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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第九章倒霉的一天 (下)

      许诺觉得这一天足够将她人生的沧桑度提高一个等级,在电梯里被各种讽刺挖苦损之后忍不住爆发了瞬间,稍觉舒缓,想着陆诚睿问她是哪个杂志社的,许诺开始担心自己低素质的表现会不会引来这位老总的投诉,没准人家一个电话自己就该卷铺盖回家了,她内心一直在自我安慰着:“没事,没事,人家这么大一个老板不可能跟自己一般见识。”她将广告单送去了广告部,与龚翎的那位关系主管寒暄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恒明的大楼,相约的摄影师与她通了电话,说正在赶往通州的路上,问她到了没有。

      “我马上就到。”咬牙发狠的回了一句,随后就是肚子饿的咕咕叫,一眼扫见有家星巴克,冲进去点了咖啡和三明治,一掏背包,很好!没带钱包!许诺忍不住嘀咕:“我今天是怎么了?还能不能再倒霉点了。”

      事实证明这种话是绝对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好容易找出点零钱来,还得加上刚刚抢车位大哥的两块钱,才算把账结了,转念一想也算好事,没那大哥的两块钱丢脸不说还得饿肚子,拿着咖啡朝自己那辆发霉馒头一直狂奔,包里电话开始震动没完,掏出来一看是那位预约访谈的画家,画家姓卓,许诺刚把电话接起来就传过来一种要死不活的语气,无比的颓废。

      “许编辑你在哪呢?”

      “我马上到了。”

      “我的灵感枯竭了。”卓画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许诺觉得这话题好突兀,不知道如何接话:“枯竭了怎么办?从哪能给您续上?”

      “我要走了。”

      “去哪?”

      “可可西里。”

      “什么时候?”

      “现在!”

      “您别逗了!”许诺脱口而出内心实感。

      “我没有,我很认真,我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我什么都画不出来、画不出来。”卓画家在电话朝许诺喊叫好似发泄一样:“你不用来了,我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我要去找寻我的灵魂。”

      “卓先生,咱们不能这样上次我去画廊找您,给您免费当了九个小时的模特,您忘了,后来我整个脖子都转不过来了,咱们不都是说好的事吗?访谈时间不会长,顶多一个小时,我两点到,三点准时让您拎包走,我订了社里最好的摄影师,人家已经快到了。”许诺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您就看在那天我激发了您瞬间灵感的份上。”

      卓画家的声音更显无力:“好吧,我只等到你两点,两点见不到你,我马上离开这里,我的灵魂被这城市一点点的抽干,所剩无几!”挂了电话许诺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访谈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第一个访谈,卓画家在新生画派里非常的有名,但是很少接受采访,龚翎跟她说如果她能约到了他,她会给许诺安排一个跨页。

      许诺为这句话兴奋了好久,接着龚翎提醒了她一句:“有两类人我特别不爱采访,一个是画家,一个是作家,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有灵魂一样,竟说些自以为高深的话,如果别人听不懂就是层次低,经验就是要不停的夸他们的作品,当然夸之前要稍微了解一下,然后就说太棒了,它深深撞击了我的心灵,您当时是如何创作出来的?等等等……,过程就会变的很顺利。”

      许诺很尊重龚翎提的建议,因为这位卓画家是出了名的难搞,经常会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她第一次试探性去找卓画家的画廊工作室联系访谈,卓画家见到她第一眼之后就皱着眉头说:“当我的模特,我脑中迸发了一丝光亮,应该是个灵感。”

      “模特啊?”许诺犹豫,心里在敲鼓,不知道他指的模特是哪种,可是卓画家根本就不给她考虑的机会,指了一处背景墙,画廊的员工给许诺搬了把椅子,卓先生已经在展画布了。

      “卓先生,我是《MAX》杂志的编辑,我找你来主要是想约您作个访谈。”

      “嘘。”卓画家示意她噤声,把调色用的车架拽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很少接受访谈?”

