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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岁月如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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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一,王盟竟然放了他家小老板鸽子,一大早就打电话说下午过不来了,要明天才能来上班。好在他家小老板良善,体谅他和媳妇回去跟家人团聚一次不易,于是就很爽快地同意了。而这,就意味着今天的铺子只能由他家小老板亲自来守,不过好在还有个闷油瓶陪着。
平时,张起灵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少,一般都是吴邪说他听,很少有主动发起话题的时候,仅只有在给吴邪讲他前些世的经历时,二人才会角色对调,他说吴邪听。虽然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简洁地去讲述那些如烟往事,但吴邪却总能听得津津有味,并且还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把给他取的“闷油瓶”的绰号去掉。
重又变成店伙计的吴邪在王盟平时待的柜台后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临时被提升为店老板的张起灵发呆,此刻店老板正静静地坐在红木藤椅上抱着本《西域秘史》看得入迷。
整个上午,小小的古董铺子总共也没来几个客人,吴邪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于是就起身对店老板道:“小哥,你先守着会儿铺子,我去做饭了,有客人买东西就喊我一声!”
“嗯!”张起灵停了停,抬头应了他一声。
“一会儿就好,有事叫我啊!”脚刚踏进后舍的院子,吴邪又有些不放心地转头叮嘱道。
“知道了!”张起灵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地笑,只得将书合上,回头看向他道,然后目送院子里的人去往二楼。
二十多分钟后,当吴邪满心欢喜的抬着饭菜走进铺子时,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
“姑娘,本店禁止拍照,烦请您配合,谢谢!”吴邪用生硬的语气对一个正拿着手机给张起灵拍照的美眉道,言语间明显带着一丝怒意。
“哇,这个也很帅耶!看起来比坐着看书的帅哥年龄要稍大一点,不过却帅得很有味道!”一见到吴邪,拍照美眉的闺蜜忍不住就凑到拍照美眉耳边小声嘀咕道,却没能压制住语气里的兴奋劲儿。
“咔嚓!”
吴邪本以为自己不悦的语气会把拍照美眉给气走,却万没料到冷不丁就给人家拍了张正面的。这下,还没等他发作,一直低着头专心看书的张起灵就停下来,从唇间幽幽地吐出两个字,“女士!”
随即就见他侧过头,黑眸淡淡地扫过拍照美眉和她的闺蜜,继而又吐出两个字,“自重!”
两个花痴美眉万没想到,这个安静优雅的气质型大帅哥竟然是个超级高冷的毒舌美男,从二人进店到现在虽然总共只说了四个字,却能让人顿感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于是,两个花痴美眉在委委屈屈地对望一眼后,便不约而同投给店老板和伙计四道幽怨至极的眼神,接着才悻悻而又含带几分不舍地离开了小古董铺子。
“小哥,你怎么能随便让人给你拍照呢?”吴邪把手里的托盘重重放到张起灵面前的茶桌上,一脸愤愤地道。
“我没同意!”张起灵不紧不慢地辩解道,接着又不动声色的把王盟平时坐的鼓凳提过来放到吴邪跟前。
“但你也没阻止,都被人家当模特拍了好半天了!”吴邪心里依旧没找到平衡。
张起灵没接他的话,只是拉他坐下来,把一碗米饭递到他手里,“吃饭!”
“小哥!”吴邪显然不满张起灵转移话题,坐着不动。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黑眸忽然暗藏几分戏谑,就率先拣起一筷子菜吃进嘴里,及至慢慢咽下,才幽幽丢给吴邪一个字,“酸!”
“嗯?我没放醋啊……”吴邪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但立马就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随即就窘红了脸,“小哥,你……”
“好了,吃饭吧,以后我会注意的!”张起灵淡淡笑道。
“哦!”这下吴邪果然听话了,便不再去计较前一分钟心里的不快,因为他现在正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头一次当着张起灵的面乱吃飞醋,尽管人家已经很给面子的将那两个碍眼的花痴赶走,但此时他却恨不得要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藏起来,这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天啊,赐一块冻豆腐给我撞吧!
