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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不问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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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吴邪的病已痊愈。
看着病好后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的老板，王盟总算是等到机会，就在这天下班前向他提出请假的要求：媳妇快生了，自己三十二岁喜当爹，得拿些时间来好好照顾一下老婆孩子。
本来王盟打算请二十来天的假，最多不超过一个月，结果没想到他家老板竟直接给了他三个半月的假，让他等孩子百天后再来铺子报道，这便顿时把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抱住他家老板的脖子就要往脸上亲。
下一秒，吴邪忙扭头躲避，而站在他身边的张起灵更是眼疾手快，一把就按住王盟的肩阻住他的势头，语速较平时稍快几分对他道，“我的！”
闻言，老板和伙计同时一怔，就都转头看向他。
只见张起灵神色如常，理所当然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吴邪揽进怀里，再次看向王盟，“抱可以，亲，不可以！”
王盟瞬间明白张起灵的意思，便忙放开他家老板，又一路贼笑着跑出小古董铺子，才扒在铺门口肆无忌惮地朝里道，“老板你这下可晚节不保了，我先走了，你跟小哥就好好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吧！”说罢不等吴邪追出来，就一溜烟放他的大假去了。
“臭小子，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了！”吴邪跑到门口，望着王盟欢脱的背影假意嗔道。
“老板，等着我哟，我还会回来的！”王盟转头吼了一嗓子，人便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间。
吴邪笑着回到铺子，顺手带上铺门，转身时见张起灵还站在那里，就走过去大大地在他脸上奖励了一个吻，并满意夸赞道，“表现很好！”
听到这声夸赞，张起灵唇角立时勾起一抹笑意，随后手便被吴邪拉住，“走，小哥，我们做饭去！”
谷雨这天，王盟一大早打电话传来喜讯，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吴邪道过喜后就提议要在孩子百天时认干儿子，王盟当然一口答应，顺带还问了句，“小哥是不是也一起啊？”
中午，吴邪去厨房做饭，张起灵则在前舍铺子里雕刻一尊以《山海经》为背景的中型摆件，原料是吴邪前几年从海南收来的一截品质上乘的海黄木。
不多久，听见后舍传来吴邪下楼的声音，张起灵便放下手中的活去迎他。
院中，吴邪正笑盈盈抬着饭菜穿过花圃往前舍走来，忽地看见张起灵的身影出现在园路尽头，就立马欢喜地叫了他一声，“小哥！”同样，张起灵也是在看见他的一刹，脸上便露出温和的笑容。
突然，花圃一侧冷不防窜出一条蛇来，恰好横在吴邪的下一步落脚处，张起灵这时刚朝他那边走近两步，见状就陡然变了神色。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出声提醒已经遇上危险的人儿，便猫腰从装饰花圃边缘的一溜鹅卵石中随意捡了一枚，连瞄准都不需要，只腕上一发力，下一瞬石子就已砸中蛇的七寸，蛇当场交代。
张起灵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整个过程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随后就忙对吴邪道，“小心！”
然而已经晚了，吴邪在看见张起灵极快地朝自己脚这边丢了枚石子并提醒自己小心时，脚下已感觉踩到了个软绵绵的东西，所以就移开手里的餐盘往地上去看。
“哇，草上飞！”见自己此时正踩在一条胖乎乎的蛇的腰身上，吴邪惊得大叫一声赶忙跳开，顾不得手里还抬着餐盘，将里面的汤洒了一地。
这时，张起灵已从花圃里折了根手指粗细的竹竿跑到他跟前，首先做的，就是迅速将蛇身拨到离他两步开外的地方，而后才是去检查蛇是否已死。
拿着竹竿在蛇身上拨了几下后，确定蛇已无生命迹象，张起灵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吴邪道，“幸好没咬到你！”
“真奇怪，花圃里怎么会有蛇呢？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碰到！”吴邪已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就道，他对蛇本也是不怎么害怕的，以前盗墓时见得多了，只是刚才事发突然，他那更多的只是条件反射。
