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何以恣意》月影沙丘

4、车祸事件

　　“享受吧，生活！恣意吧，生活！”
　　从语态来讲，这是两个感叹句。从句型上来将，这是两个倒装句。从句子意义上来讲，这是两个提示句。从整个句子来看，它们就怎么看怎么都是个病句子。一句话，最起码要有主谓宾吧，可你看看这两句子……主谓有问题，明显句意不通嘛。不过依照以往主神脑残式的表达语句，阿蛮觉得这句话所要表达是让她好好去享受生活，最好是恣意地去体验生活。
　　只是，习惯了警惕的人，习惯了收敛的人，还真是难以去享受生活，去恣意体验生活的。
　　“生活是你的情人，请你，不要大意地，尽情地去亲吻她吧！与她调情，与她爱抚，与她**，让生活的激情包裹着你。所以，请你大胆地，向前走！let’s go！”
　　阿蛮看着这段淡绿色小字，眉头皱了又皱。她觉得主神最近定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文学类的作品。至于这两个用“梅花”符号来替代的，她可以想象出主神要说的什么，连系统都要选择屏蔽它。不过这个比喻，将生活当做自己的情人，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苦难富足，都是一种另类的享受吧。
　　阿蛮嗤笑了声，关掉头顶的系统，工具也不收了，直接洗手上楼睡觉去。
　　一个失去了悲欢苦乐之人，又该如何去享受这种另类的人生呢。
　　钟点工阿姨中午来了趟，弄了一个菜，往楼上叫了声，便走了。
　　阿蛮下楼时，菜就那么搁在餐桌上。一盘炒的有些发黄的青菜，黑乎乎的一道蒜条炒肉。青菜明显是炒过头了，蒜条炒肉明显是酱油放多了，而且蒜条明显过火了，水分严重抽干，这样的菜，阿蛮一见就没有了半似食欲。
　　阿蛮直接翻书包，取出一本便签纸，撕掉一张，写上几个意见后，便随手贴在两盘菜中间位置。
　　不过很可惜，阿蛮留下的字条并没有得到重视。傍晚钟点工阿姨再来时，第一个动作便是桌上的便签纸给扔进垃圾桶。桌上的菜也只是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下，而电饭煲里的没动过的饭，她也仅仅是添加了点水，在按热饭按钮就完事了。
　　而这一切，都被阿蛮一一收入了眼中。
　　晚饭，阿蛮还是没有在家里吃。
　　第二天早上起床上学时，钟点工阿姨并没有出现。这让阿蛮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按理，钟点工阿姨秦某依照合同要求，应该是早上6:30就要出现在苏家，6:50早餐准时备好并叫醒苏苏，7:20送苏苏上学。
　　可事实上，在阿蛮的记忆里，苏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上下学。秦某最开始还会做做样子地送苏苏上公交车，叮嘱公交车司机提醒苏苏下车，可到如今，她已是样子也懒得做了。高额的薪资费用以及无人监督的后果就是让秦某越来越懒惰、越来越贪心。原来摆放在客厅展示柜里的两套精致青花瓷瓶不见了踪迹，茶柜里的一套精致茶具也不见了踪影，便是墙壁上的布谷鸟挂钟也不见了踪迹。
　　阿蛮嗤笑，这个房子里值钱的，能被装包带走的，秦某都给带走了。
　　7:30，阿蛮不再等秦某的出现，慢悠悠地走出家门，按着记忆的路线，搭乘去往学校的15路公交。
　　五个站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不堵车的话，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
　　阿蛮下了车，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一步一步向着“红旗小学部”慢慢走去。
　　“红旗”其实是一所集小学、中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省级重点学校。S省的家长、特别是N市的家长，都以自己的孩子能上 “红旗”而自豪。这里不仅软件、硬件设施完备，教学质量优异，而且学校环境也特别优美，四季风景各异，如同一个完美的生态园林。学校有相应的校医楼与餐饮楼，餐饮楼配有相应的营养师，他们会根据大多数孩子的身体情况，制定相应的营养午餐，当然，也有早餐，如果你来的早的话。或许你会认为这个一个贵族学校，但事实上这只是一所公办学校，这里，不是你有权、有钱就可以进入的，这里完全凭借的是孩子的能力进入的，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所学校有多难进。
