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短篇小说》三圣

4、恐惧

　　恐 惧

　　小芳躺在床上，佯装睡觉，欲待阿惠、阿雯离去，好办自己的事。
　　她是要听一档广播节目。本来，同室一年多了，没必要回避，更何况，同室的三位也有出去购买的。不过，小芳心事里，人家来自城市，家里有钱，自己来自农村，家里经济不宽裕，还申请着助学金，化三十元买本书都担心别人议论，更别说这事了。
　　眼看着八点半了，她俩还没有出门的意思，小芳只好起床。
　　“阿芳啊，没病吧？”阿惠挺关切。
　　“没有——哎，你俩也不去上课？”
　　“‘邓选’唄。”
　　阿芳这才想起第一节是“邓选”。说实在的，她们觉得，不是那‘邓选’没用，实在是这一类课一看就懂，哪里有必要设教研室，兴师动众，何况小芳也没打算考研究生。小芳知道，阿雯她们将来考研究生，也无非是上那些培训班突击而已，不上课，家常便饭了。
　　“阿芳，我这儿有饼干，吃点吧，现在没饭了。”
　　“谢谢，我——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儿。”
　　阿芳匆匆出来，包里装着收音机，只恨这学校太大，急忙走不出去。小芳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她在心里笑了笑：这事，没啥见不得人的。
　　走上校园旁边的便道，又绕着院墙，来到校园后面的便道上。
　　农田弥望，阳光暖身。小芳知道离节目开播还有七八分钟，不禁吟道：“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塘月色好了。”深呼吸了，空气里有熟悉的牛粪味道。不远处，有个老农正在菜园里浇水。
　　小芳打开收音机。刚过了九点的报时时间，接着，播音员那熟悉的声音入耳，就像那菜农浇灌的水入地，滋润极了。小芳突然就觉得自己拿了一叠人民币，往存款机里一放，哗哗哗哗取出成倍的钱来。
　　那菜农放的水哗哗地响，小芳将音量放大了些，继续往前走。
　　突然，觉得有人影跟了来。那影子跟得很紧，几乎和自己并排一般。小芳用余光扫了——是有一个人跟了自己，一个男人。
　　这么宽大的路……小芳就有些紧张，如同早早去饭堂吃饭，饭堂里满座皆空，一个“瘪三”偏挑着拣着坐在自己旁边一样。
　　阳光灿烂，但人心已不古。小芳加快了步伐，可收音机似乎受了惊吓，有气无力了，无奈，她放慢了脚步，后面那人原本跟得紧，就差点撞了后背。
　　“收音机没电了。”
　　小芳这才看清，跟随自己的人，正是那给菜园浇水的中年男人。她不明白，收音机只是信号不好，他怎么说是没电了呢？
　　小芳站住了，让那男人先走。那男人先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小芳见他卷了裤筒，光着脚，脚上有泥。见他不走，小芳便转了身，往回走。
　　那人也跟着。
　　见前面一段路是煤渣和瓦砾铺的，小芳便稍加快了脚步，心想，不安好心，扎穿你的猪蹄。
　　那人仍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小芳站在瓦砾上，于心不忍，心想，干脆骂退他，好专心收听节目。
　　她猛地转过身，杏眼圆睁，怒喝：“跟着我干吗？”
　　那人歉然解释：“姑娘，别怕——我也买了股票，天天收听中央台‘证券广播网’哩。”

　　2007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