“看来我们得重新收拾一下花圃了，走吧！”张起灵道，说完就用竹竿将死蛇挑起来往铺子那边走去。
“嗯，干脆全铲了重新种点别的什么得了，反正这些年我也没怎么好好打理过这花圃！”吴邪跟在后边道。
“好！”张起灵点头。
经过铺子时，吴邪将饭菜放到茶桌上，就一路跟着张起灵来到门外的西湖边，看他将那蛇连那竹竿一起丢进湖里，而后拍了拍手，转过来看朝自己，延续刚才的话题问道，“想种什么？”
吴邪“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脱口就道，“想种紫藤！”似乎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但这时他忽然看了眼湖水，神情微怔一下，便又笑着摇头，“唉，不过还是算了吧，万一哪天又有蛇……”
“为什么想种紫藤？”然而，张起灵却是想知道他想种紫藤的原因。
“花很美呀，而且还可以吃，夏天又可以挡太阳，多好！以前我爷爷家就有一株，小时候一到花开的季节，妈妈和奶奶就会做紫藤饼给我吃！”追忆儿时时光，吴邪脸上渐渐露出陶醉的表情，但又转瞬即逝，“唉……一晃就那么多年过去了，爷爷和奶奶早就不在了，那宅子前些年也卖掉了，可能……想种紫藤，是我还在怀念童年的那段时光吧！”
“那就种吧！”张起灵伸手拍在吴邪肩头，示意自己很赞同他的想法，接着又跟他说，“我们可以在两侧的墙根种些野决明，防蛇！”
“真的吗？野决明这么厉害？”见张起灵支持自己种紫藤，并且还提出了解决蛇患的办法，吴邪登时心情明快起来。
“它的俗名叫‘蛇灭门’，你说厉不厉害？”张起灵笑着搬转过吴邪的身子，一边跟他往铺子走一边说道。
“哇，光听名字就感觉好厉害，这也太凶残了吧，呵呵呵呵……”
打这天开始，二人就当起了花农，利用一切闲暇时间把花圃清理干净，又请工人搭了防腐木紫藤架，然后就联系一家园艺中心往院里移植了八株紫藤，并且东西两侧墙根也撒上了野决明的种子。
至于紫藤与野决明之间的空地，则种满了月季，那是二人共同商议后决定种的，原因是它的花期很长很长……
一忙忙到了五一，吴邪直感慨，“这回可真是过了个劳动节啊！”不过闲下来后，看着满院子由自己和心爱的人一同打理好的花草，吴邪还是很知足的，那是因为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住进了他心里。
等到“全国人民”的五一小长假放完，又过了一个多星期，西湖边上的游客明显减少后，吴邪终于也忍不住想带张起灵出去转转。
晚间二人聊天，不知怎么地就谈到了吴邪八字轻的话题上，这便让吴邪想起长白山张起灵带自己进青铜门时，自己曾对他说过要去灵隐寺算上一卦的事，于是一时兴起就提议明天去灵隐寺一游。
张起灵自然没有意见，他还没去过灵隐寺，见吴邪兴致那么高，当然也很愿意陪他出去走走。
之后，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张起灵就用每晚惯用的姿势从背后将吴邪整个地拢进自己怀里，不多时便已睡着。
说来也怪，吴邪这晚怎么也无法入睡，不知是在兴奋即将成行的出游，还是有其他什么心绪在捣乱。
半夜，吴邪实在睡不着，就起身跑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在张起灵身边躺下，发现他依旧睡得香甜，想抱他又不忍把他弄醒，加之自己此刻仍无睡意，于是干脆就伏在枕上，以手支头，静静地在从飘窗透进来的微光下端详他的睡容。
夜太深时，睡不着的人总容易陷入沉思。
望着张起灵绝美的睡颜，吴邪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想到他对自己不再有秘密，千年的记忆毫无保留地与自己共享，便很是心疼他的过去；又想到不久前他跟自己说的那一席话，就更担心他的未来。
将来，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依他所说让他跟自己同死，那对他来说该是件多么残忍可怕的事，但要是留他永世长生，让他在无法找到后世的自己或是找到却得不到自己的回应时，试着去爱上别的人度过余后的漫漫人生，同样也不是彼此所愿，如此吴邪便左右为难，想不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张起灵可以有第三种选择，只能为他难过，为他伤心，为他绝望……
郁闷片晌，吴邪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自己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剩下祈祷了，祈祷下一世自己仍能和张起灵在一起，并且还是希望他不要放弃长生之身。