　　苏苏是于走狗屎运的那种人物，以她幼儿园的成绩以及孤僻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进入这所学校的，但是苏苏的户口所在区域正好被划分到“红旗”的范围内，所以苏苏完全是凭借其区域优势进入这所学校的。
　　此时阿蛮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一个个背着书包进入学校的学生，微微垂了下眼。她觉得现在的孩子真辛苦，只是上个学而已，却要背个五六斤重的书包，就跟特意在背上压一块大石头似的。难怪现在的孩子上个学基本上都要苦拉着一张脸。
　　校门口，四名高年级学生斜挂着红色绶带，正一个个地检查学生“带红领巾”的情况。阿蛮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一下子就被拦在校门口处。
　　“同学你好，请问你的红领巾呢？”问阿蛮话的三道杠男生个子不高，左右也就与阿蛮齐平，怎么看怎么像是二三年级的学生，不过却给人一种小大人的感觉。
　　现在的孩子真早熟，阿蛮腹诽，面无表情地摇头。她倒没有想到自己给人的感觉更想是一个小大人。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另一名站在小男孩身侧的二道杠问阿蛮。这名二道杠是女生，挺高的个子，微微透着少女成长的特征，很亮丽，也很高傲。
　　阿蛮知晓，这是扣分的前言了。她抬头看了眼少女，然后底下头很是气馁道：“二（1）班，刘紫馨。”
　　原谅她，不是她故意说谎的，着实这是苏苏记忆经常干的事。人不能与她本性相违背太多了，不是吗？再着，苏苏虽然八岁了，可看起来也比六七岁的孩子强不了多少，她实在是太瘦小了点，营养不良嘛。
　　三道杠小男孩眉头拧了拧，盯着阿蛮。
　　高傲女孩何欣怡觉得有些怪异，看了眼小男孩，又看了眼阿蛮：“顾言恒，有什么问题吧？”她问小男孩。
　　顾言恒垂下眼眸，直接对何欣怡淡漠地说道：“三（5）班，苏苏。”
　　“啊？”何欣怡诧异地看向顾言恒。
　　“她，三（5）班，苏苏。”顾言恒指了指阿蛮，重复道。
　　“你撒谎？”何欣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指着阿蛮。
　　撒谎很奇怪吗？其利弊害是人之本性。阿蛮怪异地看了眼何欣怡，然后很是无赖了一把，直接问：“我可以进去了吧。”
　　如此的光明正大着。
　　“进去吧。”顾言恒率先退开一旁，让阿蛮进去。
　　阿蛮连句谢谢也不讲，便直接迈步进去，留下身后目瞪口呆了三人。
　　“她就这样进去了？”顾言恒对面的高个少年陆尚文愕然开口。
　　“太没礼貌了吧？”何欣怡冷哼。
　　“顾言恒，你认得她？”另一个站在高个少年旁边的眼睛儿吴宪炜问道。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又落在顾言恒身上。
　　好在这个时段比较晚，也没什么学生到来，所以他们几人比较有时间去闲谈一些东西，比如八卦。
　　“嗯，见过两次。”顾言恒回答。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陆尚文更好奇了。
　　“就是这个时间段，也是这个地点。”顾言恒瞥了眼陆尚文，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三人同时泄气。
　　“你就不该问他，直接问他哥顾言行的话，没准还能探出些什么来呢。”吴宪炜抱怨。顾言行一向以揭露顾言恒的一切丑事、八卦为乐。
　　顾言恒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差不多了吧？”何欣怡问顾言恒。
　　顾言恒这边刚点头，也就是准备撤了。那头学校的上课音乐铃声便响了。
　　远处有家长带着孩子直奔校门而来。孩子不断地在爸爸的身后抱怨着，爸爸则沉默地加大电动车马力，埋头往前冲。
　　十字路口的绿灯刚停，黄灯正式在闪烁，进入了最后的两秒倒计时。家长再次加大马力，想要利用这两秒直接穿到对面。此时，侧面一辆汽车突然出现在交叉路口拐弯斜插而来。
　　一阵紧急刹车声中，汽车灯头直接撞到了电动车车尾。电动车向着马路口直甩而去，拖行了整整三米远，也带出了一条三米长的血线。
　　孩子从机动车上甩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上的血迹无限蔓延开来。
　　“出车祸了！”陆尚文顿时惊叫。
　　“快通知老师！”顾言恒快步往外跑去，他模糊觉得那个被甩在路口的蓝色书包像极了学校统一发放的男生书包。
