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长安》你与我咫尺之遥

2、夜诉心机

　　十六岁生日的这一天，那个时时刻刻把疼我爱我挂在嘴边的父亲，亲手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我不是什么单纯的富家小姐，就如同我的父亲绝不单纯的是一个富商一样。所有的事，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不能说我全都明了。可是这么些年，一些事总归我是知晓的，只是不愿去想。总以为装作不知道，便与我无关，便都不是真的！

　　直到昨天，父亲来找我。那场我满怀欣喜，满心期待的及笄礼，变得面目全非！

　　父亲告诉我，我中意的人必须是林侍郎！我听他言辞肯切的与我说“霏儿，爹这一生只要求你这一件事。”是啊，只一件事，却搭上了我一生的幸福！多么轻巧简单啊！

　　我没有反驳，只问了一句“爹，你要帮的人是谁？”

　　他一脸惊诧的望着我，短短一瞬，笑意重新爬上了他略显老迈的脸。虽是一瞬，我却看得仔细。他干笑一声，开口道“霏儿糊涂了，爹爹自然是帮着你的。林侍郎年轻有为，人又是英俊潇洒的。至今尚未婚配，与我的女儿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只是望着他，沉默良久。久到他的表情一直未变，而我却撑不下去的时候。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爹爹以为女儿就这般无用？虎父无犬子，爹爹的女儿怎么会是草包？您要帮的人是二皇子黎雍还是三皇子黎忻？”

　　“你！”

　　“很早之前我就觉得秦家与朝廷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这一次，你要求我嫁与林瑾安，是为了巩固谁？”

　　“不愧是我秦弥的女儿！既然你猜到了，爹爹不妨就告诉你。秦家是与朝廷有着某些联系，不过，霏儿倒是猜猜看，爹爹帮的是谁？”

　　我看着他狡猾的笑，心底叹息了一声，又要消磨一些脑汁了。

　　“黎忻！”

　　我看着他微微错愕而后满怀欣慰的样子，我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他一副老狐狸的样子不开口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示意我说下去。可是，我本来没打算说的！再次在心里哀叹一声，我继续开口道“皇帝陛下自二十三岁继位至今十九年，励精图治。早年的征战外加这许多年的劳苦，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而太子殿下两年前病逝，更给了陛下很大的打击。如今，储君未定，众皇子私下里一定蠢蠢欲动！二皇子目前虽为最长，却不是嫡出。倒是三皇子黎忻与太子一母同胞，且为人宽厚，深的民心。比之二皇子，确实强过许多！再说林瑾安，他目前是二皇子手下的人，可是似乎并不得二皇子的器重。可是再怎么不器重，在众人心里，他仍旧是二皇子的人。趁这次及笄礼，您要我与他交好，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我顿了顿，见他满意的点点头，并不插话，只得舔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下去。

　　“首先，会让众人以为秦家与二皇子结了盟！各位皇子的明争暗斗，陛下虽嘴上不说，怕也是看在心里的。不过即便他不阻止，却也容忍不了谁如此光明正大的拉帮结派。自古皇帝最忌讳的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在他还活着就谋划夺位吗？这一点，陛下也会这么看，所以，在陛下的心中二皇子黎雍已输了三皇子黎忻一截。其次，怕是为了林瑾安于二皇子的关系吧！二皇子必定想要得到秦家的财力支持，那么作为秦家的夫婿，二皇子的慕僚的林瑾安就必定会受到二皇子的青眼相待！表面上，这件事，倒是促成了他们主仆的合作。只是，林瑾安也是三皇子的人吧！林瑾安越受二皇子的重视，就越对三皇子有利！接着，若说联姻，本该三皇子与我最好。可是，他却不得不避嫌，那么名为二皇子的慕僚，实际是三皇子的属下的林瑾安在合适不过。既维系了与秦家的关系，又不会惹得一身腥！最后一点，怕是针对二皇子黎雍本人的。黎雍好琴，颇有些沉迷声色乐舞。若他知道我，明日定会前来，。这样一来，无论他是为了我来，还是为了秦家的财力来，都会令陛下对他失望！爹爹说，对也不对？”

　　我说完，尚未听到父亲的答话，便听闻身后传来清脆的击掌声！我一惊，蓦然回头。
　　来人一身白衣，月光的新辉洒在他的周身。为他墨色的发也添了几许闪闪光泽。他斜倚在窗棱上，手中一只盈绿的长笛。颇有些谪仙的味道。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薄唇上一丝丝的浅笑。因为他面上覆了一张银色的面具。

　　“秦小姐，说的相当精彩！”看来他来了也不是一时半刻了！我背对着他，倒是父亲一定早早就看到他了。那么，这个人……

　　“哪里，我不过据实陈述而已！这位公子真是谬赞了！”我浅笑这回应，心里却暗暗揣测他的身份！

　　直到父亲恭敬的退出门外，我才确定来人是谁！

　　他缓缓来到我的面前，我才发现面具下的眼睛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他直直的望着我轻轻的说“你愿意帮我吗？”

　　如此霸道的询问却用了一副温柔至极的语气。我秦羽霏何其荣幸，竟叫堂堂三皇子如此屈尊降贵的这般对待。

　　“自是愿意的！”

　　他似乎有些奇怪我如此的爽快，开口问道“为何？”

　　我却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望着他，甜甜一笑“因为……你的名字比二皇子的好听啊！”

　　我很满意的看着他僵了僵的嘴角，继续开口道“开玩笑而已！”

　　他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里有着直冲云霄的霸气与魄力。这样的人，值得我的牺牲。我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选择的人是这样一个人，才不枉我的付出。

　　“羽儿真是妙不可言！”我怔怔的看着他，为他的话而心悸不已。这么些年来，有人叫我小姐，有人叫我羽霏有人叫我霏儿，独独他，说“羽儿”而我似乎仅仅因为他的一句话，略有心动的感觉！我甩了甩短路的脑袋，压下不该有的想法，客气的回到“如何个妙不可言法？”

　　他却忽的凑到我面前“其实，最后一种假设我们从未想过，现在，我却更不想……”说罢，便纵身飞出窗外。乘着一袭凉如水的月色，似仙人一般携风归去。

　　留下木然的我思索他最后的话。最后一种假设，难道指的是我说的□□法？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