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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   老程腆着肚子就往帅案旁边儿晃荡过来了,凑到秦琼耳朵边儿跟他嘀咕,说:“二哥,您别看您派的这俩人都有本事,不过您可别忘了,这俩都刚从山里出来没几天,虽然说小谢当年也是绿林道出身,不过跟谢老道一块儿修道这么些年,我怕他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再吃了别人的亏去。这样吧,我自告奋勇,给他们俩人观敌掠阵,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啊?”

      秦琼点头:“咬金你说的有道理,就依你所言,你去给九弟和伍登观敌掠阵,如有什么变化,你可帮他们兜着点儿出出主意。”

      三人领命出战,这次去的时间可挺长,差不多都过了晌午了,这才收兵回营。可等三个人一进帐,秦琼徐懋功等人就是微微一愣,只见头前走的是小将伍登,可是往身上一看,胸前心口附近这地方,插着一柄飞刀,深没入内,就剩个刀把儿和刀把上的绸子条儿露在外头。他从帐门口走进来这几步,有些眼尖的已经看见了,背后肩头之上还插着一把飞刀,也是跟前边儿胸前那把一样,就剩个刀把儿和绸子条儿露在外头。

      这一下可把大家伙儿给吓坏了,别看刚刚尉迟恭也受伤了,不过伤在胳膊上,而且是草草包扎了才进来的,如今一看伍登身上这两把刀插的不但是要害之地,而且还扎进去那么深,这伤得可够重。可是这孩子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呢?

      齐国远李如辉还在那儿瞎猜,俩人小声儿嘀咕:“唉我说老李。”

      “怎么着,老齐?”

      “你说他身上插那飞刀怎么没事儿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那是那小刀子太快,一下子扎进去就把伤口给堵住了,像这种情况,你不拔它没关系,只要一拔,这人就完了。”

      “哎呦那可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这才多大年纪!”

      他们这儿嘀咕着,上边儿秦王和军师大帅可顾不上管他们,李世民秦琼徐懋功一见伍登这样子,三个人都赶紧站起身,转过桌案迎上前来。秦琼连忙传令,说速传军医官到中军帐来,带齐一切治外伤的应用之物。

      伍登一进帐,就看大伙儿神情都不对,又看连秦王带军师大帅都迎着自己过来,听秦元帅这么一下令,小伙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必。就看他一伸手,把胸前这把刀刀把儿上的绸子条儿一拽,蹭的一下就给拽出来了。大家伙儿往刀刃儿上一看,雪亮雪亮的,一点儿血迹都没有。敢情啊,这把刀是卡在护心镜和甲胄的缝儿里呢,你打外边儿一看,像是让飞刀给打中了,实际上连点儿油皮儿都没蹭着。

      程咬金打后边儿一伸手,把肩头那把也给拔出来了,这柄飞刀也是嵌在吞肩兽的缝儿里,一样也没伤着。老程嘿嘿儿一笑:“一看你们俩不回本阵往斜刺里跑,就知道有花活。”

      伍登听老程这么一说,脸上腾地一红,李世民赶紧问,说伍将军,到底阵前都发生了什么啊?
      伍登连忙一五一十就把阵前的情况给说了,说对面那员女将没战几合,诈败而走,把小将引到远离战场之处,她就跟小将说了,她本是突厥国大丞相陀罗峰之女,被突厥保康王收为义女,封为公主。突厥国内现在是如此这般这么种情况,她是替保康王来探个信儿,问问咱们这两国有没有议和的可能。因为顾忌到左车轮,所以用了这么个障眼法儿,假意和我战了一场,请我回营替她传个信儿。然后我们俩说好了,就用她两把飞刀做了个假伤,小将在头前败,她在后面追,就回归本队。

      他把这来龙去脉都交待清楚了,秦王和军师大帅一听,哦,敢情突厥内部现在出了分歧了,保康王有议和之心,仨人低声商量了几句,由徐懋功执笔,以徐懋功的角度,给突厥的大丞相陀罗峰写了封信,言辞比较含蓄,不卑不亢,但是也委婉地表示了,如果议和,我们举双手欢迎这层意思。

      信写好了,一商量派谁呢,还得辛苦小白猿侯君集去跑一趟,乘夜晚施展高来高去的功夫,潜入黑狼关,找到丞相府,把这封信送给陀罗峰。

      把侯君集派出去,秦琼一看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吩咐散帐。你看别人都往外走,程咬金不介,他往帅案旁边儿这凑,秦琼一看知道他有话说,等人都走了,这才问他:“咬金,有什么事儿?”

