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主》路然

13、第 13 章

　　“小玉，去准备些糕点过来。”林悦荷随黎渊在荷花亭坐下后，便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

　　小玉领命而去。

　　林悦荷空洞的眼神越过黎渊的头顶仿若落在湖中的哪朵花上。然后林悦荷巧笑嫣然道：“皇帝哥哥不开心么？那让悦儿为您奏上一曲可好？”

　　黎渊目光落在林悦荷俏丽的面容上，对上林悦荷那空洞无神的双目，黯然道：“不必了，让皇帝哥哥静一静吧。”

　　林悦荷只好无聊地支着腮。神色恹恹。

　　“小丫头，想什么呢？”黎渊看不惯她如此这般无聊安静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逗她。

　　“没想什么呀。皇帝哥哥，好像风姐姐来了之后，你烦恼多了许多。从前，就连最让人头痛的东方皇后都没听过你这样唉声叹气过。皇帝哥哥，你要什么时候把她送走呀？”林悦荷问道。

　　黎渊神色一暗，并不直接回话，反而心里沉重发问道：“悦儿，看不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林悦荷偏着头想了一想，道：“也没什么特别吧。除了看不到东西，我能跑能跳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以前哥哥在世的时候，我爱去哪儿他都陪着我。虽然哥哥现在不在了，可还有皇帝哥哥你照顾我，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虽然我好动，又辨不清方向，可是悦儿皮厚，跌跌撞撞地也不怕啦。我能够嗅得到花香，触得到形状，如此悦儿也很开心了。我一出生就看不到，不算是拥有过后的失去，所以对我来说都没差啦。反倒是因为我看不到，别人都对我诸多宽容呢。呵呵，这样，我闯祸了也不担心了。”

　　黎渊看着林悦荷俏皮的说着这些，风韵安挂着清浅笑意的面容又浮上脑海，不自禁叹道：“可她，却是哪儿也不能去吧？”

　　林悦荷没听懂，问道：“皇帝哥哥，你说什么？”

　　黎渊立刻敷衍笑道：“没什么。”

　　小玉奉上了糕点和茶水，那边燕儿也吩咐了下人去告知黎王。

　　黎渊接到消息，也没用茶点，便快速地赶了过去。

　　风韵安，依然沉静地闭眼安睡，呼吸均衡，神态安详，仿佛没有任何不舒服。

　　黎渊为她掖了掖被角，手背轻划过她的脸庞，理了理她粘于脸颊的凌乱发丝。然后起身转身欲离去。

　　“黎渊……”风韵安缓缓睁眼轻唤。

　　黎渊眼中闪过惊喜，重又坐回她身旁：“风韵安，你醒了？觉得如何？有不舒服吗？”

　　风韵安缓了缓呼吸，对上黎渊看着她透着关切的眸子，嘴角轻扬，似笑非笑，有气无力道：“多谢挂念，本宫很好。”

　　黎渊哪里没有听出言语中的疏离，可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不愿意计较，只收敛了热情关切，淡淡说道：“好好养着，得空朕来看你。”说罢起身转身离去。

　　离开时，黎渊身后响起风韵安若有似无的话语：“本宫并非黎王的妃子，只是被软禁之人而已……”

　　黎渊心中一痛，心里恼火着，为何要这样轻易地提醒他这一点事实？划清界限也不必如此。

　　屋外的天色，已是大亮。宫人洪福迎上前来，恭敬地提示道：“陛下，是时候上朝了。”

　　黎渊点点头，坐上洪福吩咐人备好的轿椅。往黎宫正殿而去。

　　风韵安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痉挛过后的身子格外虚弱乏力，她想要清醒一些也难。

　　林悦荷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进来，跌跌撞撞地走至风韵安的床畔。林悦荷虽然目盲，但她并不似其他盲人一样，总是能够轻易地记住路线，她全然没有方向感，却唯独对声音敏感。她听到了风韵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才摸索着走到了目的地，一路撞到了两次桌子，碰倒了三张凳子。她也不管，倔强地摸索着前进。

　　她扶着床柱，缓缓坐下。她伸手去探索着风韵安所在的地方，在床面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她的手，她把风韵安的手攥到了手中，因着心中的念想不自觉使了七分的气力捏住。

　　林悦荷侧耳仔细地听着，风韵安呼吸均匀，并没有被自己吵醒。

　　林悦荷睁着大而美丽却无神的双眼，失焦的眼睛视线落在床尾一角，她脸上现出淡淡的忧愁，缓缓说道：“风姐姐，你为什么要出现呢？你知道吗？你的出现让皇帝哥哥都变了个人一样。就算后宫中他最宠爱的妃子让他传我去抚琴，他都从来不会答应。可是，为了你，他却让我搬来了这黎宫别宫中，只是为了让你安睡。从前的皇帝哥哥，从来都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在意关心，即便是他最宠的妃子。”

　　林悦荷轻轻地叹着，为着黎渊的变化而心忧。

　　“所以，你爱慕黎渊？”风韵安的声音忽然响起，轻轻柔柔，有气无力。可是，却把林悦荷震住了。

　　林悦荷惊慌着，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醒了，怎么我不知道？”

　　风韵安看着林悦荷紧张的模样，浅笑：“在你进来的时候碰倒桌椅的时候就醒了。”

　　林悦荷花容失色：“那我的话你全听到了？”

　　风韵安依然浅笑：“嗯，全听到了。”

　　“那、那、那你不许告诉皇帝哥哥。”林悦荷突然无赖道。

　　“你爱慕他，为何不让他知道？”风韵安依然微笑着，虽然她知道林悦荷看不到，可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微笑了。心情愉悦的时候，这样微笑；想要掩饰自己的时候，这样微笑；就算生气的时候，也这样微笑。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样的笑连自己都猜不出自己的心情了。

　　林悦荷听罢，神色黯淡了下来，那样忧愁的样子，还真不适合活蹦乱跳的她。她缓缓开口，说道：“告诉他有什么用呢？众所周知，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虽然皇帝哥哥的后宫也才三十人，但这三十人能够得到皇帝哥哥敷衍式的宠爱的，也寥寥无几。若皇帝哥哥真的知道我爱慕着他并把我收入了后宫，想必我也是从他那有限的帝王之爱里分一杯羹而已。我才没有那样笨去委屈我自己，如今我当皇帝哥哥的义妹，享的可是独一无二的宠爱，比那些后宫女子强得多了。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我呢。”说到最后，林悦荷竟脸上现出了得意来。

　　风韵安真心愉悦了，没想到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居然看得这般透彻。不由得爽快答应道：“好，我不告诉你的皇帝哥哥。”

　　“好，拉钩！”林悦荷伸出小尾指。

　　风韵安看了看，轻笑出声，附和道：“好，拉钩。”颤颤地抬起乏力的手，伸出细瘦的小尾指，勾上林悦荷停于半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