想到这里，吴邪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传说，进而便有了主意：如果自己从不曾知道人真的有前生和后世，那么对自己来说，能和张起灵相守这一世也就足够，不会觉得太长也不会认为太短，但现在自己可不会再这么想，“张起灵，等这一世到头了，咱俩还没完，再和我许一个来世之约吧！”
“希望它，一定一定实现！”
打定主意后，吴邪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抚摸张起灵的脸颊，不料手才刚抬起，张起灵便像是预感到了似的立即睁开黑眸，开口就问，“你还要发多久的呆？”
吴邪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人竟然在装睡，并且还成功骗过了自己。只是，转念一想，他平时那么机警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被自己起夜的动静弄醒，遂就尴尬地笑了笑，“小哥你没睡着啊，我还怕把你吵醒。”
吴邪说完，就见张起灵张开双臂，同时闭上眼睛，声音慵懒地朝自己道，“过来！”
吴邪自然求之不得，一下钻进他的臂弯，准备转身背对他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此刻正需要安慰，就停了停，极快地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这一举动，登时就让张起灵闭着眼睛笑了起来，不等他转身便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手抚上他的背，哄孩子似的一下下轻轻拍着，“快睡！”
第二天，吴邪不出所料的赖了会儿床，但一想到要带张起灵出去游玩，就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彼时张起灵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在客厅收拾着出游时要带的东西等他起床。
吃过早餐，二人就驾车来到灵隐景区，此时还九点不到，加之天阴欲雨，所以景区内的游客并不算多。
二人首先款步往飞来峰凉亭方向游去，一路上草木繁盛，曲径通幽，黎明前即下即停的一场薄雨更是将周围的景物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中，渐渐地，前方就看不见再有游人的踪迹，二人便自然而然将手牵上，因为，恋人在将手心的温度互相传递给彼此时，心里总是甜的。
凉亭这头是条死路，回转时，二人在岔口选了通往青林洞的路，走不多时，天公不作美竟突然下起雨来，好在青林洞就在前面，二人便也不打伞，只几步跑到洞前的虎口岩下躲雨，顺带参观雕刻在洞壁上的佛像。
由于青林洞实际是个露天的山洞，所以二人一时间只能停在小小的虎口处等待雨歇。五分钟过去，雨势减小，二人便进洞内去参观绕壁而刻的一圈佛像。
这时，一个女导游从扩音器里发出的声音自洞外传来，向一群叽叽喳喳的男男女女讲解：“这里就是青林洞……”
洞内的二人听见后就忙将手分开，转眼就见到了这个旅游团，原来是个三十人左右的学生团，人多就好蹭导游，随后，二人便也乐得跟着这群学生一同参观了与青林洞一脉相通的□□洞。
出了山洞，沿路经过理公之塔，春淙亭，一线天，石刻佛像群，到翠微亭时，二人由此登顶飞来峰，在山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又下山去往山脚下的灵隐寺。
买票入寺后，二人一路从大雄宝殿参观到药师殿，再到直指堂，最后来到华严殿，都没找到求签问卜的地方，抓了个香客问了一下，才知道寺里早就不给求签了，要求的话，可以去景区内的另外一个寺——韬光寺。
吴邪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跟张起灵说自己好多年没来过了，也不知道寺里的规矩，之后就带他去往韬光寺，好在一路上竹林、草亭什么的风景还不错。
到了寺里，恰逢法师在为一个年轻人解签，吴邪本还兴致勃勃跃跃欲试，可一听到“因缘”二字，便忙打住，怕再算出个“一妻一子”或是其他什么不好的东西来刺激到张起灵，遂只拉着他往旁边的功德箱里投了点香火钱就出了寺门。
张起灵问他怎么不去求签，他想了想，就摇摇头说自己还是只想求灵隐寺的签，早年间相传比较灵的，既然现在没有了，那来这里就当看看风景好了。
从灵隐景区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二人便去附近的隐市美食街吃午饭。
用餐结束后，吴邪就对张起灵道，“小哥，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闻言，张起灵有点意外，本以为这一天的行程已经结束，此时才知道吴邪还有下一步安排，昨晚他并没跟自己说过，难得竟有些好奇，就问，“什么地方？”
