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下》照*

25、照耀（二十五）

　　“你看你小时候多丑~~~哈哈哈！”我指着照片上一个流鼻涕的小孩放肆的大笑着。

　　“这叫纯真！”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一边指着下面一张说这是一个春节的照的，旁边的那个是他妈妈。我叫他‘蟹子’，是他从街上把我捡回来的。

　　到了德国我就从机场逃跑了，鬼才去读什么经济呢！当然逃跑的代价也是很惨重的，身上没什么钱，最关键的是我连一句德语都听不懂。

　　起先从机场逃跑的兴奋和激动也慢慢的被消磨殆尽，天渐渐的黑了，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嘴干干的，口好渴。我也试过用英语和一些旅店交流，说我的钱丢了，希望能先借住一晚上，但结果可想而之，我都被很客气的请了出去。

　　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过水，身心疲惫的我还要拖着行李，虽然本身并不重，可那个时候我，觉得拖着它就像蚂蚁拖着大象。沮丧也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蹲坐在街角的台阶上，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空气，让我想逃跑，却不知道往哪逃。因为不想像玩偶一样被摆布，所以逃了出来，可现在却像沾过水的棉花糖无能为力又不知所措。

　　“guten tag！”

　　我抬头看和我说话的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人！有点激动的我，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的食物。我一定要解释一下，我不是那么没“起子”的人，只是一天没吃东西的我真的很渴望食物，并且他有很显著的东方人的特征，似乎这也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

　　但转念不过黑头发黑眼睛也不代表一定是中国人阿，万一是在德国土生土长的华裔怎么办？要是他是小日本，或是韩国人也是有可能的。。。。。。。刚刚萌生的一点点希望又被无情的熄灭。

　　正在我垂头丧气的时候却听到“woher kommst du？”他看我没反应接着说了一句“你哪儿的啊？”我第一次觉得中文这么得好听和悦耳。我的救星就这样的降临了，看来老天还是眷属我的。就这样我就屁颠屁颠得被蟹子捡回了家，蟹子的爸妈都是地道的北京人，他们在蟹子初中的时候移居德国，但在德国的生活也并不乐观，只能说勉强过得去，北京也没什么亲人，最后就在这落地生根。

　　他们一家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很是照顾，他们给我食物，并且让我住了下来。蟹子房间很小，晚上我和蟹子就挤在一张单床上，他喜欢听我讲北京的一些事情，还经常跟我说他小时候的一些胡同回忆。我们从东四说到后海，从德胜门说到牛街，还有我们小时候都喜欢的糖葫芦和那吃不够的爆肚，我看得出蟹子很想北京，每次说到兴起他都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那时候刚好赶上德国世界杯，很多餐馆和酒吧都缺人手，蟹子帮我找了一份刷盘子的工作。我总不好意思老是在他家白吃白喝，并且我也要攒钱买机票回北京，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去！而且还有个人在等我。。。。。。抱着这样的信念我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慢慢的我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也学会了几句简单的德语。

　　接着我又找到了几份工作，最多的时候我一天有5份工作，每天也就只能休息3，4个小时，那活真不是人干的。不过想到我可以尽快地回家，见到SAM,我这么久没有联系他，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想我，想到这我不禁一笑，很期待看到SAM想念我的样子。

　　在德国的这段时间，蟹子很照顾我，每次我回来得很晚，他都给我留门儿。好几次我知道其实他都没睡，但知道我回来了才假装睡着。单人床对于两个20出头的男孩子来讲的确是小了点，我曾经也申请过打地铺或是睡沙发。

　　蟹子坚决反对，说我本来身子骨就弱，每天还那么劳累，地上阴气重会生病的。为了剩下坐公共汽车钱，每次我都是跑着去打工的餐馆，这是因为这样，我睡觉的时间就更是少的可怜，为了多睡几分钟，往往就没了吃饭的时间。在我冲出家门前蟹子把做好的三明治塞到我手里。

　　有一次说到小时候的美食，他突然问我，“你喜欢吃什么？”

　　“烧带鱼阿！”我脱口而出，“不过。。。。。。我老妈，很少做饭，并且她很讨厌带鱼，觉得腥。。。。。。”

