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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希冀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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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还不回来?不知是第几百次的叹息里是几许无奈,几许惆怅,几许担忧。夕阳的余晖嘲弄着门的影子,也许也是在嘲笑我。烦躁的静开始蔓延着一种温度,将我的思绪包围,透不过气来。今天已是最后一天了,那个最守承诺的人也要失信了吗?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我只能合掌在胸,默默祈祷。
鬼谷的确是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近处却是松涛阵阵,潺潺而流的小溪,记录着流逝的岁月,静谧安好。山林当然不识愁滋味,只是兀自在那里看尽世间百态罢了。
不知不觉来鬼谷已经三个月了。起初几日还能到处转转,看看景色。可是三个月了,没有人跟我说一句话,为什么?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当你把地上有多少块木板都数得一清二楚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等待,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这是我穿越到秦朝的第十个年头,历史系出身的我却在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这里的的确确是存在于历史上,那个战火纷飞却又英雄辈出的年代,可又不完全是,难道是平行时空吗?不过对于我这个连好好睡个觉都能穿越的人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催促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连忙提起裙角跑出门外,沐浴在夕阳里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鲜红斑驳的血迹染上米色长衫,却在向我挥手的一瞬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哥!”
“大叔!”
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也从马背上焦急地跳下,那瘦小的身体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扶起倒在地上那个比他高大许多的身躯,“我撑得住,天明。”
我艰难地扶起大哥,对这个高不过我肩膀的孩子说:“我们先扶他进去吧。”
这位就是比我年长十三岁半的大哥,帝国的第一剑客,不,曾经的帝国第一剑客——剑圣盖聂,我最尊敬的人。剑眉星目,脸上棱角分明,即使以前是在嬴政身边,他也从不着什么华贵的服饰,只是穿着粗布长衫。
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后,我看向这个哥哥带回来的孩子:“天明是吧?”
“嗯。”天明愣愣地点头。
“麻烦你去拿左边抽屉第三层左数第二个抽屉里绷带和药,还有右边柜子的第二层从上数第二格的长衫。”
“哦。”大大的眼中闪着天真无知。
“不用了,”大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他轻轻推开我要解开他衣带的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怎么自己来?磨磨蹭蹭的要是秦军追来怎么办?是你怕我看到你受的伤有多重?还是你觉得我现在毕竟是个大姑娘了,在我面前赤身露体的不太好?别忘了你以前受伤都是谁替你包扎的。”我有些愠怒。
“你怎么知道有秦军在追我们?”大哥没作声,倒是天明发问了。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做你该做的事?”清冷的眸子瞥向天明。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天明跌跌撞撞跑到我面前,险些打碎了药瓶,我隐隐后悔着是不是不该让他做事,“给你,可以说了吧!”好奇宝宝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却是看着大哥身上这几十处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腹部依然鲜血潺潺直往下流的伤口,心疼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死死地咬住下唇,却又是气不过,“盖聂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我第一次直呼大哥的名字,“保护别人,连自己的命也要搭上吗?你要逞英雄,我却不要这样英雄的哥哥!你怎么不替我考虑一下,你是我在世上惟一的亲人,你要是有什么事……”
“小妹!”大哥打断了我的话,苍白如纸的面孔上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没事的。”泪水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想起我刚来这个世界的踌躇不安,就是这一声“小妹”驱赶了心中的彷徨徘徊,让我有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信心。望着血色浸染了绷带,我摇摇头,还是没止住:“伤得太重了,一定要找大夫!”
“你不是大夫?”天明疑惑。
“当然不是,我只会简单的包扎。”
“我以为你是,不然大叔为什么一定要先回来找你?还以为你能救他呢!”天明有些不以为然。
为什么?我只能苦涩的笑着,因为他承诺三个月之内一定会回来,这个天底下最守承诺的人,又怎么会失信于他最疼爱的妹妹呢?帮大哥换上干净的长衫,我正色道:“哥的伤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赶快走!马是不能再骑了,太颠簸,而且我们有三个人,也不可能骑一匹马,哥你觉得如何?”我看向大哥,大哥点点头:“嗯。”我拿起桌上早就收拾好的细软,扶起大哥,对天明说:“我们走吧。”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片比较安全的林子,天明就连珠炮式地向我提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秦军在追我们?你为什么蒙着面纱?是不想让人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你是不是很漂亮?你……”
“天明!”大哥打断了他的话。
“没事的,哥,”我笑着摇摇头,轻轻抚摸面纱下右脸上的疤痕,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可是……”大哥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原本哥哥重伤应该坐马车的,可是我和天明都不会驾车,也不能让哥哥这样一个重伤之人驾车,找马车夫也不敢尽信,如今只希望能赶快找到大夫。
“天明,我们该吃点东西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比如,烤山鸡怎么样?”
天明闻言,两眼放光,拼命咽着口水:“好啊,好啊,好啊!”
