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休书一纸 ...
-
这一次龙且成功惹恼了我生气，勾起有婚以来集合起来所有的怒火。我一气，就是隔了好几天不理他。
要说为何我要拥这么大的火气，跟柴遇见了火折子一样烧得噼里啪啦的响。说来也不过是平常生活的一点点琐事罢了。
琐事而已嘛，就是你能够在他脱下的衣物里闻到脂粉味同各种刺鼻的花香。这能够唤做琐事？他还真是轻描淡写的。
受了委屈，我自然是要找人倾诉的。由于是半夜，街上畅通无阻我便从马厩里挑了匹马驰骋至城外楚营。
我要告状，对龙且的主上告状！他的什么手下什么光屁股长大的臭竹马？男人的誓约皆是不可信的。
我单枪匹马的闯入楚营，士卒不敢拦我也拦不住我。我找到主营，不管三七二十一掀起了布帘。
“少主，龙且是不是在外头有女人……”
那个‘了’没出来，就被目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的少主和我的好嫂嫂粘在一块，一上一下，还光溜溜着个身子躺在榻上。
用脚趾想一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能还会做什么？
少主憋红了脸，厉声吼道:“出去。”
得，害羞了。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少主披了外衣出来，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我站在他的身边仍然能够感觉到他周身的冷冽。我抬头望了一眼月亮，今夜的月色挺圆的很合适做些见不得人只能躲在被窝里做得一些事情。
可是今天，我和龙且吵架了。
“少主，龙且在外……”
“不，他没有。”
“我闻到他身上的脂粉气味了！”
“应酬，你不晓得？那天他和沛公喝酒，你又不是不晓得沛公是怎样的人，自然是在外头请了姑娘回来陪酒。很正常不是？”
我用奇特的眼光摸着黑暗打量少主，“那你为何没去？”
他顿了顿，“我有石兰，去不得。”
听到答案的我哭笑不得，他如果说军事繁忙之类的还情有可原，为了石兰这个借口委实不得我信赖还又一次点燃了火气。
“少主，你晓得么？我的龙且吵架了。”
“啊？吵了？”
我点点头，情绪淡然:“吵得很厉害，我和他分居。这场婚姻我不想持续下去了，我喊他休了我，他不愿意我就和他分居。”
“啊，那是吵得挺凶的。”
说起他，不单单是这一桩事情。像平日里每逢我生辰他都不会回来先前我还以为他是公事繁忙，可哪有每一次的生辰他都不会回来？
像是，像是有意躲避我。
我气量很小，一不过三，过了三我将要搅得地动山摇。他受不了，也不愿意承认错误怪我无理取闹。我对他的感情走到尽头了，现在我能做的是点到为止不让自己一错再错，越陷越深。
“好聚好散吧，我和他的缘分到此为止。”
少主愣了愣，低下头长叹息道:“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他要了你我还以为他会珍惜你……唉，怪我。”
龙且不肯写休书，可少主愿意啊！
我落井下石，硬生生憋着自己畅快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道:“少主若是觉得对我愧疚，那么你替龙且写休书也是一样的。你即是我的兄长乃是目睹之人又是龙且的主上将我指给他，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语末，我对少主伸出了手。
少主颔首，没有一丝犹豫和拒绝，答应得很干脆:“好。”
当晚，我得到了休书重获自由。
我与龙且，再无相干。
我手里揣着那份休书，趁着月色离开楚营。
天边白光闪烁溅起一道道嫣红的霞色，日头被簇拥着像个出嫁含羞的小姑娘终于走出家门逐渐升起。
日头升起，照亮山下的楚营和身戴银甲的士卒。
这世间的繁华，男人们的荣耀，何时与我密切相关？
我只不过是个平凡女子罢了。
我无处可去，回到旧时楚国的那一片疆域。当时繁华鼎盛、人丁兴旺的国度已经没落，已经化为一片目不斜视的焦土。当年辉煌的楚国宫殿已经成为一文不值的废墟，故人的面目早已不存在我的记忆里面。
我啊，究竟还是一个从头到尾的楚人。
我在那片寸草不生的焦土上埋下了种子，是虞花，是故国的国花也是故国的骄傲。我了解它，再风雨过后它仍会坚毅的成长。
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是满山遍野的虞美人。
