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记》泠*月

36、刺杀（上）

　　第十八章刺杀

　　大殿之内的空气似已凝结，四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息，大臣们规矩的跪在大殿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苻坚在侍从的拥簇下终于出了‘圣安殿’门口，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众人皆不敢随意开口。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他只要一冷着脸不管谁惹到他都会被处死！

　　“尔等为何如此固执？”他冷哼了声，视线落在已经快被太阳晒得虚脱的王猛。

　　没人敢回应他，只是默默低着头，拿着奏折的手都是一个劲儿的颤抖，好象一个不小心就可以飞出手里。

　　大片的危险气息围绕在周围，王猛看着终于出了殿门口的苻坚，沧桑的脸上浮起一丝虚弱的笑容。

　　要说了解，他是再了解苻坚不过了。他肯出殿门口就说明这事已经有一线生机了！

　　“回……回陛下，臣等只是想让大秦江山能够千秋百世，不能毁在……毁在两个俘虏的身上啊！”说着话的王猛身体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即将倒下，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红润。

　　也许是他的话起了点作用，也许只是苻坚在爆发前的平静，他竟然没有众人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而是平静的玩弄着手中的扳指，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侍从紧随着他的身后举着仪仗，华丽的帷盖。

　　没人敢去打扰他，也不敢轻易出声。

　　要知道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个不小心也许脑袋就会搬家，谁会那么笨在这个时候去惹他。

　　“大人！”已经快倒下的王猛被身后的大臣扶住了，担忧的声音让苻坚抬起了头。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心，不过仅仅是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分不清真伪。

　　“没……没事！”王猛虚弱的摆摆手，试图从后面的人的搀扶中挣脱出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四天四夜的不吃不喝已经让他耗尽了体力，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力气。

　　“陛……陛下……”他惨白着脸色，吃力的借着大臣的力气站着，手指在半空中动了动，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人……大人……”后面的人惊慌的扶住他，怎么拍他他也真给不开眼睛。

　　“陛下……！”

　　侍从担忧的看了一眼已经倒在众人中间的王猛，胆怯的望向已经看不出表情的苻坚。

　　苻坚闭了闭眼睛，疲倦的挥挥手。“找御医。”

　　“是！”侍从欣喜的离去。

　　“下去吧，朕自会定夺此事！”他疲惫的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声音里依旧带着那股让人心寒的威严。

　　“臣等告退！”大臣们只好退去。

　　是夜。

　　浩瀚的星空下，伫立着两个黑色人影。

　　夜幕中，将他们的影子点缀得愈法黑暗。

　　“已经准备好了吗？”清脆的声音响起，如环佩相击，流水泠泠，好象只要听着这声音就会忘记烦恼，心情大好。

　　黑暗中，隐约可见那道白色的身影，长长的略有些零乱的散在肩头，似不愿受到拘束一般。白色的宫装，白色的披帛让她看起来如梦一般不真实。

　　站在她旁边的似乎是个男子，玄灰的衣袍带着满身的沧桑与不羁。

　　他听到女子的话后身体微微一侧，看着她道。“你确定会没事?”语气虽冷，仍可以感觉出那止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长发随着身体微微摆动。“当然。”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却依旧掩饰不了眼中的落莫。“你……”

　　“呃？”男子迷茫的侧头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她甩甩头，还是决定不要说那些话，以免会让他乱了心志。“没什么，开始吧！”

　　他坚定着看了她一眼，手指似想抚上她的脸，终究还是放弃了。

　　白皙的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度，“好！”

　　满天的星辰叹息着注视着那两个快速离开的人影，耀眼的光芒也随之而黯淡下来。

　　‘淅雨斋’内，苻坚仍旧保持着刚刚进来时的姿势。御医有条不紊的替床塌上的人诊治，不敢有丝毫怠慢。

　　手里的扳指不停的翻转着，和他的心情一样的忐忑不安。

　　放弃？怎能轻易放弃。

　　保留？那一封封的奏折又该如何？

　　作为一个王者，他是明白群臣反对的利害。小则起乱，大则……失天下！

　　“陛下，王大人已无大碍，只是过于疲劳而导致旧病复发。”御医微颔首，躬着身体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下去吧！”

　　看似无力的扶着额头，他淡淡的吩咐道。

　　御医和侍从恭敬的退了出去，诺大的‘淅雨斋’顿时更显孤寂。

　　“景略，你……这又何苦？”苻坚无奈的叹道，视线落在刚刚睁开眼的王猛身上。

　　王猛低垂眼帘，那一抹黯淡也被敛去。

　　“陛下应知臣心意。”他不慌不忙的下了床，忍住了让他难以坚持的晕眩。

　　苻坚也不回答，默默的背对着他，目光落在满天的繁星上。

　　“陛下……陛下……”

　　一个侍从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苻坚面色一凛，那人当即吓得跪倒在地。

　　“何故如此喧哗？”凛冽的寒气让身后的王猛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侍从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回……回陛下……慕容……慕容大人遇刺……”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苻坚已快步走掉了，王猛面色一寒也跟了上去，留下不住发抖的侍从跪在地上。

　　如漆的夜幕中，迅速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而地上躺在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苻坚疾步走到他的面前，却看见是慕容冲。“来人，找御医！”

　　连一向镇定自如的王猛看着那场面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躺在地上的慕容冲紧闭双眼，胸口插着一把剑，剑蜂已深入，汩汩的鲜血不断的从那里涌出。

　　“快来人……来人……！”整个阿房宫里回荡着苻坚的呼声。

　　‘琉璃宫’内，紧张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的周围。

　　每个人的视线都紧紧的锁在御医的手上，一盆又一盆端出的热水全部染成了红色，却还是止不住血。

　　几个御医全都是医术高明之人，这会儿看到这阵势却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杨侍仔细的看着那个伤口，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看着伤口不偏不倚的正好在心口旁边，要是再偏一点，那慕容冲必死无疑。

　　可是……却偏偏是偏了那么一点点，而且伤口长二寸，宽一寸，这像是什么伤了的呢？

　　他紧蹙起眉头，精明的眸子不时的扫过那道伤口。

　　鲜血混合着他黑色的衣衫，湿漉漉的衣袍上也不住的滴着鲜血。整个‘琉璃宫’内散发着浓浓的腥甜，屋顶上不断盘旋的乌鸦嘎嘎的叫着，仿佛预感到了这里的不安，翅膀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御医紧张的继续想办法止血，侍从皆不敢出声，规矩的跪在地上。

　　苻坚紧紧的盯着那不断冒出的鲜血，眸子似乎也变得赤红。

　　“来人！”他忽然低吼一声，门口的侍卫长慌忙的进来了。

　　他微微颔首，发抖的身体显示了他极度的不安。“奴才在！”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大殿内的紧张，空气似乎找到了一个流动口，却是倍加压抑。

　　众人只觉得心中一口闷气难出，但是谁也不敢吱声。

　　“给朕传令下去，今晚若抓不住刺杀之人，全部……斩！”坚决的语气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各人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不敢多嘴。

　　“是……是……奴才领命！”侍卫长一脸惨白的退了出去，大殿之被的空气在这一瞬间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