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流年》芒果一号

2、开学第一天

　　第一章开学第一天
　　“叮铃铃….”一阵刺耳尖锐的闹铃把我从睡梦中拉回现实，当然，我记得今天是升入初中的第一天，为此，兴奋，好奇，期待，激动的心情把我折磨到半夜零点才入睡。想起正在上初三的表哥每次放学回家后总是像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的抱怨，学校食堂的饭菜有多么难吃，如果你正在吃着吃着，突然发现饭菜里有半条虫的尸体，那么请不要惊讶或恶心，因为每个人都已经司空见惯。要么无视它，把它当做”肉“吃掉（尤其是当许久没吃肉了的时候，反正也已经吃了一些）。表哥还抱怨吃不饱，这一点可以从他每次放学回来第一件事是先找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可以看出来，这时候，二姨心疼地看着表哥狼吞虎咽的样子，尽管嘴上还斥责着“这孩子，咋一上初中，就变得跟饿死鬼投胎似得”。每每此时，我总觉得表哥太矫情了，二姨十分宝贝这个儿子，每周给他30元生活费，足够他吃饭的了，还能有多辛苦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早点适应高中生活，望着爸爸前年过年回来新粉刷的白墙，我想起了昨夜做的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拖着白色的装满书的大袋子费力地下楼，一步一步地挪动着仿佛快要被书撑破的大袋子，看着梦中的自己每走几步，总要停下喘口气，我很想上前帮他，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薄薄的袋子耐不住在水泥地上磨，终于还是破了，“呼啦”一声，一本本书从撑破的大口子滚落到地上，“我”咒骂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坐在楼梯阶上颓废地抱头埋入膝盖。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如此消沉过，看到这样的“自己”，一股难言的悲伤弥漫在我的心间。三毛的一本撒哈拉沙漠躺在地上，泛黄的书页摔得七零八散。
　　“晓辛，赶紧起来洗洗刷刷，吃饭，第一天开学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以几秒钟的速度穿戴起床，妈妈已经好了饭，我的妈妈一个文盲，小学没毕业，她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对于我的学习总是大力支持，今天，她要送我上学。矮几上放着的是热腾腾的烙饼和一大碗炒萝卜菜，农村人一年四季的家常菜也就是炒白菜，萝卜，土豆…，平时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会买上一斤猪肉包饺子，妈妈做的饭菜看似简单平常，吃着却很香。吃完早上饭，平时粗心大意的妈妈细致周到地安排我“去把你上学要用东西检查一遍，看看还缺什么，等到街上我们再买。一间寝室住着那么多人，太吵了影响学习，你不是爱安静吗？去到先给你登记注册，找到上课教室，咱就去给你租房子？”
　　“嗯”一时间被妈妈的细心给惊到，我迟疑的答道。平时妈妈总是丢三落四，为此，脾气火爆的爸爸总是为这样的事和妈妈吵架，记得，有一次，过年，她去赶集买菜粗心地把一百元钱放在买菜用的包里，被小偷盯上，趁着她捡菜的时候不注意，把钱偷走了。回家后，看到两手空空而归的她，我疑惑地问着“妈，你不是去买菜了吗？买的菜呢？”妈妈没有吭声，我看到她难过自责的眼神，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再问下去。我从来不去指责妈妈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因为我知道她也很难过。
　　从家到学校大概要四五公里的路程，政府总是说，要修路，但自我记事时已经说了十来年，土路就是土路，只是更加凹凸不平了，每逢下雨，总是要穿着厚重的胶鞋出门，回家时，已经溅了一身湿沉的泥巴。妈妈推着家里的解放牌自行车，后面载着一床厚厚的被子，我手提着一包换洗的衣服，肩上背着妈妈刚买的书包，心里庆幸着今天是个大晴天。
