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从错过开始》芊莯

101、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四 离去)

　　“再等等吧，他醒过来后，我是必须走的。”心凌微微昂了昂头，“我该说的都说了，倒是你，我今天问的问题都没给一个答案，这可不是我们何大小姐的作风。认了吧？有你这样的爱，他是幸福的。”

　　“原本我不打算说的，我怀孕了，孩子是他的。”圆圆不自觉揉了揉小腹的部位，“心凌，即便他醒过来，我也不打算逼他跟我在一起，没有爱情的婚姻只会是小孩更大的灾难。但如果他真的不醒了....”鼻子一酸，别过头说不下去了。

　　心凌此时也不肯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声音，她一不小心捣碎的竟是一个家庭！“圆圆，对不起。”随即拉起她的右手腕，将她的手掌放于自己两手手心，“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该一早告诉他的，他尝过单亲家庭的苦，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孩也受这种苦。他知道后只会好好去爱你，你真傻，这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扛起的。”按日子算来，她大概也能猜到她怀孕的日子匪浅，一种无力的难过让她陷进回忆中驰骋，无法抽身。

　　“你果然了解他。我才不用他施舍，他现在连自己都管不着，我只要他醒过来。”

　　“来，我们进去！”抓紧圆圆的手，心凌迫不及待朝住院大楼方向走，“之前叔叔和阿姨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是迫不得已，因为我要一个理由留下来照顾他。事到如今，可能还要再委屈一下你，不将孩子的事情在他爷爷奶奶面前说穿。我说过，恰当的时候，我会走。但宇林必须知道这个事实，你必须告诉他。有了孩子做动力，我相信他会有更强的意志，他可以生我的气，总不会忍心孩子没有爸爸！”

　　“可是他父母还在。”圆圆没有反驳，只是犹豫了一句。

　　“他爸通常早上来过就回去公司的，至于他妈妈，我会尝试让她回避下。”心凌停下脚步侧过头，从容的微笑有点生硬，是不想让她担心。

　　“心凌，谢谢你。”

　　“本来不该这样的，我不值得你谢我。你只要答应，用心照顾自己，将小孩养的白白胖胖，这样我就安心了。”说完转身加快了步伐。

　　再次走进病房，不出所料，宇林父亲已经离开，年迈的母亲坐在儿子床前帮他按摩四肢和后背。室内还播放着歌曲，歌单是心凌特别挑选的，当时播的还是当天在KTV被录下音来的那首合唱。

　　目睹圆圆和心凌一同进门，明芊赶紧就将放歌的mp4按掉，笑道，“你们回来了！医生说多按摩有助血液循环和恢复，我也是尽尽人事。是了，你们认识？”圆圆认识心凌本已出乎她所料，她本以为当她知道心凌跟宇林的关系后便不会再回来的，谁知她俩再次进来的时候竟是手牵着手。

　　“我跟心凌是大学同学，感情特好。”那首合唱里的深情剖白，让她暮然从独占宇林的爱的美好想象中苏醒，现实的她在爱中还是卑微的，别人的放弃不是她的竞争力。

　　“是，不仅是好同学，还是好朋友，一辈子的。阿姨，昨天医生不是说九点半到办公室找他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吗？趁圆圆今天有空，她答应帮忙看着宇林，我陪您一起到医生办公室去，您看可以吗？”心凌用自己的沉着冷静告诉明芊不必为她跟圆圆、甚至圆圆跟宇林的关系而操心。

　　“这样，这样太麻烦圆圆了，多不好意思....”心中的疑虑不是说放就放，明芊依然有所顾忌。

　　“阿姨，我就静静坐着陪陪他，我跟宇林的友情也是一辈子不变的。等你们回来，我就离开。”她知道只有对他们之间友谊的肯定，才能让明芊放心。

　　明芊其实也看出来了，看出来心凌特意让圆圆跟宇林单独在一起的用心。她向来对圆圆印象不错，尤其她对宇林痴心一片，既然心凌不吃这个醋，说不定让她跟宇林说说话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在半推半就间同意了离开。

　　瞬间锐减的人气让病房更添一份冷清，圆圆重新打开mp4播放未完的歌曲，在宇林的歌声中细细端详他的脸庞，似乎他只是睡着了。

　　“你跟心凌的合唱啊？如果没猜错，一定是校庆的时候。在以前，你们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正是那份不敢轻易打搅的执着，演绎着平常人波澜不惊的错过。我也算半个你们爱情故事的见证人了，没想到吧？”她欲伸手抚摸宇林安静得让人窒息的脸庞，手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下，只轻轻扶在了床边。

