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黟然

56、孤独

　　觉得浑身乏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头胀胀地疼，仿佛全世界都在旋转着。耳边好像很嘈杂的样子，来来回回的有很多人。喉咙干的快要冒火时，终于嘴唇上传来一丝清凉，可入了口就变成忍受不了的苦涩，好像是中药的味道。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四贞这儿吗？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终于可以不用想，不用去面对什么了。我又安心的睡去。
　　被一阵啜泣声吵醒，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终于可以睁开了。焦距慢慢集中，我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我好像又回到了长春宫。我挣扎着要起来，那天的一个个画面在眼前重现。我不要再回到这，不愿再睡到这张床上。
　　“皇后主子，您醒了”手被一个人握住。小七的脸上满是泪水。
　　“哭什么？”声音嘶哑的吓了自己一跳，“去，拿些水来”
　　“哦哦哦”小七连忙应着去拿了杯水，递给我。“主子，您上次在四贞公主那儿晕倒就一直没醒，太医们来看了说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可您一直没醒，把大家都吓坏了”
　　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某个情景，我经常生病。每次醒来总是其木格守在我的身边，而这次……
　　“只有你在吗？”我迟疑的问
　　“是，只有奴婢”我不敢再问下去。
　　小七见我片刻不语，猜出了我的意思。“您是要问其木格姐姐吧。她一直在外面煎药，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也不进屋。这两天，其木格姐姐一直不吃不喝的，还一直哭，说都是自己的错……”其后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去，喊她进来吧”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生病总能让人彻悟些什么。事情发生了，只能去面对。如果此时我无法平息情绪去面对，那么我就选择逃避吧，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方法。铭记与遗忘之间，愤恨与原谅之间，总还是后者更让人安心吧。
　　看见外物的帘子掀起，却迟迟不见她进来。我知道她怕我。
　　“快进来吧”我哑着嗓子说。
　　她低着头怯怯的进来，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起吧，跪我做什么”我招手让她过来。
　　她低着头并不起来，肩膀不停的抖动着，看样子哭得很厉害。
　　“我叫你过来，你听到没”我厉声说，她才跪着挪过来。
　　“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脸满是眼泪，一双通红的眼睛盈满泪水，毫无血色的嘴唇快要被她咬破了。看来我昏迷的这两天，她也不好过。这样的她，我又能拿她怎样？
　　“说吧，我愿意听了”
　　“公主……公主……”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其木格的错”她说的泣不成声。依现在的样子，依我对其木格的了解，这错一定不在她。
　　“我知道一定错不在你。”
　　其木格只是哭得更厉害了，抽泣着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这错在谁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不是吗？一场姐妹，无论是真心还是被迫，我都不再怪她了，毕竟她是我在这个灰暗的宫中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失去她，不想因为这样而失去她。
　　“你起来吧。都过去了，就忘了吧。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或许那天他们也并没发生什么呢，姑且自欺欺人吧。我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过了好久，其木格才哽咽着起身，转身离开。她刚离开不久，就听到一声窸窸窣窣的衣衫破擦的声音，我依旧闭着眼睛不想睁开，心想着是哪个丫头又来送些什么了。声音由远及近，停床边不远。我这才睁了眼，却看到了此刻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复又闭上眼睛。
　　“皇后的身体好些了吧？”他的声音竟也带着一丝嘶哑，语气也不似以前那样盛气凌人，让我有了一种他此行是来道歉的错觉。
　　“不劳皇上费心，没什么大碍”
　　“皇后母仪天下，该大度些才是”他说的语重心长，可我听得火冒三丈。大度？怎样才算大度？作为一国之君，作为一家之主，竟然在妻子的床上干出那样的苟且之事，还敢提大度，真是荒谬与可笑。
　　“大度？敢问皇上，臣妾还不够大度吗？”他没有接话“这些道理就不用皇上教育臣妾了，请回吧！”我情绪再也无法平静。
　　“朕……”“皇上请回吧”我打断他的话，此时他的话只会让我越来越生气。
　　“妒可是后宫最大的禁忌。不过是一个宫女，即便是皇后的贴身宫女，也不必如此吧？”
　　我猛地睁开眼，坐起身迎向他的目光“妒？哈哈哈哈”我笑起来“如果皇上认为我这是因为嫉妒，那就真是小看我娜木钟。能让我娜木钟妒，也要有让我妒的资格！”
　　“你！”见他气得满脸通红，我笑得越发张狂。我止住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不在乎你宠幸谁，也不稀罕你又升了谁作主子。我亦如此，我不想我身边的人都困死在这里！”
　　“大胆！你把皇宫当什么了？你把朕当什么了？”他也大吼起来。索性今天说个明白。
　　“这皇宫是什么。外面的人以为是天堂，其实~哼哼”我仰头轻笑“那晚在御花园是皇上的一计，那这件事也是皇上的一计吧？好，真好！我知道皇上一开始就厌恶我做了皇后，皇上尽可以拿去，我不在乎，我从来就不曾在乎！”
　　“你以为有皇额娘在，朕就真的不敢废了你吗？”他危险地靠近。
　　“那就废吧！臣妾等着您的旨意呢！”
　　“放肆！你们这是在吵什么！”屋里呼啦啦地突然多了一群人，而被簇拥在中间的就是姑姑。姑姑一脸怒容，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起先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下来，我起身想要下床请安。
　　“丫头，你有病在身就不要计较这些虚礼了”姑姑上前扶住我，坐在我的身边。
　　“刚才你们是吵什么呢？老远的就能听见。”福临在一旁低着头不作声，脸还是气得通红。
　　“太后，他们小两口吵吵架，不碍事的”苏嬷嬷在一旁打着圆场。
　　“不是！刚才我还听到你们说什么‘废后’的？”姑姑蹙着眉看我，我也低着头不想回答。
　　苏嬷嬷在姑姑耳边低语了几句，许是讲明了事情的缘由。
　　“丫头，不过是个宫女，至于你这样吗？你是堂堂的皇后，就要有皇后的度量。”我心里气不过，可还是知道不该和姑姑顶嘴的，便勉强应下了。
　　“你也是，还要废后。这废后的大事岂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是”这两边一调停，事情就算结束了。姑姑又问了问我的病情，便和福临一起离开了。