      “知道。”

      “我年初已经接受过《铭》的邀约,今年已经够了。”

      卓画家眼睛盯在许诺的脸上,手已经在画布上打框架了,许诺心想你不接受访谈我还能让你白画我吗?

      “您的意思是不能再接受访谈了?”许诺起身示意要走,卓先生指着她坐下:“我之所以接受《铭》的访谈,是因为他们的编辑也给了我一线光的灵感。”

      “那我要是给您作模特,您能接受《MAX》的访谈吗?”

      “值得考虑!”卓画家说的干脆,许诺把心一横,愣是给这位画家当了九个小时的模特,卓画家要求她伸长着脖子还要把头歪在一边,许诺想反正也是坐着干脆就把访谈做了,结果人家还不许她开口说话,从天亮一直画到天黑,画廊的人都下班走了,完成的时候卓画家把笔一丢仿佛经过了身体极限的考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他看着画作不停的笑,许诺琢磨看样子很满意,她的脖子已经完全不会动了,她歪着脑袋蹭过去看着那幅画,赏观了半天陷入一片迷茫之中,她实在搞不懂这印象派画风究竟是什么,干吗把自己的脸画的这么长?上头还歪着,看着就像……就像一根新出锅的油条,油条下面各放着一个糖耳朵,她完全想象不出这位名画家究竟在表达什么心里略有失望以为会是美美的自己结果是一张变形了的脸,可是仔细观看,油条里的许诺五官气质的描绘又是传神,她想卓画家还是有绘画功底的。

      “在北非有个村庄家米卡罗德,贫困之极,我在那里曾住过三个月,你去过那里吗?”

      许诺想摇头摇不动,艰难的晃了晃身子:“没有,我连北京都很少出去。”这答案好像让卓画家失望,他叹了口气站起来:“那个村庄崇拜一种图腾事物,就是男性的|生|殖|器,我一见到你就把那个村庄想起来了。”

      许诺感受的是晴天霹雳,自己歪着头摆了九小时的姿势给这位大师当模特,原来他觉得自己像……像……像……

      胡说八道,她内心呐喊。

      “他们崇拜这种图腾,是崇拜一种原始的冲动和力量,看见你的时候就突然感受到了。”许诺觉得这话也不像流氓混账话,看着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要调戏侮辱自己,想了一会问:“您画的《铭》的编辑是哪幅画?”

      卓画家指了一处,许诺看去仍是不解:“这是……”

      “一个收缩的子宫,痛苦中却孕育着希望。”许诺想太好了,我们一个是男|性|生|殖|器,一个是女|性|子|宫,我怎么觉得我还不如她呢,印象派果然名不虚传,“您画的真是太棒了,深深的撞击了我的心灵,您能把这幅画送给我吗?”许诺想起了龚翎的提醒,活学活用,她可不愿意,把自己的脸嵌在这么个东西上挂在墙上。没想到这话一说完画家跟她急了:“你疯了吧?我是谁啊?我这里的每幅作品都价值百万以上,我画一件作品就像是死一次似的。”

      许诺想我要拿画就是要他的命,那还是算了吧,托着自己的歪脖子跟画家订了访谈的日期,那天林苗还没交她的‘房租’,她歪着头花了快三小时才回到了家里。

      你抬起脚迈步的时候会恐惧,因为你还剩一只脚在支撑身体,你落下那一脚是从不安、慌乱、难料中度过的,但好歹是前进了一步,不抬腿就没有那些感受,不过你还会站在原地,这就是你初入职场应该做的事,好好去体会那份恐惧和不安吧,许诺找到工作那天妈妈送了她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那些话,当然最重要的一句是:诺诺,无论如何你还有妈妈。