晚间,吴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这货长得确实是太过妖孽了点,以后坚决不能单独让他待在铺子里,万一哪天被哪个花痴客人给拐跑了,可叫他这个痴情的铺子小老板怎么活啊?虽然之前的表白被无情地拒了,但这也并不代表小哥就不喜欢自己,以后总还是会有机会的吧?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张起灵你就认命吧,这辈子你都是小爷我的人了!
有了这个强大的信念撑腰,吴邪终于鼓足勇气来到张起灵卧室门外,竟发现门只是虚掩着根本没关。
小哥睡觉怎么不关门啊?吴邪心里疑惑着,手却不自觉地扶上了门把手准备将门推开。
“啊,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先敲门的吗?为什么会想直接就推开门进去呢?”手停在门把手上,吴邪连连反问自己,可好奇心却还是战胜理智,他只想看一眼睡梦中的张起灵的脸,仅此而已。
如是想着,他的手便慢慢将门推开。
农历八月十六晚上的银色月光洒满西湖的水面,蓝白色清辉透过窗子映在静坐于窗下人的脸上,衬托得窗下人的一张玉面仿似比月光还要皎洁。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埋在月光中的面容侧转过来,留下一半阴影在右边的脸上,“睡不着?”
“……嗯!”吴邪晃了晃神,没想到张起灵也没睡,“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睡了没,见你没有关门,所以我……”一想到自己的唐突,吴邪心里就开始打鼓。
“进来吧!”张起灵截住他的话。
“嗯,呵呵!”接到邀请,吴邪如获大赦,当即就把卧室门完全打开,向坐在飘窗那边的张起灵走去。
在张起灵对面坐下后,吴邪道:“小哥,你怎么也没睡?”
“想看看夜景!”张起灵淡淡地道,说罢头又偏朝窗外的西湖,心事与此刻远眺的目光一样深邃。
明知这是敷衍的话,但吴邪此刻却并不想去深究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如果他不愿意跟自己说,那又何必去勉强呢?
“那我陪你一起看吧,反正也睡不着。”坐在背光处的吴邪对张起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晦暗的光线完美地遮掩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那份酸涩。
张起灵,我们之间究竟还有多远的距离?
“嗯!”张起灵应道,视线却依旧飘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两人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湖上月色,吴邪就建议道:“小哥,我们一起来把酒问月,怎么样?”
这时,张起灵终于回过神,抬头望了望空中的圆月,片刻,又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直到一双黑眸渐渐失了焦距,才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吴邪紧接着把下句补上,然后笑着道:“小哥,你等等,我去拿啤酒!”
