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暖风南倾

16、半途而废

　　行至一条羊肠小路，路面突然多出零零散散的尖锐石子，其中一块不知怎的划伤了马腿，骏马嘶鸣而起，亏的小武及时拽紧缰绳将马匹制服。

　　琉璃与陵穗晗下来查看马儿伤势，小武与一旁的琉璃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将另一辆马车上的林削玉拉下来塞到萧柏的车厢，林削玉正昏昏欲睡，茫然的坐到萧柏身旁。

　　小跋跑到陵穗晗身边守着，马儿的腿伤了一大块，药粉撒上去立马止了血，小跋在一旁心疼的直搓手，他费了好大劲才选到的好马，精心伺候了好几天，怎么就被伤成这个样子。

　　陵穗晗上完了药，安抚的摸了摸马儿的大脑袋，拍了拍，捡起一旁带血的石子自言自语道："确实是石子划破的，就是没见过谁家石子能把马腿刮伤，伤口还挺整齐的。"

　　"浪费我的好药！"陵穗晗突然扭身从指尖弹出一根药粉凝成的细针，打在后方正急速移动的残影身上。

　　那人身影明显一怔，暗自嘟囔了一句这个死丫头！扭身便跑，只是原本不易察觉的诡异身影，此刻却是清晰起来。

　　众暗卫没有一人上前追赶，只是两辆马车从原本的一人赶车变成两人。

　　陵穗晗钻进马车，琉璃则去前面勘察，发现前方不远有一个繁华小镇，众人慢慢赶路天黑前也可以到镇上休息。

　　车内，萧柏似睡非睡，难受的翻来覆去，陵曜则拍拍他的头，道："一会到镇子上，先吃点东西再睡"

　　"嗯，刚刚那人出现想做什么？"萧柏直起身揉了揉眼。

　　陵穗晗撇了撇嘴，道："因该是想把这家伙带走吧。"指了指一脸无辜的林削玉，\"但是被我用萤粉打中就给跑了。"

　　"估计是想声东击西引走我们的人，应该还有别的帮手。"琉璃道，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朝陵穗晗伸手，"给我掩盖气味的药粉。"她刚刚出去打探，街面上的狗已经恐吓她一路了。

　　"哎呀！嘿嘿嘿，一不留神忘记了。"陵穗晗冲着面无表情的琉璃傻乐，琉璃拿过药粉默默的离她又远了些。

　　萧柏起来使劲伸了伸懒腰，觉得越睡越累，刚要出去过过风就被陵曜拿来的披风裹了个结实，这才放他出来。

　　天色渐晚，夜幕降至，前方小镇的轮廓逐渐清明起来，家家户户点上了灯，街边摊贩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萧柏围着个大披风坐在易，耳两人中间，坐了一会觉得风大有点冷，把帽子也给带上了，易耳两人默默的离围成白熊的萧柏远些。

　　片刻后，众人寻了处干净小院住下，屋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就是这脾气贼硬，本来这屋子是要长期租住的，小跋磨了他很久老人也没松口，还是陵曜亲自出手，几句话哄的老人家眉开眼笑，租金也便宜不少。

　　小跋初出江湖第一次待人处事深深觉得受到了挫折，晚饭没吃几口匆匆跑到屋里思考怎么能哄的老人高兴这个问题。

　　小武饭后则出去换了匹马，让店家好生照料受伤的马匹，等他们回来是要接走的。

　　众人奔波了一日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照样在第一轮值班的易和耳熄了灯坐在屋子里练内功。

　　万籁俱寂，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萧柏洗脸时陵曜已经坐在桌边翻看手中的密报，对萧柏道：“现如今江湖上有个说法，青衣派的林削玉身上的那张藏宝图，画的是百年前武林至尊凌云飞的墓穴位置。”

　　萧柏用帕子蹭了两下脸，仰头想了想凌云飞是谁，陵曜看着萧柏的脸发觉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把人叫过来仔细看了看，微微有些泛红，皱眉道："那面具你别带了，像是过敏了，一阵让穗晗给你看看。"

　　"嗯，确实有点痒。凌云飞是谁？"萧柏伸手想挠，被陵曜抓住手，跟他解释。

　　"是创建咱们海明谷的前辈，我们兄妹的陵字也是取自他。"

　　凌云飞，百年前的一个武林传奇，即使经过数百次的时代变迁，日月交替，当代江湖人也很少有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当时宦官当道，奸臣肆行，漠北贼寇齐齐来犯，百姓倍受煎熬战火纷飞的年代。

