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纯雪》凌草夏

5、灵丹

　　又是一年春天，冰凝看上去竟然和当年的九尾一样高大了。
　　已经是多少年了啊？我有时候会猛然发现自己记不清九尾的长相。
　　在睡梦中会抑制不住地想念当年，想念他教导我人间世事，教导我如何修炼……想念他温暖的手上传来的阵阵温度，那种如同幼时父母给我的温暖……然后，会在睡梦中出现怨恨，怨恨飞升之后的他从未回到沐阳谷，从未回来看看我，来看看当年他救回的小狐狸是否已经长大……当睡梦中的他消失了面庞，我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但一切都落空，梦就会醒来。
　　醒来之后的夜便会变得无比漫长，洞窟里的小狐狸们不谙世事，全都睡得很死。那已是大人的冰凝，在夜晚睡着了也还是孩童一般的毫无防备。
　　玉琴在夜晚会现出原形，在洞窟灵气最富集之地吸收天地精华。
　　此刻的我，唯有走出洞窟，来到那块九尾飞升的石上，静待天亮。

　　又是一个深夜，我在石上仰望天空，妄图能像当年一般看到那张温和的脸庞。
　　但却看到了不寻常的一切。
　　那天的星空异常纷乱，粉异诡楚，迷离万状。有一道光在天际招摇，让人心动。
　　待我将眼神移下，才发现蛟不知何时从溪底探出了头，也在观察着那道光。
　　蛟看了看我，道：“不如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何物。”
　　“正有此意。”我笑道。
　　在夜空中穿越云层，朝那道光所在之地飞去，越接近那道光，越觉得附近同类越多。看来被这道光吸引而来的，并不止我们。
　　前方是一个驿站，大队人马停留在那。
　　离得很远，就察觉到了那人马之中有许多法力高强之人士，并不乏得道高僧。
　　从驿站腾起的光芒已有了无穷的力量，虽然不能靠近，但也能感觉到那力量能够被自身吸收。
　　“就在前面山坡上停下吧，不能再靠近了。”蛟说。
　　停在山坡上之后，才发觉这小小的山坡上竟然有了数不清的各类妖精。
　　一个赤铜色衣着的女子就在我们身旁，她的样貌和穿着一样妖艳万分，赤脚，头上插着一根绚丽的孔雀毛羽。
　　“姐姐是今天才跟来的？”她主动与我说话。
　　“嗯，是。不知妹妹如何称呼。”我先自我介绍道，“纯雪，狐精。”
　　“赤喜，孔雀精。”她微微一笑，“姐姐可知那驿站中所藏何物？”
　　“愿闻其详，有劳妹妹讲解。”
　　“是当今皇上为其爱妃李贵妃从蓬莱岛所求仙丹，死人吃了能活，活人吃了成仙，当然，要是我们得了，不成仙也能在人世间为所欲为了。姐姐可感受到这灵气？”言毕，赤喜张开双臂，贪婪地享受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灵气。
　　“可惜没法靠近啊……”蛟在一旁略微遗憾地说道。
　　“呵，那护送的队伍中有几位法力极高的得道高僧，要是等这宝物进了宫，恐怕反而会有机可乘。”赤喜眉目转动，似有心也似无意地说道，“那时候，要是合作，几率恐怕会更高。”
　　我心动，若是得到那仙丹，岂不是能早日见到九尾？
　　东方云层泛白，山坡上的许多小妖早已三三两两地散去，赤喜在朦朦晨光下尤其明艳动人。
　　“听说三日之后，仙丹就能送到宫内。那李贵妃已病入膏肓，猜想仙丹一进宫，便会趁早服下。但肯定有机会能够让人得手。”赤喜说道。

　　天大亮，赤喜随我和蛟一同回了沐阳谷。
　　看得出来，赤喜在狐狸洞里显得有些不自在，我虽从未捕杀过猎物，但也知晓狐狸和孔雀之间，孔雀肯定占弱势。
　　而且，这次与外界的接触让我发现，原来世间修炼时日有我这么长，法力有我这样厚的妖物竟然是凤毛麟角。无怪乎赤喜虽然惧怕我，但也向我献媚，试图和我携手。
　　“姐姐你真的决定去盗仙丹？”玉琴满是担忧地问道。
　　“若是错过此机会，又不知道会在何时才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了。”若是再无法与九尾重逢，恐怕我真的要忘记九尾的面容了。
　　“那我也陪姐姐一同前往吧。”玉琴道，“冰凝也长大了，能够负担沐阳谷的事务了，我跟着姐姐，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一切都在瞒着冰凝的情况下进行着。
　　“蛟，你真不随我们前去？”我问道。
　　“不了，皇城的守护法力太强，我修行太弱，怕是隐藏不住我的气息，反而添乱。”蛟所言的确是事实，所有混进皇城的妖精最难的是如何隐藏住气息，不然被皇城守护神发现了，那肯定进不去。
　　“那些守护神没什么用，太自负自傲，只要混进去了，他们也就不管了，可能他们是想不会有人从他们眼皮子下混进去吧？不过，千百年来皇城里面的妖孽作祟之事难道还少？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形式问题。”赤喜很有经验地说道。
　　“你经常前往皇城？”我问道。
　　“呵，我就是皇城内西朝阁的一只孔雀啊。”
　　原来如此，原来赤喜是皇上为了让李贵妃能开心，而赏给西朝阁的一只孔雀。无怪乎她对此事如此的熟悉。
　　“那等明日冰凝醒来，你得代我告诉冰凝，以后，也请你能多多照看他。”我对蛟这样说道。
　　冰凝就像当年刚被我捡回来一样，蜷在被窝中，睡得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