“先不告诉你，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吴邪笑着对他道，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好！”张起灵同样对他报以一笑，随后就跟他来到“三竺空濛”牌楼下，从这里开始沿着天竺佛缘步行街往前走，走了不到五百米，就到了三天竺法镜寺，再继续前行几步，右侧便出现一条岔路，路口竖着一道写着“三生石”的指路牌，见吴邪带着自己往右转，张起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你是要带我去找三生石？”
“呵呵，嗯！”见张起灵已经猜出自己的意图，吴邪满含笑意的眸中露出期待的目光。
而后，二人经一个茶园，一座三生亭，一间三生堂，终于来到三生石前。
三生石由三块天然石灰岩组成，三石呈坡度排列，每块高约四至五米，分别代表前世、今生和来世，而中间一块最高，“三生石”三个七寸大小的朱红篆书便刻在其顶头三分之一处。
二人过来时，正好有六七个带着孩子的游客已经在三生石那里拍照留念完毕，纷纷朝他们这边走来。
两路人虽在三生石前匆匆打了个照面，不过却也仍是今世仅有一面之缘的陌路人。
待见众人走远，也无人再来时，吴邪便拉着张起灵来到刻着“三生石”的那块石头前，抬手在上面写下自己和他的名字，又用一条心形线将两个名字串连起来，然后再次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暂时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就上前搂住张起灵的脖子，在他耳边清唱道：
“你在身边就是缘……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
“爱有万分之一甜……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
吴邪这一系列行为，都像是在虔诚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三生石，请一定一定保佑我下一世还叫吴邪，一定一定还会遇到这个叫张起灵的人，一定一定要维系我们这段千年不断的缘！
同样，整个过程张起灵也都无比认真地看着，直到听见吴邪的歌声在自己耳边响起，他才想起要将他抱住。
“小哥，如果三生石真的有灵，我们下辈子一定还能再见，到时候我们还把名字留在这里，下下辈子就也能遇见，然后再来，这样我们就能永生永世都在一起了……”
歌声停止后，张起灵就听吴邪如是说道，却没能立即回应，因为他正在竭力压制着自己已经明显急促起来的呼吸。
“小哥？”吴邪似乎还在等张起灵说点什么。
“再唱一遍，歌词我没听清楚！”张起灵感觉自己此时已无法再控制已经紊乱的气息，只能用低沉的气声在他耳边乞求。
于是，吴邪又抱着他唱了一遍，唱完便忙又想去看有没有游客过来，但随即就被张起灵死死箍进怀里，下一秒唇也被他用力吻住。
“张……张起灵，快放开……我，要被人看见了！”一个长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吻结束后，换气时，吴邪急促地捶着张起灵的肩膀断断续续道。
张起灵实在不想放开他，可是又不愿见他着急，遂只得留恋地又在他的唇上轻啄两下才罢手。
吴邪终于如获大赦，侧身靠在三生石上开始调整呼吸。
“准备好了吗？今晚！”张起灵迅速朝自己右手边瞟了一眼，不见有游人过来，就将吴邪带入下一个话题。
“啊……啊，准备什么？”吴邪蒙了一瞬，随即懂了张起灵的意思，突然心虚起来，就将头偏朝三生石那边，继而不自觉又抬起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拿食指一下下去戳那三生石。
“今晚，”张起灵拉过吴邪那只不安分的手，双手握住，放在唇边深情地吻上去，“把你交给我！”
见张起灵已经把话说透，吴邪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得站直了身子，将刚才靠在三生石上的那只手抬起，蒙住自己的眼睛傻笑起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抱着你睡了一个月零两个晚上，怎么，还在怕？”张起灵决定不放过他，就伸手去将他挡在眼睛上的手拉开。
“小哥……你怎么连这都记得？”吴邪不可思议，原来这家伙早有贼心，只是暂行了一招缓兵之计，这可是欲擒故纵啊！
晚上，约定好的时间到来，为了消除心理上的紧张感，吴邪就用手机放起了歌，情到浓时，二人刚好听见手机里在唱：
“我和你和命运之间，注定了不能改变……”
“我的情感热且危险，多看你一眼就会点燃我心中……”
“无法扑灭的火焰！”
“爱得越深越浓越缠绵，会不会让天红了眼……”
“爱得越深越浓越缠绵，不问有没有明天……”
这，可不就是他们目前现状的真实写照么？
一夜缠绵过后，从此，红尘中因缘而聚的两个灵魂的身心便都有了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