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黑暗的玻璃》四足踏雪

29、Agreeably

　　下午三点半，肖然家。

　　“哈~我闻到吃的味了~~”
　　“嗯，先去洗个澡吧，我把菜热热，出来再吃。”
　　“没衣服换，都脏死了。”
　　“我的衣服给你放浴室了，先穿着。快去洗吧，一池子水都凉的差不多了；进池子前先冲冲身上啊，干净水泡着才舒服。”
　　“知~道~啦~几天不见然然越来越欧巴桑了……”
　　“……”
　　“欧巴桑~~”
　　“……今天忍你一次。”
　　“欧巴桑~~~~~~”
　　“死小子，快去洗！”
　　“嘿嘿~”

　　我惬意的坐在浴缸里的台子上，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
　　然然家这什么奇怪的装修品位啊，家具桌椅都简简单单，就这个浴室特大，还搞得特豪华：
　　面积超过十平米了吧，玻璃洗手台，落地的墙镜，还有最最显眼的巨大三角浴缸；据说是一个什么什么名牌，几万块钱，能装半吨水，还有冲浪按摩功能……
　　你说有人在一个浴室里又装淋浴间又装浴缸么？
　　对了，说到这个，他家还有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厨房也很大很豪华，里面乱七八糟的设备，灶台烤箱微波炉电汤煲保温炉搅拌机榨汁机磨碎机……我看绝不比大酒店后厨的少。
　　扯远了。
　　抱歉，言归正传。
　　我坐在浴缸里的台子上，看着落地镜子里的自己。
　　领口的位置一个鲜明的大圆领，胳膊上也是贼明显的分界线，身体的皮肤可能也黑了点，但比起露在外面的红薯色根本就……好像我穿着一件浅色的T恤，说不出的诡异。
　　哎。
　　好像闻到鸡翅味了！赶紧洗完出去吃饭~~~
　　刚才一直坐车，颠来颠去的还不觉得很饿；这下舒服了，肚子倒开始咕咕乱叫。
　　啊~然然做的饭啊~真想天天吃~~

　　我扯开嗓子叫他：“然然——”
　　声音在浴室里回荡了好几次，渐渐的散开，一滴水从龙头上滴下来，嘀嗒一声。
　　没听见么，可能在厨房，我继续叫：
　　“然然——”
　　声音回荡的更厉害了，我仿佛看到了水面的震动。
　　蹬蹬蹬上楼的声音，然后透过浴室毛玻璃门看到他站在浴室门口。
　　“嗯，怎么了？”
　　“然然~~能开饭了吗？”
　　“你洗完了？”
　　“洗完了~~”
　　说实话我还真想多泡一会，平时哪有这等待遇啊，可是肚子不饶人……

　　他推门进来，带近来了一股鸡翅香，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然然~~~~”
　　他插着腰看着我，怀疑的问：“就洗完了？水这么清？打肥皂了么？”
　　“呃~可不可以吃完饭接着洗啊，我好饿……”
　　“洗澡哪有涮两水的，赶紧洗。”
　　“哎，你看现在水还没脏，一会接着洗也可以的嘛。”
　　我嬉皮笑脸的冲他谄媚的笑，他倒是不吃着一套，一脸严肃的走过来，抓起我胳膊：
　　“胡闹，快打肥皂，你看这胳膊上，这泥，一擦就一堆，唉。”
　　“切，这那是泥啊，分明是晒爆的皮，泥我早冲掉了！”
　　“都晒成这样了，小黑猴，你看这，哎，拿我毛巾好好擦擦。”
　　“哼~~”
　　“别动，唉，我给你擦算了。”
　　“哼哼~我好饿啊~~”
　　“哎！叫你别乱动，瞧我衣服湿的，你干的好事！”
　　“嘿嘿~~然然~~”
　　“别闹别闹——”
　　“哈哈~然然~来啊来啊~”
　　“哎哎！还来劲了啊，死小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唔……”