除了这里，我还回去了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当年被洪水淹没，现在这个地方比国都好不了多少，是袅无人烟的荒野。这十里八乡，寸土龟裂，满目疮痍。
连一只麻雀都不肯在这里停歇。
有生之年，我会在这里重建家园。
我想不到我还有哪里可去，无家可归，我不是一直都是无家可归？
我脑海间，蹦出一个名字。
龙且。
我对他的气早就打消了，现在还倒有点想他。我掉转马头，拉着缰绳往回疾跑而去。
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不管怎样都会原谅自己所爱的男人。
当然，我也不例外。
我不敢光明正大的走进府邸，在巷子里犹豫了好一会，掉头就走。休书在手，我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了。
我换了一身男装，手上揣了细软住进了平生我最厌恶的妓馆。
这一住，便又是好几日。一夜千金，老鸨上门讨债的时候，我摸过我的包袱。经过我这几日的投掷，细软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并不是不好事情，比这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老鸨发觉我是女子，还是一个嫁过人的女子。
可想而知，她不会因为我不是雏子之身去专程训练我。我惊觉现在形式最不利于我，一脚踹开窗纵身一跃。
我的武学比不上从小就拿起刀剑的石兰，但三脚猫的功夫我还是会一点点的。不多，就一点点。
有时我会觉得自己特别相似富贵人家的女儿在高楼上择郎抛下来的绣花球，通常会砸到自己一线牵的无辜人共缔佳缘。
我砸到人了，砸到的那个人是我的枕边人。
又是龙且。
“哎呀，投怀送抱这么急不可耐？嗯？”
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砸到的人是他，现在又是他，怎么一直以来都是他？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他把放下，“你害得我好找。”
“我的夫人。”
哎呀呀，人家知道龙且将军也知道龙且将军的夫人是项将军的宝贝妹妹，就是不晓得他们口中的绝世佳人是我。
平平无奇的我。
人群炸起来。
“她就是那一位？跟项将军怎么长得一点不像？”
要是真的像那才见鬼。
“呀，龙将军的夫人怎么跟我一样大！”
加油吧少女，上天怜悯你说不定你可能会嫁到我家里来陪我洗马。
“好看归好看，谈不上美若天仙。啧……”
那是你们以讹传讹瞎说的，怪我咯？
“是她，没错是她！”
我怎么了？吃你家里的饭了么？
我止住嘴边的话，这家妓馆的人追上来了。
“小浪蹄子，没钱吃饭欠钱不还，还敢跑？”
我拍了拍龙且的肩膀，挺了挺胸:“有事，你找他去！他是我男人！”
龙且听到我这话，心情飞上了天，他拿出了细软扔到老鸨的脚跟前说道:“这些，够了吧？”
老鸨唯唯诺诺的拾起细软，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脸色变了变，笑容满面，发髻间的绢花一颤一颤:“够够够！”
“够就成！”我点了点头。
“那么你。”
我疑惑，“我？”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回家？”
“我向少主要了休书。”我蔫了，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他直勾勾的瞅了我有一段时间，嗤之以鼻:“那是白书，根本没字。”
“胡说，这是少主给我的！”我不相信，把竹简掏出来。
“你没看么？”我揭开裹着的麻布，翻开粗略一瞄，我虽然不识字但字识得我啊。那上面空白一片，连墨迹也不剩下。
忒干净了。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看着少主写的，怎么什么也没有？
我意识到，我被匡了。回头，我一定告诉石兰让她不要同少主……
同榻，一年！
“呵，要是有了休书，那我还不得再娶一次？娶得还是同一个人，说出去笑掉大牙。再则，你为人粗莽，自己人认不出来，独自一人出去又当如何如何？所以，你还是回家吧。”
“难不成，你还想跑不是？”
“不跑，回家烧饭吃。我饿了。”
“好，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休书一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