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怡茶》咖啡の牛乳

52、第五十一章

　　像个春游前夜会兴奋地睡不着的小孩一样，今儿一大早陈宁可就一反常态起来了，出门买了点现成的早饭叫醒还在睡觉的润之。润之原本睡眠就不太好，和陈宁可住在一起以后，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她整日抢被子和挤位子这件事，不过睡的却是比往常好很多了，想来也许是药物反应，心里诽腹，这不良禁忌，偶尔也是有好处的嘛。医师一如既往希望她保持乐观心情，她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你说姚嘉茗会带我们去哪儿”
　　“不过两天一夜，想走也走不远。”润之躺在陈宁可双腿上，这是难得的享受，还真是个小孩心性，有的玩儿了想怎么折腾都行。
　　“今天我非得好好整整她不可。”陈宁可说完还嘿嘿一笑，这个口中的她，肯定是姚嘉茗了，昨天晚上还打电话和俞舒聊了好久，估计就在想怎么折磨这位老司机了。
　　“润之，你要是敢有这么不清不楚的程咬金小姐，我可是不会像舒舒一样轻易放过你哦。”本来只是戏言，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胡润之听来，这话实在是吓人过甚，瞪大着眼睛一时还回不过神。
　　“吓到啦？讨厌，我也不会怎么样啦，最多拿把西瓜刀来切了你。”说罢陈宁可俯身亲了亲润之的嘴伸手捏了捏润之的肚子。
　　在陈宁可亲吻之下，胡润之方在回神，惊觉贴身的衣物竟然背后湿透了，太，太……不管她是不是说笑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的太吓人了。
　　“我去换件衣服，这件不好看。”润之起身去卧室想把那件湿透的衣服给换了，外头的陈宁可还在笑“你的衣服就那么几个颜色，哦，柜子里还有件红毛衣，肯定是泳之姐姐给你买的，太喜庆了。”
　　刚换好干净的衣服，姚嘉茗就来了电话，催楼上的二位可以下去了。
　　人俞舒早原谅你了不是？她正坐在副驾驶座朝着陈宁可和胡润之挥手。
　　“出发！”
　　这场以修复姚嘉茗同俞舒感情的旅途开始了。陈宁可反正也了解俞舒的性子，其实心里早就原谅她了，也不过想给点颜色看看，给个教训，省的以后有哪里跑出来许多好妹妹。
　　润之猜的很对，两天一夜的旅行能去哪里呢？也不过就是周边跑跑。嘉茗说苏州现下天气很好，开春了也不会太冷，万物复苏之际去看看那些园林不是也挺好的。这场旅行的重点本就不在究竟要看些什么，车上的三个乘客一致通过她的提议。本来就是休闲度假，也不需要像那些赶景点的游客一样着急，从候选的几个园林里选了一个出来。
　　也许是因为双休日的缘故，拙政园的游客也不少，大多都是阖家出游手里拉着孩子或抱着娃，要不就是年轻的学生背着书包过来成群结队的玩，像她们四人这样子的倒是不多见。两个小姐妹早就唧唧喳喳抱作一团往景点的深处走去，一心要拍马屁的姚嘉茗抱着两瓶水在后头一面说等等一面追了过去。
　　而胡润之呢？
　　跟着大部队游客走了一会，发现三人早就不知所踪，可能是跑到了更里面，倒也懒得再追下去，索性自顾自转转。对于在工作中忙忙碌碌的她来说，这个周末尽管不能在家休息，但是能身处这园林之中放松一下也是不错的。对园林景观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拙政园在苏州，不，在江南也算是典型的园林代表了，尽管距离上海很近，她小时候倒也并未来过，后来么，自然是也没有缘分，今日倒是借着嘉茗来此地走一番。
　　原本就是出来放松的，心里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她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这毛病的原因，前阵子去做心理咨询时还想着自己不过是去说说话，指不定就能好了。但是到底是把这件事看的太容易了，一直到好像自己服药前开始有些严重失眠，胃口也不太好，裴医师给自己开了药她才知道，老早就有了轻微抑郁症，只不过一直不当回事，最近可能是太急于在心理咨询上有突破，裴医师再三叮嘱自己要放松心情，可是还是时不时想起往事，企图用这样的方法强迫自己接受现实。这到底还是太急了。
　　走着走着发现周围的游客越来越少，才发现自己也走到了深处，不过前头似乎隐约传来声音，跨步走过去，原来前面是茶室，游客少了也许是因为发现前面没什么可看的就扭头走了，也只有想来喝喝这景点里面的“高档茶”，不怕宰的游客才会来吧。
　　里头人不多，还有座位，她随意坐了下来，请老板娘泡茶。尽管人不多，可还是很热闹的，有两位评弹艺人正在表演，评弹是苏州的说唱艺术，使用的也是苏州话，是典型的吴侬软语，一男一女双档搭配起来也是妙哉。尽管苏州话和上海话还是有些差别，但是这并不妨碍润之在一旁欣赏。
　　不知不觉，胡润之有些恍惚起来，好像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公房门口坐着的几个老大爷和老阿姨看着润之，小润之背着书包笑眯眯和老爷爷老奶奶们打着招呼。还没走到家门口，在外头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在切菜的妈妈从窗户看到了放学回来的润之。
