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不能任性 ...
-
一只蝴蝶，不过扇动了一下翅膀，就可以引发一场风暴。我自认不是绚丽的蝴蝶，若一定要带翅膀，那便可以勉强称为一只蛾。若我扇动一下翅膀，那是否也可以引发一场风暴？当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只要有一阵风，我就满足。
若我微笑或者哭泣，是否也会让苏武的世界发生些许改变？
我轻轻地嗤笑出声，苏文何德何能，竟妄图以一个配角的身份去影响主角。
我伸手捂住嘴巴，掩藏住所有代表了笑的部分，然后，虔诚的祈求上天----若我不能影响主角，那么，我可以影响配角吗？比如说，苏午。
然后，我的整个思维都充斥着苏午这两个字，欲罢不能。
即使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执迷不悟。
苏午、苏午、苏午......我反反复复地念诵着这个了熟于心、深烙及骨的名字，不自觉地就流下了眼泪。
接着，我将咸涩的泪水和微笑一起咽进喉咙，让它们温热，让它们相爱。
然后，我发问：“苏午，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是一种轻巧的、卑微的、懦弱的、颤抖得几近破碎的声音。
如此的不坚定，更何谈爱人。
可我能给出的喜欢就只能如此，我不过是一个配角，给不了像主角一样深刻的、美丽的、让人动容的爱。
舞台上，他们拥抱、亲吻、彼此许诺终生和永远。我在台下看着他们的表演，感动得微微颤抖，然后回首自己的卑微，只能无语，只能凝噎。他们的爱情那么深刻、那么美丽、那么让人动容，但是，那终究只是一场戏，他们演完了戏，下了台，卸了妆，然后就会各自出门，各奔东西。
说到底，那么深刻的、美丽的、让人动容的爱也不过是一场戏，不过是一个太过动人的谎言，不过是编剧的突发奇想。
那么，我的喜欢呢？
我对苏午的喜欢也是如此吗？
如此的肤浅、如此的虚伪、如此的做作？
我抿着唇，泪水划过眼角的皮肤，留下紧绷的快感。近乎痛楚的感觉就像是苏武的灼热，仿佛可以烫伤皮肤。
苏午，为了你，我可以不看剧本，微笑哭泣。
我知道，他不爱我。
这本就不怪他，是我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让人误会的相遇，同时也有那么多毫不留恋的别离。我不知道究竟是这样的相遇多还是这样的别离更多一点，我只知道，无论是这样的相遇还是这样的别离，我都已经有过了。说起来，倒也圆满。
只是，即使嘴上说得再洒脱，我还是不甘心。
我那么喜欢的那个人，就这样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把另一个人拥入怀中。我只能扬起唇角，含笑祝福，那句“他不爱你”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我只能笑，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苏午，你不知道吗，你那么喜欢的米凯，你那么爱的米凯，他不爱你。
也许他和我是同样的感受吧，我们都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会回应，却还是放不下，不止是不甘心，还是喜欢着。即使明明知道了他喜欢着别人，也还是选择一如既往地喜欢他，不能放弃。
这就像是一个深奥得可以控制到神经末梢的咒语，我们只能继续被咒语控制，只能选择继续喜欢。连反抗都不能，或者是，我们连反抗都不想。
也许我们都想着保持现状就好。毕竟我们不是主角，不能呼风唤雨，改变世界，我们只是配角，渺小卑微，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我躺在床上，抽了抽鼻子，月色依旧皎白如水，我看着月亮，明明连路灯看起来都要比它亮上几分，更别提闪烁着灿烂光华的星星，却偏偏只有它照遍了整座城市。
明明看起来那么暗淡、那么软弱、那么卑微，像极了配角，却偏偏是天空的主角。星星闪烁着，一瞬间光华刺目。但终究也只能甘拜下风，沦为配角。
我苦笑，难道苏武刚才的话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才是主角？可是他又何必如此费事。绕了这么大的弯子，不过是为了一句这么简单的话，怎么可能？
思绪飘飞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就像是一种简短的时间穿越。我从开始沉思的那一秒，头脑放空，然后在一瞬间穿越到了沉思的末尾，过程模糊。
我抬起手开了一眼腕间的手表，表针端端正正地摆成了一条直线，直线有短粗的腿和细瘦的腰。我用另一只手盖住了表盘，叹息。不过是一场思考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凌晨六点。
凌晨六点，这实在是一个尴尬的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若现在合眸入睡，那么一定刚刚有了睡意便要起床，但若不选择睡去，我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真真纠结。
于是，我只能任这两种想法僵持，我看着它们在我的脑海里激烈地辩论、争吵、撕扯，开始继续发呆。
思考这种东西，说好听了那是思考，既有深度又有内涵，但若是说难听了，所谓思考也不过是发呆罢了，既懒散又无聊。
我直起了身子，下了床，走进浴室，镜子中安静地伫立着一个与我相似的男人。他安静地站着，背脊挺拔，仿佛触手可及。我抬手，他也抬手，我擦眼角，他擦眼角，我可以看见他的眼角有泪水划过的位置被盐分描绘出的淡淡的痕迹，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红，反而目光澄澈。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我们一同笑了。
你看，苏文，你明明那么伤心，表面上看起来却是如此的云淡风轻。这样浅薄的演技，竟然就能骗了你，如此愚蠢，你还有什么资格去揣测主角的心思？只能骗骗自己，你还有什么本事竟然妄图去影响别人？
我伸出右手，直直的按在镜子上，明明看起来触手可及的距离，就这样被透明的夹层隔开，我看向镜子，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却只是和我一样皱着眉，然后懊恼地收回了手。
何必呢？明明知道做不到，明明知道强求不得，明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如此认真地伸出手妄图抓住呢？就像明明知道了苏午喜欢着米凯，我能做的也不是伸手抓住，而是推开。
推开他，看他幸福，我只能笑着祝福，只能笑着，祝福。
我对着镜子，深呼吸，然后，弯起一个微笑。
哭泣是夜晚的事，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天空明亮，澄澈一如刚才镜中那个男人的眼眸。
擦干泪水，放下任性，我们都还要去上班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不能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