　　“晓辛——”我回头一望，原来是我的小学伙伴，路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住在隔壁村，我们一块下河摸鱼，撑船，打架，那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童年。有一次，割麦刚一结束，老师就带着我们捡人家地里的残剩的麦子，捡完后还要上交给学校（买教学用品），并且规定每人要捡够三斤。我从来不爱与别人你抢我夺（其实就是内向），于是，我就成了全班捡的最少的一个，这时候，我的伙伴，路晨，走过来看到我干瘪瘪的袋子，调侃道：“你睡着了？大半天的就捡这么点，丢我的人！不要告诉别人我认识你！”虽然他嘴里恶狠狠的说着，但手上却一把夺过我的袋子，把自己袋子里的麦子倒给我一大半，我感谢地冲他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他这么一个仗义的朋友，我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珍惜这段友谊。
　　班主任是一个很有气势的年轻女人，做事很有条理。她带我到宿舍楼下，领我到食堂和超市转了几圈，熟悉环境。妈妈去到学校附近给我租房子了，镇里的初中学校很小，连一个像样的操场也没有，地上铺的是修柏油马路用的石子，和煦的风，吹拂着大门两旁的迎新彩旗，金色的阳光透过四层高的教学楼投在地上一大片阴影，丝毫没有一丝夏末的燥热。阴凉处摆放着几张铺上一层布的课桌，望着人头攒动的校园，温晓辛此刻才觉的自己已经是初中生了。登记注册后，温晓辛来到学校东边的一个小巷里，尽管是在镇里，但住在这里的人并不见得日子就比较富裕，巷子的小路因为长时间被房子挡着，阳光照不进来，而潮湿阴暗，走路时须得探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大约五分钟后，才见到一片算是开阔的农田，用塑料大棚搭建种的青菜，这种菜通常是拿到集市上卖的。
　　“晓辛，过来，看看房子怎么样。”温妈妈向他招着手，站在一家农舍大门口，和一个妇女似是谈论着租房价钱，最后以每月80块钱定下来（算是比较便宜的），进入院子里，院子不是很整洁，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农具，一口压水井正对着灶房，水台子里放着一盆泡在水里没洗完的衣服。中午，母子二人就在街边小摊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两碗胡辣汤就解决了午饭。伙伴路晨住校，巧的是两人分在同一班。一年级有七个班，温晓辛在一（七）班，据说班主任，就是那个看起来盛气凌人的女人，是上海音乐学院毕业的，但是却要教他们英语，大家都怀疑她能不能教得好。教数学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人，据说是班主任的公公，还留这学生时代中分发型，很爱干净，一点也不显老。当然大部分八卦都是下午和路晨见面时，路晨告诉他的，温晓辛素来不爱打听这些八卦。
　　下午，温晓辛把妈妈撵回了家，因为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剩下的事情他可以照顾好。晚上，刚收拾租住的小窝，“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句在咒骂“我靠”“这什么破房子，我爸怎么想的，放着那200元每月的90平米的房子不住，非租这么个危房？”也不顾房东大婶在旁边，一个穿着稍显酷的男生留着劳改犯似的发型语气冲冲的说，看看坐在大床上的温晓辛，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一脸谄媚的大婶，房东大婶眯着眼笑着解释说“房租这么便宜，房子有这么大，昂个人住在一起，一点都不挤。你们都是学生，下了晚自习可以一起回来，这多好啊，再说了。。。。”这就是小市民的生活下磨练出来的“口才”，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等她说完，少年就一脸不耐烦的把她推出门，”哐当’的把门关上，旁边站着的像是少年的“跟班”，他拎着一大包行李，手臂上也挂着两个布袋，就差脖子上也来一个，有点滑稽的样子。“我叫付清明，这是我的朋友“方福江”，温晓辛礼貌笑笑，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温晓辛，叫我晓辛就行。”“噗嗤”少年有点流里流气的指着温晓辛说“啥，小心？哈哈哈，你妈妈是不是怕你在学校里出事啊？竟然取了个这么脑残的名字？”温晓辛只觉得一股怒气由心而生，他紧紧的握紧拳头，辩驳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懂什么呀？”付清明见这个廋的像萝卜头似得少年怒了，便不再开他玩笑。取出包里的新被子铺在床上，占了床的三分之二。一张床上三床被褥确实有些挤，总之，温晓辛觉得自己直至凌晨才睡着，因为那个霸道的家伙和他的“小厮”睡觉忒不老实了，总是把腿翘到他的地盘，不管怎么说，开学的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