　　“润润啊，回来啦。”妈妈看到她回来了，就放下手中的菜刀，将手上的水擦在围裙上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开门。通常情况下，润之比泳之回来的要早一些，放下书包去洗个手，饭桌上可能已经有一两个妈妈做好的菜，偷吃一口。妈妈拌的黄瓜都很好吃。
　　半个小时后，泳之也回来了，不过比起学习上一向记忆力超群的润之，泳之就没那么好命了，高中决心念文科的她，每天回来就沉浸在那些古诗词和历史纪年表中，连为了看新闻也是为了对付政治课上的时事新闻题目。不过姐妹俩相处总的来说还算融洽，谁让润之偶尔一个阴沟翻船考试不过关的时候还要家长签字呢，这时候就是泳之出马的时候，硬笔书法功底极强的泳之拿过一张以往家长签名的试卷模仿两三遍，刷刷刷写了上去。当然作为报酬，贡献了一个星期的点心费。
　　记忆里爸爸总是要加班，偶尔如果桌上多了好多菜，那就是爸爸也要回来吃饭，于是泳之在房间里看书自己坐在地上，伏在茶几前面，摊开英语书，假模假样背起书来。妈妈还在厨房忙着做饭，不过总会扯着嗓子说时间到了，给我调到9台。
　　小时候的九台，是戏剧频道，工作日的晚上一到时间，就开始放起评弹，一男一女，说着吴侬软语。然后便是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吃饭，不仅有加菜，还会带些汽水回来，妈妈总是一边告诉爸爸别再带这些对身体不好的碳酸饮料一边从厨房拿来四个杯子，一人一杯都满上。
　　记忆里……记忆里的爸妈开始模糊了起来，因为润之已经无法忍住自己的哭泣，眼泪早就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下来。
　　另外一行三人，粗粗看过兰雪堂之后，便是往东边走去往芙蓉榭，沿着长长的走廊三人到达了秫香馆。通过典型的江南烟雨长廊移步换景至此，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旁边恰巧有一位中年男子，正拉着自己的儿子在说这里的特色，小男孩还小，对这些东西也是兴致缺缺，但并不妨碍父亲的演说，三人互换眼神，决定把这位父亲当做免费导游，一路跟着他走。跟随者那一大家子的脚步，又去往了拙政园的中部，此乃最佳的观赏地带。要知道，江南园林的特色大致有三，一乃以水见长，山山水水组成江南，二乃庭院错落，在广袤的山水园林中适时地插入建筑，使得建筑不会显得太过密集，视觉上也能带来一定的享受，三乃花木为胜，春意盎然的季节，园林里头也是尽享一派生机。
　　三人将当下美景尽收眼底。也不知是何时，嘉茗偷偷拉起俞舒的手，两个人站在那边互相倚着有种说不清的美。陈宁可知道润之性子冷僻，想来她想不走寻常路，去探索自己的道儿去了，也没多想，不过旁边好闺蜜已经抛下自己卿卿我我去了，她这才感到不满，吵着闹着说要去找润之。
　　姚嘉茗说要打电话给她，陈宁可则说自己看到导览图说这里有茶室，这家伙那么好喝茶一定早就躲在里头喝茶去了。倒是她最快走到了院子的最深处——拙政园茶室去了。
　　“润之说她在茶室，她说可以等我们，让我们一路走过去不用急。”
　　被姚嘉茗的电话唤回意识，她在惊觉自己早已经是满脸泪水，幸好周围的游客都在欣赏评弹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狼狈之情。收拾收拾情绪，擦干眼泪，假装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等着三个人。
　　陈宁可咋呼着过来了，嘴里还喊着“我说吧，她在这里。”脸上还带着一副，你看，我多了解你的表情，别提有多骄傲了。
　　比起陈宁可的大大咧咧，俞舒自然是捕捉到了胡润之有些奇怪的表情和举动。鼻子很红，眼皮也有些肿，说话略带鼻音，她在学校里见多了小朋友哭，哭后就是这模样，所以刚才……姚嘉茗自然也是看见了，捏了捏俞舒的手掌，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老板娘以为是生意来了，刚想招呼三个人坐下，没想到却是要走，好吧，又少了笔生意。三个人领着润之绕了路，将刚才还未去过的景点再走了走，用陈宁可的话说，门票是要钱的，要逛个够。
　　四人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这院子兜兜转转逛逛也是消磨了将近一个下午的好时光，俞舒本想提议找个地方歇歇脚，喝些茶点，不过姚嘉茗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说是接下来晚上要睡在山庄里头，路途较远，晚上也在山庄里吃饭，所以现在就勉强吃点糕团对付一下。除了润之刚在坐在茶室歇了歇，其余二人早就脚底发软，对此没有意见，一人拿了块糕团配些水对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