　　何欣怡一下自震惊中清醒，急急向着教师楼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出车祸了，出车祸了。”
　　门卫在听到陆尚文惊叫声时已从传达室走了出来，向马路口跑去，边跑边急急取出手机，拨打“120”。
　　或许是何欣怡的叫声太大了，或许是孩子们对于车祸太过好奇，各个教室里的孩子无不起身下座。甚至有特别调皮的孩子直接跑出了教室。
　　阿蛮这才刚刚将书包放好，就被好奇心重的同桌给叫了起来，然后再一群叽叽喳喳地哄闹声中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孩子的喧闹，成功地引来了老师的关注。三（5）班的班主任曹茵老师便是其中一员。一到教室门口的她便直接拉开了嗓音，冲着教室里乱成一锅的学生叫了起来“
　　“都在干什么呢，还不快坐好！”
　　孩子们一听到老师的声音，“啊”的一声，即刻如受惊的雀鸟，四散而开，各就各位。
　　“刘鸿明、梁诚坤、左飞弘、向东东呢？还有何舒景明呢？”曹老师走到讲台前，往下一扫，出声问道。
　　一个班级，虽说有将近40名同学，但少了谁，作为班主任的曹老师对此还是一目了然的。
　　“老师，刘鸿明、梁诚坤、何舒景明、向东东他们三人跑出去了。左飞弘还没到校，应该是迟到了。”三（5）班的班长肖雨晴站了起来，翻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回复道。
　　曹老师眉头拧了拧，吩咐肖雨晴：“早读30分钟你管一下纪律。”
　　语毕，人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左飞弘迟到了，校外发生车祸了。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关联，可曹老师却突然忐忑起来。
　　曹老师才走没多久，就有四个男孩一脸兴奋又一脸沮丧地被一名老师“押解”进了教室。
　　“要是我是顾言恒他们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知道车祸现场是什么样子。”
　　阿蛮听到其中有小孩满是艳羡地说。
　　现在孩子的思想真诡异，敢情车祸现场等同于马戏团表演。
　　“还说话，快回到座位上。”后面那个男老师拍了一下说话同学的脑袋，看他们进了教室后落座后才转身走人。
　　“向东东，你们出去了吗？”阿蛮的同桌，这个皮肤天生黝黑的小个子对此似乎特别感兴趣，扭过头直接问背后刚刚落座的向东东。
　　与阿蛮同桌相反，向东东是个白胖子，脸上有个小梨涡，让人看着可亲。
　　“没呢，刚走到校门口，就给兰老师截了下来。”向东东摇头回答，“不过我看到顾言恒他们出去了。”
　　“真的？”旁边又有声音插了进来。
　　“顾言恒他们好幸福哦，老师都不拦他们的。”一个小女孩满是羡慕地说。
　　阿蛮先是一愣，而后眼睛半垂，她觉得这个女同学的注意点应该已经发生了转移，而且应该是从车祸事件转移到特权事件上了。
　　“就是，就是，所以我要加油，争取我到六年级时，也可以进入大队。”阿蛮的同桌黑小子也点头赞同。
　　果然事关切身利益的事情往往要比他人之事来更有吸引力。
　　“切，你现在连小队都进不去，还想进大队。”有人不以为然。
　　嬉笑声从阿蛮他们这个角落快速分散开去。
　　“不要说话了！”班长肖雨晴很不高兴，走上讲台，敲打着讲桌，大声说起，“再说话我就记名报告老师了！”
　　阿蛮的记忆里，小学生都是怕老师的，好学生都是喜欢动不动就打小报告的。所以，肖雨晴这一招让班上的大小声音顷刻间消弭。只是，一个班级四十来号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怕老师，专喜欢与权威做斗争的。比如刚被兰老师押解回来的梁诚坤。
　　“切，就会打小报告！”梁诚坤的声音也不算特别大，但在一片寂静的教室里，还是特别引人注目的。
　　肖雨晴一阵气闷，怒瞪着梁诚坤，大叫：“梁诚坤！”
　　“在——呢——”梁诚坤极为痞气地以同等的音量回应。
　　班上一阵哄笑。
　　“下节课就是语文课，李老师要抽查的。”学习委员龙一丁这时站了起来，环视教室。
　　阿蛮觉得这小男孩的名字很是喜庆，按字面意义来说“丁”为“男”，就是说龙家生有一男，所以叫做“龙一丁”，但若是这家人生的是一个女孩呢，那是不是要叫做龙一妞？龙一妹？龙一女？或者干脆是龙女？
　　龙一丁的话让班中传来一阵哀叫声。快速翻书声，读书声，渐渐在教室里回荡了开去，越传越大，也越传越远。
　　只有教室中间的那张桌子静悄悄地，一直都是静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