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玩物志》平行菇

15、相隔的遥远记忆

　　天刚蒙蒙亮，休息了两天的百里一家，整理完东西，就准备出发去Y市乘火车回清慈村。
　　百里清延收好东西，让苏云去拿暂时放在这户人家后院的蜂箱。
　　苏云刚出门就退了回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外，百里清延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5个穿迷彩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这几个人身上都或多多少占了一些泥土。
　　带头进来的人，正是昨天苏云和岳子凡，在山上遇见的那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身后的4个人中有三个是昨天和中年男人在一起的，走在最后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小个子青年，小个子青年左胳膊上缠了一圈绷带，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了起来。
　　中年男人双手环胸，倚靠在墙边的红木柜子上，在苏云等人身上扫了一圈，眼光最后落到桌边正准备倒水喝的百里清延身上，“二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百里道长。”
　　百里清延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下，手中的杯子“哐”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百里清延目眦欲裂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咬牙从嘴里硬挤出个名字：“印东！”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百里道长还记得本人，真是荣幸之至。”叫印东的中年男人别有深意的勾了下嘴角。
　　苏云惊讶了一下，这群昨天在山上见过的人，居然和师傅认识，不过看师傅的反应，倒是像在看仇人。
　　阮炳钦抱着一只小黄狗离百里清延只有几步远，有些不知所措的想靠近百里清延。
　　“不许动！”将迷彩服外套系在腰间的青年，从衣服遮盖下抽出一把手枪指向阮炳钦，阮炳钦颤抖的抱着小狗，瞬间不敢再动。
　　最后进来的小个子青年，走向离他最近的苏云，一把开刃的长刀架在了苏云的脖子上。
　　从这几人进门开始，岳子凡敏感的觉得危险，就躲在了百里清延身边，看到对方拿出了抢，抖着腿蹲在了桌子后面。
　　“你们想干什么？”看到自家徒弟有危险，百里清延抓住桌延，整个身体前倾，冲印东吼道。
　　印东放下环着的手臂，向前走了两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百里道长帮我个小忙。”
　　百里清延脸色苍白，二十多年前的场景又浮现了出来。
　　那时百里清延刚满20岁，跟在师傅百里文德身边十几年，对道术、风水之术颇有天赋，医术也小有成就。
　　百里文德一生就收了百里清延一个徒弟，还是个很优秀的徒弟，百里文德对百里清延是亦师亦父。
　　百里清延很喜欢风水之术，学的也最精，却在当年的社会风气中，没有用武之地，年轻气盛的百里清延很不甘心，在印东找上门谈合作时，就痛快的答应了，那个年代对盗墓还没有现在抓的这么严格，终于能大展身手的百里清延不顾师傅的阻挠，跟着这帮人就下了墓。
　　百里清延带着印东一行十几人，顺风顺水的走向主墓室，在快到主墓室时，被墓道的塌陷堵住了去路。
　　经验欠缺的印东一行人选择了炸药，直接炸开塌陷的墓道，没人想到会发生二次塌陷的可能。而他们用的炸药，也是民间自己配置的□□，没有考虑到炸药的威力和墓道的承受力，就是用了□□。
　　当爆炸声响起时，整个墓道也跟着颤动，泥土、碎石哗啦啦的往下掉，反应快的转身就往盗洞方向边跑边吼：“快跑……，要塌了！”
　　众人这时才回过神，争相恐后的往盗洞方向跑。
　　起先落下的泥土碎石，不一会就变成土屑和石块往下砸。眼看就要到洞口了，百里清延却被一块石头砸中了后脑，百里清延倒在地上，浑身发软、头脑晕眩，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起进来的人一个个从百里清延身边越过，谁也没有在危险时刻帮把手的打算。
　　百里清延无力的趴在潮湿的地上，耳边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上不停的被泥土和小石块砸中，百里清延喃喃道：“出师不利身先死……。”
　　在耳边的塌陷声越来越近，百里清延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时，模糊的眼前出现一个身影向他跑来。
　　“清延，清延，你怎么样，还能走吗？”听到声音，百里清延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对方，可惜依然是一片模糊，但是只听声音，百里清延就知道，来人是他的师傅，百里文德。
　　百里文德不放心自己的弟子，悄悄地跟在后面，在脚下传来震动时，百里文德就知道出事了，却看到钻出盗洞的没有自家徒弟。
　　“师傅……师傅……师傅……！”百里清延头脑发涨，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却完全被墓道的坍塌声遮住。
　　百里文德背起百里清延，就往盗洞口跑，盗洞是在墓道上方垂直挖下来的，洞口离墓道地底足有三米多，进来的时候是用绳子滑下来的，百里清延被师傅背着恢复了一点力气，但没人在上面拉绳子的情况下，百里清延自己是没办法上去的。
　　百里文德果断的放下百里清延，把一串佛珠套在百里清延手腕上，让他踩着自己肩膀爬上去。
　　百里清延费劲力气才爬上去，回身想拉自己师傅上来，却只见自己的师傅百里文德倒在地上，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下半身。
　　“师…师傅……师傅……我马上来救你。”百里清延抖着嗓子说完就要往下跳。
　　“清延！快走，洞口要塌了，别让师傅悔恨而终。”百里文德费力的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百里清延。看到百里清延被上面的人拉离洞口，才力气用尽般的倒回地上。
　　“啊！”百里清延被拉开，看着瞬间消失的洞口，嘶吼一声，整个人都呆了，任由几个人拉着往更远的地方退。
　　百里清延忽然挣扎起来，“师傅……，师傅，放开我，我师傅还在下面，放开我……。”其他几人没拉住，百里清延跑回盗洞位置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废墟，早分不清洞口在哪里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百里清延每每想起这件事，心口还是像火烧般的灼痛。
　　百里清延恨印东，更恨自己！现在这个间接害死自己师傅的人，又拿着枪对准自己的徒弟。百里清延死死扣住桌延的手骨节泛白，眼睛充血的瞪着印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