　　蟹子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月底发工资的日子，接过信封，突然觉得那原本薄薄的信封也变得沉甸甸的，怎么形容呢？可以说是心头小鹿乱撞。哈哈~虽然是很奇怪的形容，但当时真的是这种感觉。一路上我不停的跟蟹子兴奋的念叨我拿到工资了，我拿到工资了！虽然这不是我的第1次拿到工资，但是用苦劳力赚的钱到还真是第一次。其中也体会了不少艰辛。蟹子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请你们吃饭吧！”我突发奇想的对蟹子说。

　　“你啊，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老妈都煮好饭在家等我们了。”他搭着我的肩膀，一起走回家。晚上家里的菜竟然是红烧带鱼，我很喜欢回家后家里有点着灯，并且有这饭香。或许这才是真正家的味道，以前我回到家不论春夏秋冬，屋子里都是黑漆漆冷清清的。因为经常是一个人，所以从来都不蒸饭，一是麻烦，二是一个人蒸了饭就要吃很多天剩的。所以蟹子家蒸米饭特别让我觉得有家的味道。就是这样的米饭情节，虽然自己身处他乡，却觉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家是什么，家就是有一个房子，里面有人在等你回来。

　　“照耀，傻愣着什么，吃鱼啊”说着一块带鱼夹进我的碗里。

　　这块带鱼两旁的刺竟然已经去掉了？我诧异的端详着我碗里的那块自动脱骨带鱼又看看蟹子。很明显对他这个举动好奇的不是只有我，蟹子的老爸老妈似乎也很是差异。

　　两块被蟹子摘好的带鱼也出现在蟹子老爸老妈的碗里时餐桌上奇怪的气氛才被冲淡了。这是顿饭吃的很好，鱼很香，只是蟹子之后就在也没看我，只是低头吃饭。

　　那天是周末，是蟹子的生日。我决定送个什么礼物给他，主要是霸占他的床那么久，还受他那么多照顾，他过生日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可我对选礼物这样的事好象真得很不在行。结果一直拖到了晚上。

　　橘色的路灯柔和的亲吻着石子铺着的小路，不知名的低矮植物散发着特有的清香。我和蟹子并肩走着，这里不像北京什么时候都是很多的人，稀疏的几个来往的行人更显得这里分外的宁静。蟹子似乎也很享受，什么都不说，只是一脸的笑容。真是受不了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都是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他皱眉的。

　　“蟹子，今天是你生日吧，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礼物阿。。。。。。”，他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看那暗下来的天空“这样好了，让我吻一下。。。。。。”之后又是那笑眯眯的面孔。

　　吻~~~~~吻！！！！！？？？？？这个字在我脑袋里轰得一下就炸开了，再加上他那招牌似的笑容，却总觉得那笑容里面有诈。可是左思右想，可能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德国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跟打招呼一样。不过我可是个地道国产孩子，所以还是觉得有点。。。。。。可能越是自己在这瞎琢磨越，气氛就越是怪异。不就是亲一下么！可是那家伙竟然一直看着我，妈的，睁着眼睛怎么亲啊！

　　“你。。。。。你把眼睛闭上！”我严肃地说到。

　　“阿？”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情愿的把眼睛闭上了。

　　要你闭你就闭，哪那么多废话，睁着眼睛跟个比目鱼一样怎么亲。我是第一次离这么近仔细的观察蟹子，不过这家伙睫毛还挺长，嘴唇有点薄但看上去却很柔软，在橘色的路灯的抚摸下也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慢慢的靠近，似乎能感觉到他平和的气息，街道上很安静。除了风抚摸的声音外，一切都屏住呼吸。那一刻我似乎有些不太清醒，有些眩晕，或者是情不自禁。。。。。。只觉得自己的嘴唇轻触到了一片温热柔软上。蟹子把手缓缓的放在我的腰上，就这样许久。。。。。。。当我在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温和的注视着我，眼睛里仿佛是一潭深邃的泉水，我却在恍然间看到了那一丝的羞涩。

　　但是当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让我差点跌倒“没想到你这么主动阿~呵呵”

　　555555555~~~~~“拜托是你要我亲你的！还说我主动！？？”我气急败坏的嚷嚷着。

　　蟹子慢条斯理的说；“我好像说的是让我吻一下，你闭上眼睛让我亲一下就好了。结果你却让我闭眼睛。不过也好。。。。。。”他靠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照耀，你还真是热情啊~~”

　　“你。。。。。你给我站住！！别跑。。。。。。。”

　　我不知道路边那棵树是不是枫树，不过我有预感，到秋天的时候，它的叶子会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