      程咬金这人,平时玩笑的时候居多,可是这次把脸儿绷得挺紧,跟秦琼说:“二哥,有个事儿我忘了跟您说了。”

      秦琼问什么事儿,老程皱着眉说:“这次在路上遇到小谢,我没跟他提潼关外那座墓的事儿。”

      秦琼心里咯噔一下,沉了沉点点头:“我知道了,可是你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刚刚在阵前,那个陀罗公主把伍登引走的时候,小谢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又是当年虹霓关啊。二哥,跟您说,我当时听这话心里就一哆嗦,可是那时候也不适合说别的,我就没搭那个茬儿。后来伍登回来之后,我觉着小谢一直神不守舍的,连伍登身上插着那刀他都没看见。所以啊,我琢磨,您是不是去看看他去?”

      秦琼叹口气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儿回头一看程咬金没跟着,他问了一声:“咬金你不一起去走一趟吗?”

      老程摸摸脑袋一乐:“二哥诶,这种事儿俩人说比仨人说总归要合适点儿,您跟他们俩近,还是您自个儿去吧。”

      秦琼无奈苦笑,心想你是该明白的时候明白,该糊涂的时候糊涂,一点儿都搞不错啊。他出了中军帐,来到谢映登的帐外,一看门儿也没关,门口值守的亲兵刚要见礼,秦琼一摆手给免了。放轻了脚步走进帐去,一看谢映登在桌子边儿坐着,手扶着自己那把宝雕弓,正在调弓弦呢。可是手中调着弓弦,眼神儿有点儿发散,显然是心不在焉。

      秦琼轻轻咳嗽一声,叫了声九弟,谢映登这才回神儿,往眼前一看,二哥已经在面前站着了。他刚想起身,秦琼一按他的肩头,没让他动,自己也在旁边儿的椅子上坐下了。

      谢映登看看秦琼的神色,微微一笑:“二哥,找我有事儿说?”

      秦琼点点头,说:“九弟,你这些年在观中修道,可能朝中的事儿不太知道。”

      他顿了顿,想怎么往下说,谢映登已经心里明白了,淡淡一笑:“二哥,小弟虽然人不在,但是昔日瓦岗弟兄这些年的遭遇,小弟倒都是知道的。”

      秦琼顿时一愣,又见谢映登手抚着宝雕弓,悠悠地说:“二哥,这把弓,小弟这些年一直用着,你们却不知道,这弓本是当年三哥送的。”秦琼明白这里的三哥不是指徐懋功,指的是勇三郎王伯当,这是当年瓦岗结拜之前对王伯当的称呼,俩人的感情比瓦岗之情要深重许多,所以谢映登有时候溜口就还这么叫。

      谢映登接着说:“如今这弓还完好无损,当年送弓的人,却早不在了。”秦琼心里一突,不由得问了一句:“你知道……”

      谢映登点头:“三哥已经不在了,小弟知道。”

      这么一来,秦琼却愣了,看着谢映登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说:“他的墓,在潼关之外,你去看过了?”说到潼关,他心里又是一痛,暗自咬了咬牙,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谢映登淡笑摇头:“不必,尘缘已了,他自有他的去处。那里只不过一抔黄土,我去看他,免不了想起他死的时候,又要想他受了什么痛苦,又要想他和别人在一块儿,何必自寻烦恼。二哥你看,”他摸摸手里的弓,“我只看这张弓,只想想我们当年在一起的好时候,那时候三哥送我这弓,心里是只有我的。至于后面那些不如意的事儿,我又何必去记着。”

      他一边儿说着,嘴角翘起来,竟慢慢带了几分笑意,却不是苦涩,而是真正想到当年好处,悠然神往的样子。秦琼见他这么说,心里想起罗成来,不禁悲凉,心想你是知道王伯当的墓,自己想得开不去看,可是自己却连罗成的尸骨都找不着,连给他个入土为安都是奢望。九弟毕竟是修道之人,竟然这么看得开,自己平时却连想都不敢去想,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又见当年那些好时候。

      他只不过心里这么一转悠,就觉着胸口堵得难受,赶紧收敛心神,从谢映登这儿出来,秦琼本意是不去想那些话,可是一路上这脑子里乱得跟几股绳儿拧一块儿似的,一会儿想起王伯当,一会儿想起罗成,一会儿又想起谢映登的话,真叫个心乱如麻。一路走一路想,这人就有点儿迷迷瞪瞪的,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突厥北地,那夜风都跟刀子似的,他心里有事儿,路上就不大记得要避过风头,顶风吃了几口冷气,等回到寝帐,就觉得胸腹之中绞着一样那么疼,连徐懋功开的药和秦王派人每天送来的参汤都喝不下去,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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