　　凌云飞协师弟司空莫聚集起民间有反抗能力的一干人等，在朝廷早已腐朽溃烂之际，硬生生用了十年时间让整个中原回归平静。

　　王室改朝换代，百姓安居乐业，混乱的年代告一段落，但此刻本该享受万分尊荣的凌云飞二人却突然不知去向。

　　有人传说是两人多年来觉得身心疲惫，找了个世外桃园隐居安度余生。

　　更有人说是在最后一场暴乱中，凌云飞一人击退几百铁甲精兵后遭人暗算，九死一生，司空莫带他远走他乡寻人医治，最后二人客死异乡。

　　诸如此类的民间传说数不胜数，不过还有如今最出名也是最让人可信的一种说法。

　　当时凌云飞身负重伤，命不久矣，司空莫自知已无力回天，便耗尽一身本事，为他师兄建了一座机关重重的墓穴，并且在墓中放入无数古玩珍宝为之陪葬，当然还有一点最让练武之人眼馋的。

　　那些数以万计的陪葬品中还有凌云飞亲手撰写的一本武功秘籍，凌云簿，以及司空莫对于各种机关暗器甚至于毒物的了解认知，写成的一本莫殇集，偏偏这两本书百年来都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书。

　　但还是深受众多人追捧遐想，并且随着时间的洗礼，总有些微弱的线索横空出世，一些人越发相信宝藏与秘籍是真实存在的

　　“若是墓穴，怎会留下地图让后人有可趁之机。”萧柏回应道。

　　陵曜摇摇头，饮了口茶继续说道：“现在外界流传的说法是，司空莫为凌云飞建造的墓穴工程太过繁琐复杂，以一人之力不能完成，传言他曾请了数十位机关高手一起协助他，墓穴完成后，司空莫恐有人泄密，下了毒，让这十人相继死去，这图，便是其中一人临死前画下来的。”

　　陵曜此时嘲讽之色溢于言表，他鲜少有这样的情绪外露，看的萧柏稀奇不已。

　　想那司空莫虽是凌云飞的师弟，却在与他师兄联手对抗外敌前是赫赫有名的魔教中人，海明谷的前身便是司空莫所处的魔都。

　　凌云飞与司空莫二人留下的真迹与物品如今还在海明谷祠堂供着呢，二人更是在一处墓地相守百年，至于机关暗道之类的反正他是没发现，萧柏还小的时候不知带他进去过多少次，据说是因为那位司空莫前辈怕自己死后太过无聊，故意留下话来，若是百年后还有人记得他们俩，不妨闲着没事到墓里来溜达溜达，他表示热烈欢迎，至于另一位怎么想的，陵曜就不知道了。

　　至于外界所说的凌云簿和莫殇集，都在历代护法那放着呢，陵曜表示，就算被外人拿走也无事，那本武林秘籍除非像萧柏这样的内力支撑才能练，陵曜自己还要再奋斗两年才能入门，至于那本莫殇集，别说要研究之前的文字颇费功夫，就算是海明谷的老学究要认清司空莫那一手的狗爬字，哦不是，是草书，也难点……

　　"那林削玉是两位前辈的后人？"萧柏突然道，那他就是海明谷后人，是自己人了啊！

　　陵曜轻笑，别说留下后人，据谷内史集记载，凌云飞与司空莫乃是一对伴侣，前者吃醋的功力与之武力值成正比，连谷内的一只母耗子都能被他列入情敌名单，以至于一开始海明谷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当今武林人才辈出，后起之秀层出不穷，像是蕴藏了百年的力量迸发而出，正道中武当峨眉少林昆仑几个百年大派自然不用多说，而在这短短数年中又冒出了不少新进的门派，青衣派首当其冲。

　　青衣派中人弟子一律青色衣裳，别看这名字不像个名门正派。

　　青衣派自创建以来便以乐施好善，收留灾民，开粥铺，搞义诊，这一系列的活动出名，一开始更像是济世堂的存在，而后数年，渐渐发展成如今一方霸主的规模，没有人知道最初的那位创建者究竟有多少财力物力可以做到如此，青衣派发展至今，实在远远出乎人意料之外。

　　而在这一辈，青衣派的大弟子石磊，二弟子薛谦年纪轻轻便在江湖中创出了一片天地，让多年将来重心始终没有放在武学上的青衣派当家欣慰不已，所谓江湖，本就是武力至上的地方。

　　众人吃过早饭继续赶路，在距离青衣派还有半日路程的地方，被人拦下。

　　挡住众人去路的是两名男子，样貌上等气度不凡，一身黑衣样貌略显刚毅的男子正是上面所提的青衣派大弟子石磊，旁边神色焦急比石磊少矮几分的则是二弟子薛谦。

　　林削玉昨日受了些风寒，此时在马车中昏昏欲睡，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呼吸一窒，精神倒是清明了不少。

　　那石磊稍加安抚了一旁的薛谦，抱拳对众人道："诸位，请让我将小师弟带回青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