我轻笑一声,摇摇头:“那你去抓山鸡,生火,我去河边取水如何?”
“没问题!”就飞也似的跑开了。这小子,刚刚在路上看见有山鸡经过,口水都快掉在地上了,看见别的都没怎么兴奋,荆轲大哥好酒,儿子倒是好山鸡。
初秋的晌午还有些闷,却已没有了酷夏的炙热,偶尔有清风拂过,吹动衣袂,便带来丝丝凉意。澄净湛蓝的天,似一潭清澈近乎见底的湖,悠闲的游着片片云朵,只有清风照面时,微波起涟漪。几只枯黄的叶子从一片翠绿中掉落出来,每一片叶子上都布满了忧思与愁苦,随着带着寒意的秋风,孤零零的在空中飘荡。
我从包袱里取出手帕,玉步轻移,朝林子里走去,刚刚看见路上有不少蘑菇,倒是都很不错。我走到河边,将刚采的蘑菇放入河中清洗干净,用手帕包住。
我缓缓地将面纱摘下,看着水中的剪影,如淡墨描摹,如新月清晕,身着一身淡蓝色衣裙,外罩一件洁白的轻纱,一双眸子寒如秋水,深若点漆,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只用一根蓝白相间的丝带将青丝的一半浅浅绾起,余下及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不过只可惜如雪肌肤的右半边脸上有两道深深的疤痕,从右上至左下,如同蜈蚣般吓人,醒目而刺眼。乍一看上去,任谁都无法再细看上第二眼。
世人都觉得女子貌美便是上天对女子的恩赐,绝色佳人自不必说,若是有倾国倾城之姿,那便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可是,美貌也是一种束缚啊,若是想摆脱束缚,该怎么办?就只能把这美貌毁了。我握了握拳,看着来时的方向,所希冀的事就快实现了。
咸阳,终于离你越来越远。
等我捧着树叶装得河水走回去时,天明已经开始烤山鸡了。我将水端到他面前,拿过他烤山鸡的渊虹:“我来烤,你喝点水吧。”
天明接过水猛地喝起水来,谁知却呛着了,真是个冒失的孩子,我轻拍他的背:“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没事没事,嘻嘻。”却又似想到什么,蓦地放下水,转过头,“你刚刚要给我看你的样子的。”
“我可以给你看,不过你别被吓到。”我淡淡地说道。
“我的胆子才没那么小呢!”天明只是不以为然。
我缓缓揭开面纱,天明一怔,随即盯着我的脸半天,直到我重新带回面纱,目光中却没有我想象的厌恶害怕之情,有的只是深深的,深深的同情。“是不是有坏人故意划伤你的脸?”天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我自己划花的。”我怅然道。
“为什么?女孩子的容貌是很重要的啊!”天明心中不解。
“被容貌所累,那么它就不重要了。”我又何尝不知女子容貌的重要性呢?可脑海中闪现着那日的情形,只能回他这样一句话。
“你……”
“你这孩子,别总是你你你的,我又不是没有名字,我名毓,你叫我毓姨吧。”
“毓姨?你有那么老吗?才比我大几岁啊?姐姐还差不多。”天明略一挑眉。
“姐姐?你叫我哥大叔,却叫我姐姐,那我和他不是差个辈分?”我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
“好像也是,”天明挠挠头,“那你,到底多大?”
“十六岁半。”
“你才比我大这一点!”天明十分不服气,撅着嘴,满是不情愿。
“可是辈分不能错哦!天明侄儿,拿着!”我把手里的渊虹给天明,从手帕里拿出蘑菇,找了根细树枝一一插上,在火上烤了起来。我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岁数加起来都够做你老妈了,更何况是阿姨,你可不吃亏啊。
“毓姨,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看出我们被秦兵追杀的?”
“你们是被龙虎/骑兵追杀的吧!哥身上的伤不像是武林高手所伤,明显的个人战力不强,有些更是毫无章法可言,所以个人战力低却整齐划一的军队是最有可能的,而龙虎/骑兵的战力在秦军中也不算高。而我最终确定是战马的原因是马蹄上的印记,那是龙虎/骑兵的印记,之后不能再骑那匹马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能认出马蹄印,别人也能认出,想必哥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夺马只为尽快与我汇合,弃马是为了不被人找到行踪。”
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张得从能塞下鹌鹑蛋,鸡蛋再到鸭蛋,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轻抚他的头,笑道:“天明侄儿,毓姨说的对不对啊?”
天明头点得像捣蒜,目光中深深地敬佩之情,竖起大拇指:“毓姨,你真的太厉害了!就像亲眼看见似的,你是我见过的,除了大叔最厉害的人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我……”
“不许动!”身边忽然出现了许多不速之客,将我们团团包围,明明普通百姓的装束,却又拿着兵器,眼神,动作还有包围我们的阵势也像是士兵,这些人到底是谁?我暗自思忖,哥还没有醒,我不会武功,天明连半吊子三脚猫的功夫都不是,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