二人对饮时,吴邪很想问张起灵到底要如何才能接受自己,但却始终没勇气开口,所以就一直闷着头喝酒。而张起灵也明显是装着心事的,但那却是他不想让吴邪知道的事,见吴邪一直不开口挑起话头,而他又实在没有什么好说,所以也就只能陪他一起喝闷酒。
待二人各自默默喝光两听啤酒后,吴邪这才打破沉寂的气氛,盯着张起灵捏着易拉罐的两根长指道:“小哥,你小时候练这个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张起灵不置可否的点头后又摇头,记忆,已经因为这句话而飘向远方。
汉末疆土三分据,纵然枭雄也睥睨。
时年,曹操北定中原,杀死西凉首领马燧,其子马超誓言要为父报仇,遂亲率部众与曹操大军对峙于渭水。由于曹操大军方经历过一番长途跋涉才抵达渭北,营寨还尚未搭建稳固,所以屡遭到马超西凉军的偷袭,很快便损失了不少兵马。
为保存实力,曹操命将士们取渭河沙土修筑营寨大墙,但由于沙土颗粒粗、黏性差,所以始终都无法筑成高大的防范墙,曹操遂因此而忧心如焚。
不过,还没烦恼多久,曹操遇到的这个问题就被一个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这日傍晚,曹营中来了个银色面具遮住半张脸的神秘男子求见,曹操在听说了他的来意后很快就召见了他。
曹操帐中。
“不知侠士有何高见?”曹操直接开门见山向面具男子问道。
“时下,霜降节气已过数日,夜间北风起时,丞相可令将士们对土墙泼水,天亮必可得冰城一座!”面具男子不急不缓地道。
当晚,曹操就采纳了这个建议。第二天,果然如那面具男子所说,营寨四周高耸的沙土墙由于加了水的缘故,在被寒冷的北风吹过一夜后已经坚不可摧。
有了这一层屏障,曹操大军终于得以好生休养几日,待到马超的西凉军久攻“冰城”不得,士气低落军心动摇之际,便一举将其击溃。
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曹操大喜过望,就问那个被他留于营中的面具男子想要什么。
“一个人!”面具男子坦然道。
“哦,何人竟会如此有幸,能得侠士另眼青睐?”曹操道。
“请丞相带我回府,到时我自会告诉丞相!”面具男子语气淡淡地道,但说的话却让人觉得他十分有把握。
“你怎能吃准,我就一定会答应你?”闻言,曹操面色立马一沉,习惯性地就用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打量起面具男子。
“你会的!”面具男子笃定道,犀利的黑眸毫不避讳地对上了锐利的鹰眼。
曹操眯起眼去洞悉面前人的意图,最终,在从鼻间发出长长地一声重哼后,他同意了面具男子的请求。
三日后,曹府上。
“说吧,你要何人?”曹操端坐在堂前,向站在眼前的面具男子问道。
“无邪!”面具男子当即应道。
“冲儿?”闻言,曹操大为吃惊,无法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怎会识得自己幼子的字号,这可是他前不久才为爱子曹冲取的小名。
“正是!”面具男子肯定道。
“你这是何意图?你想对他怎样?”曹操露出一脸阴鹜的表情问道。
“令郎是否自出生就携带有寒症?”面具男子徐徐问道,对曹操脸上露出的阴狠之情毫无惧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听到“寒症”二字,曹操更加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激动而又畏惧地问道。
“与他有缘之人!”面具男子道。
“你能治好他的寒症?”曹操紧追一句。
“不能!”面具男子直言道。
“那你这又是何意?”听了这个回答,曹操明显露出一丝失望。
“我可以帮他去找治寒症的药!”面具男子道。
“哦?”曹操故作疑惑地看着他。
“赤乌,生于古墓,性味极阳,百年寿可压制寒症,千年寿则可完全治愈!”面具男子解释道。
“当真如此?”曹操狐疑问道。
“不久前,一位隐世药师亲口所言,该是不假!”面具人道。
“荒谬!”曹操不信,沉默了一会儿,道:“除非,你让他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我信他!”张起灵斩钉截铁道。
战国、秦朝,连续两世吴邪都被与生俱来的寒症所困扰,张起灵自然而然将它归结为二人间永世麒麟劫的反噬。这一世,当他从青铜门出来准备去找转世的吴邪时,却被一位自称隐世的药师拦住了路,并还神机妙算般告诉了他寒症的解法,分别时只道了一句彼此有缘。
“就算他所言不假,但谁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赤乌,万一那时我冲儿……”曹操很担心自己的爱子撑不到顽症得解之时。
“把他留在我身边,在找到赤乌之前,我会帮他抑制寒症!”面具男子道,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
“你能抑制寒症?”曹操反问。
“嗯!”面具男子不容置疑的点头。
又是一番死寂的沉默,在经过反复的思量、犹豫和怀疑后,曹操终于决定堵上一把。因为,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再也不想见到自己最疼爱的一个儿子继续被寒症这个可恶的怪疾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