　　“宇林，可能你不希望听到我的声音，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我们大人的荒唐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我想或许你是希望见到他的，所以我来了。”圆圆停了停，“宇林，我怀了你的孩子。”

　　“有没有惊喜？或者，有点惊吓。当知道他的存在，已经超过三个月了，都是我的错，不然，你不会有这个包袱的。”

　　“你要怎样才肯醒过来？你想不想也摸一下孩子？虽然还没感受到胎动，但一想到肚里面正有一个鲜活的心脏跟我一起跳动，总是异常兴奋。尤其当想到这是你的血脉，以后也必定是一个聪明优秀的人，就会很自豪。你能原谅我吗？”圆圆静静握住了他的手。

　　“还是，你认为我不该将他生出来？你如果不答应，就醒过来对我发脾气，这样一动不动躺着，我就当你接受了这个孩子，当你已经决定当他的父亲。”

　　她将宇林的掌心轻轻覆在自己的腹部，“既然决定当他的父亲，难道就不期待他第一次走路，说话，叫你‘爸爸’的时刻？你可以懒上一会儿，但孩子出生前，就该醒了。”

　　看宇林一动不动的五官僵硬得冰冷，由始至终，可笑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顽固得可以，“我自以为是了吗？你会喜欢这个孩子吗？”缓缓将他覆在自己小肚的手放回原处。

　　“没事，这次我是带孩子来看看你，尽管他还没有出生，应该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将爸爸唤醒。孩子是我决定要生，也该由我独立抚养。也许未来会帮他找到一个可以接纳他的爸爸，但暂时我一个人还能应付，放心好了。”她也渐渐松开抓住他手背的掌心。

　　“你就那么喜欢心凌吗？她很快会回来，她回来了我就离开，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搅你的了。但是爱过你，我不后悔，谢谢你给我的这份礼物....”

　　圆圆的话才到一半，还正想将他裸放在空气中的手重新裹进被子里的，就在此刻，她竟然看见他的手指在动，看似欲做抓拳的手势，却使不上力。

　　她战战兢兢的视线一路往上，他的眼睛居然睁开了，微微侧过的头朝她的方向盯着，“对不起！”声音虽然低沉沙哑，听得出来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圆圆没反应过来叫医生，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我都心甘情愿。你等等，我将医生找来，也将心凌找来。”踉跄着抹干眼泪，她按下紧急呼叫医生的按钮。

　　等医生来的当下，他仍然盯着她看，她却欣喜得手忙脚乱，心更慌得一塌糊涂，直到看见被子因为手的动作滑下了些，才强装镇定帮他将棉被重新拉上去，激动兴奋的心情俱化作淡淡微笑，“他盯着我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时候该走了，在心凌来到以前。”暗自思索着。

　　“医生很快就来，心凌也是。我该走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罢提起手提包，就朝门口方向转身。

　　“别，别走....”聊聊数字几乎让他到达声嘶力竭的地步。

　　还未回头，圆圆的眼泪再次滑落于眼眸，纵然她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步伐却再迈不出去了。她还未及时转过身，主治医师和明芊已经推开门出现于她的正前方。

　　医生连同护士一起急忙帮宇林做常规检查，明芊也俯于床前呼唤着儿子的名字，一时喜极而泣。只是这一大群忙碌的身影中，并没有心凌。

　　圆圆不着急先回头，却是追出了门外，果不其然，心凌在走廊不远处一扇窗户前站着，静静眺望远方。她能听见圆圆冲出门外的脚步，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不进去？”圆圆首先问道。

　　“等医生确认了结果，我就离开。”心凌微笑，“告诉他了吗？”

　　“嗯。”圆圆点了点头。

　　“刚才医生还说昏迷一个月能不能醒过来是一个分水岭，现在不过二十多天，上天终于仁慈了一回。可是我知道，他一定舍不得你跟孩子。”

　　“不是这样的....”她正想说不，突然想起他刚才挽留的话，又犹豫下去，“他应该想见你。”

　　“可是我不能再见他，我不能再害他了。阿姨那边我会亲自打电话跟她解释，孩子的事我也会一并告诉她，这种时候坏人就该我当。你们的渊源这么深，阿姨知道后只会更高兴。”

　　既然将怀孕的事告诉了宇林，圆圆也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但这种事到底难以面对面跟长辈启齿，心凌能从中牵引她甚是感激，只是她当真如此狠心？“你真不进去看他一眼吗？”

　　“不只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会进去的。”这一刻，他跟她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即使虚掷了青春，也不该流连惋惜。

　　“我理解，是去找成恺吗？记得不能再放过他了，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不去错过的人。”

　　“顺其自然吧。”心凌笑了笑，“回去我把书写好，到时出版了给你签名！”眼神却在躲闪，立马错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