萍儿和这五个人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共同点,非要说的话,也就是那五个人看见了萍儿的‘白骨’爬出来。若是就因为这样而被寄生,那院子里其他看见的人也应该是一样的。然而并没有,所以当时我放弃了这个想法。仍然认为是大妖所为。”
青麓突然皱起眉,脸色慢慢地苍白起来,像是逐渐失尽了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一侧摔过去,临渊伸手接住她,半拥在怀里,轻声问:“已经逼到哪里了?”青麓极力控制着身上的灵气,微不可闻地轻声回答:“右手中指。”
临渊左手握住青麓的右手,掌心向上,右手一翻,手里已经握住一柄一指来长的细小的薄刀,明显是把暗器。临渊两指撵着薄刀,在她中指指腹上一划,几滴鲜血裹着一块粉红色球状的东西滴了下来。
“这就是卵?”谢径上前一步仔细看着。
粉红色的卵很快吸收干净了地上的血渍,慢慢地蠕动了几下,然而被切断养料得得供给很快就显现出灰败之色,最后碎成小几块。
青麓因为把它逼到右手而大量消耗的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慢慢地脸上有了血色,饶有兴致地问临渊:“那之后呢?到底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被附上的?”显然这一节她也并没有完全想明白。临渊看她没事,笑着摸摸她头发接着说:
“直到后来,谢瀚少爷说,您在萍儿死去之前四天骂过她。然后我就想到另一件事,您当初不相信妖鬼之说,也骂过那五个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夫是妖怪么!”谢径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怒道,然而临渊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想起谢老将军有个习惯,发脾气的时候,唾沫会乱飞。”
临渊这话说得直白得近乎粗鲁,谢径一愣,老脸有些挂不住,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若是卵随着唾沫而传染,那就恰好与之前说的完全符合。包括青麓身体里的这个卵,她当时坐您正对面,我稍远一些,我察觉有唾沫飞过来而支开结界的时候,想来已经有卵附过去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青麓的话就算孵化的时候才发现也没问题,只是处理起来要更加令人不适一些。毕竟我也不相信这种低等的妖物能在青麓这种密度的灵气里活多久。”
谢径早已勃然大怒:“你到底在说什么!老夫可没被附身……”
“当然没有,”临渊截了下来,“您还是谢老将军没有错,您只是被寄生了而已。”
“胡说八道!”谢径火气不减,却看见临渊却在他发怒前一刻就张开结界挡在他面前,“我怎么可能被那种怪物寄生!我可从来没有跟他们有接触……”
“将军您最著名的一仗,是出征西疆了吧。”临渊突然莫名其妙地插了一句,这话转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谢径几乎都忘了他刚才在发什么火,不明所以地“恩”了一声。
“不知将军在妖物横行的西疆,多有粮草供应不济的时候,有可曾因为饥饿而生吃过鱼类?”临渊不温不火地追问了一句。
纵然谢径易怒不喜思考,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是说……”看到临渊鼓励的眼神才继续说下去,“这怪物就是当年被我吃下去的……”
青麓笑着补充道:“应该是原来寄生在鱼体内,被您吃下去之后就寄生在老将军胃里。终于要产卵了,于是把卵顺着唾沫排出来了。”
“那……那该怎么办……”谢径一时迷糊,不能想通这个事情的全部,然而腥风血雨里磨出来的铮铮傲骨还在,“既然害死了这么多人的元凶居然在老夫体内,还请两位开肠破肚也要将它取出来!”
“本来确实是要开肠破肚的。不过遇到了花精呢。”青麓终于恢复了力气,玩笑道。
“关我什么事!”怀樾漂亮得脸皮一抖,“等等,不会是因为……不对……你不会是想要我……”
“对啊。”青麓回头一笑,“就是你想到的那两个‘不会吧’。”
“不要!”怀樾孩子气地又退了数步,“我才不要呢!要我冒着被那种恶心东西碰到手上的风险!我才不要!”
谢径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青麓想了想道:“那我送给你一个‘条件’怎么样?你帮我这一次,你以后就可以让我帮你做一件事,这个条件够丰厚了吧。”
怀樾的神情变了数次,最后好看的脸都纠结成一团才道:“好吧,我们说定了。”说着完全无视谢径的反抗与不满一掌拍向谢径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