　　这、这杂碎！
　　竟然……
　　这这这绝对是犯规！
　　唔……
　　然然……

　　不知过了多久，胸前被突然一捏，奇怪的感觉瞬间涌上，我脚下一软，跌坐到了水中；
　　我只觉得脑子里七荤八素一团乱，脸上烧得几乎要冒烟了，低着头盯着水面，也不敢看他；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又伸手过来，我反射性的向后一闪，躲开了，他便僵在空中。
　　气氛一时间诡异的可怕……
　　——“叮~！”楼下遥远的传来微波炉的声音。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个茬口，赶紧接话：“呃……那个，我去端菜，你赶紧洗。”
　　话音未落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
　　啊啊啊——
　　赶紧忘掉忘掉忘掉！！
　　……

　　（大约20min后）

　　我坐在桌子旁大快朵颐，盘子里已经堆了不少骨头，碗里还有源源不断的好吃的，爽啊；
　　韩在雪从她家过来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我对面的位子，文绉绉的小口小口吃着；
　　然然在我旁边忙个不停，不断的给我俩夹菜ing。

　　在雪放下碗，单手支起下颌，闲闲的说：“十佳奶爸，工作热情不错啊。”
　　然然陪上一个谦逊的假笑：“哪里哪里。”
　　我嘴里塞满了吃的，顾不上接他们的话茬。
　　韩：“压力很大啊。”
　　肖：“那要辛苦你了。”
　　韩：“哼。”
　　肖：“抱歉，谢谢。”
　　韩：“嗯。”
　　这俩人倒是猖狂，当着我的面就开始眉来眼去，满嘴跑暗号。
　　啊啊啊气死我也！
　　看在吃的的面子上不跟你俩计较……

　　不过这样想起来，他俩好像经常这么对话吧。
　　以前偶然间听到过几次他俩私下对话，呃，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而且就算我想偷听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后语，比特务还特务！
　　感觉有很多事他俩都知道，但我不知道。
　　在瞒着我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
　　难道我们三个之中，我才是旁观者？
　　也许韩在雪跟肖然才是一类人，是吧，虽然一冷一热，但实质上很多时候都是相同的；
　　包括以前在学校，在游戏，他们俩都不需要说什么话，就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做同样的事；
　　他们的表现，他们的面具，他们的作风，他们的思路，总是说不出的一致；
　　又隐约有种感觉，只有跟然然在一起说奇怪的话的那个在雪，才是真正的她。
　　那么哪个才是真正的然然呢？
　　然然……

　　“小亮，又乱想。”
　　在雪突然拍拍我的肩，我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我身边来了。
　　“没有。”我讪笑了下，低头继续啃我的鸡翅。
　　然然抬手抚上我的背，使我安心了些许；
　　但我感觉到在我的上空，然然跟在雪正在进行下一轮的无声交流。
　　旁观者么……
　　然然说过，人的能力各不相同，我们只要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好。
　　韩在雪总是在帮我们，什么事都好像在她预料之中的，她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呢；
　　而她自己的内心那么复杂，我们都很难理解，她也一定很寂寞吧；
　　不过有然然这么一个能理解她，能跟她交流的朋友，她也就不那么寂寞了吧；
　　是我自己能力不够，我脑子不够用，才没法跟他们在一起的；
　　呵呵，这怎么能怪他们呢。
　　韩在雪是个好孩子。

　　后来在雪回去了，我跟然然一起收拾桌子，又把我带回来的衣服都洗了晾起来；
　　傍晚的时候然然妈下班回来，看到我在还挺高兴，问了些S中的事情，又留我在他家住；
　　晚饭之后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她，她也没反对，只是说我不能老给别人家添麻烦；
　　之后我俩一起坐地上看电视，为无聊的娱乐节目笑得前仰后合，还差点脑袋给磕沙发上；
　　他妈妈瞅着热闹，说还是俩孩子好，独生子女平时多闷啊，早知道给你生个弟弟玩。
　　然然的床比一般单人床宽一点，没有双人床那么大的地方，但也能挤下两个人；
　　他妈妈拿了新凉席和毛巾被过来铺地上，说你们小哥俩爱挤着也行，要觉得热了就下来一个；
　　直到关了灯，我俩还挤在毛巾被底下挠来挠去的折腾了一阵子，让他妈直感慨俩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就知道闹闹闹，不好好睡觉，弄一身汗澡都白洗了。
　　后来闹累了也折腾困了，我俩身上都有点汗涔涔的，但谁也不想下去，于是继续挤着；
　　毛巾被乱成一团，早就不知道哪去了，我枕着他的胳膊，舒舒服服的睡了。

　　呼……生活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