      许诺冲进了车里心里是慌乱、不安,平静了情绪先给摄影师打了电话,一遍遍强调一定要在两点前到,说了没几句摄影师就不高兴了,丢了一句,你先到了再说。

      许诺拿着车钥匙打火,一遍、两遍、三遍不着,她猛捶了一下方向盘,心想这是老天偏要跟我做对吗?她的手机又响了,摄影师来的电话说他那里有交通事故,堵车,不确定两点之前能到,许诺还在打电话再打火车着了,她十分欣喜的挂了倒挡一打把向后而去,‘咚’的一声许诺眼睛一闭心想完了,从反光镜里一看是辆破旧的捷达车,车上下来一个人,开始敲她副驾的玻璃,许诺此时很想下车可是下不来,她后退打把的时候左侧紧贴着旁边的车,车门根本打不开,敲窗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抱怨:“怎么回事,没有人吗?这是灵异事件吗?”

      许诺在车里大喊:“对不起。”她想挪车,可是又打不着火了,许诺觉得自己有点想哭,男人从前挡风的玻璃向里看,那张一年未见明朗帅气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许诺!”周季阳显得很开心,又绕回来敲了两下玻璃,“开门啊,怎么这么巧。”

      许诺尴尬的面容,按下了玻璃,周季阳趴在她的窗框上看着她展着灿烂的笑脸:“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在这?”

      “来办事。”

      周季阳仍是笑容:“你撞到我的车了你知道吗?”周季阳打量许诺的车:“你这车看着还……挺……酷的。”

      许诺的电话又响了,是摄影师和她在对时间地点,许诺一横心把包往身上一挎,朝着趴在窗框上的周季阳喊了声:“让开。”

      周季阳被吓了一跳,退了三步,许诺扒着窗户开始往外爬,周季阳的一张脸被惊的凝结了表情,许诺第一次爬车,还是从里向外,手都不知道要抓哪才好,上半身探出去就失去了重心挂在了窗框上,到处乱抓,她想要是在再使劲肯定得大头朝下来个嘴啃泥的状况,她侧头看着周季阳,发现他就站在一边发呆似的盯着自己:“你是傻子啊!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周季阳恍然,赶忙上来帮着许诺从车窗里拽出来,许诺累的直喘气,周季阳看着她想笑:“哎,你刚才那样特像贞子!”许诺真想拿书包砸他,鉴于身上没带钱心里还想让他帮忙就暂时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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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季阳在信里如是说:我在停车场又遇到你的时候,心里高兴极了,如果不是那一刻的再相见,我竟然没有意识到初恋的印记早已深深的烙进了心里,看着你从车里向外爬,我当时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啊,比在学校的时候更可爱了,真想当他的男朋友,不是,是真想把她娶回家!(注:把她放在离电视远一点地方,哪天她可千万别从电视里往出爬。)

      许诺抱着信躺在沙发上,想起来了那之后的许多事……

      她记得之后她搭了周季阳的车,去了卓画家的画廊,可是那位卓画家已经走掉了,画廊的工作人员凑过来跟她说:“卓先生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他多留一分钟都觉得是在掐死自己,他说一切等他从可可西里回来之后,他要是想接受采访,他会联系你。”

      “他什么时候走的?”

      “没多久。”

      许诺转身就往出跑,工作人员在后面拉住她:“他让我跟你说没多久,其实他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许诺想那不就是挂了电话他就走了吗:“他这人怎么这样?”

      工作人员耸了下肩膀:“没办法,艺术家吗。”

      许诺觉得心里的天空从浅灰变成了深灰色,她举步维艰垂头丧气的佝偻着背,周季阳正站在许诺的那幅画像前看的出神,他一边看许诺一边看画,看一眼许诺看一眼画,脸上竟有淡淡的笑意,他指着画:“这个……这个……”

      许诺渐渐站直了身体,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周季阳!”她忍不住喊了一句。

      周季阳强忍着想笑的冲动,面色努力转沉:“太过份了!他要是把你画成那个……,打我这心里就容不下,我强烈的谴责他!”周季阳小声的问许诺:“不会真的是吧?”

      “周季阳,你要是敢跟别人说,我就杀了你!”许诺喊了一声转身往出跑,心里在抽泣着:可不就是那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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