　　自此，我妒妇的名声就越穿越大了。宫里人人都知道皇后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生了病，还和皇上大吵了一架，差点闹得被废。我有一次成了宫里的焦点。
　　荣嫔冷嘲热讽的说我这长春宫出人才，不出一年就快要出两位嫔妃了。身旁的其木格听了只是把头低的更低。
　　福临那里没什么动静，姑姑也没什么吩咐。意思恐怕是交给我处理了。我不想其木格离开我，她是我在这个宫里唯一的亲人，于是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
　　我努力着想回复从前，像以前一样和她聊天，和她一起睡。可是总感觉着我们之间隔着一些无形的东西。我知道即使我说了我不再计较，也不想再提，可那件事在她心里会成为一块永久的伤疤，很多次她想要解释，可都被我的话打断了。我不想听，不想去面对。即使我也因为那天福临眼中的惊恐和愧疚怀疑过。可是即便是场阴谋，我又能怎样。改变不了，也无力报复。
　　我和福临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彼此看对方都越发不顺眼了。每次请安遇到的时候都只是礼貌的请安，冷冷地叫起。我想或许天意如此，我们只能这样了。试图改变过，可是……已经不再埋怨，他是皇上，我又能要求什么？
　　生活愈加无聊起来，陈恒不知忙些什么，已经一个月不见人影了。最近，四贞陪着姑姑礼佛，也自然没空陪我。我懒待出去，就一个人待在屋里给其木格讲笑话。小七笑成那样，其木格也只是微微笑笑，她心里有心事我懂。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我也懂。于是尴尬地躲到一边看书去。

　　希望这件事随时间慢慢淡去，一切归于平静，且一直这样简简单单下去。虽无聊，却平淡。越来越赞同一句话，简单是福。
　　可是，生活往往事与愿违。不愿意发生的事，总在你以为结束的时候悄然而至。
　　最近，其木格总是迷迷糊糊的办错事，且茶不思饭不想的瘦了许多。我看了心疼，问了几次，她都说没事。我怕是因为这件事再落下心病就不好了。于是，找来了百忙之中的陈恒，帮其木格看看。

　　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结果，这次陈恒诊得格外认真。眉头蹙了又蹙，让我心里更担心。
　　“快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陈恒一脸难色的看着我。“没什么大碍，只是……”
　　“说呀，怎么了？”我摇着他的手臂。
　　“其木格这是有了身孕”终于，那个自欺欺人的借口也没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其木格俱是一惊。恐怕，我不能再这么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了。
　　陈恒知趣地什么也没问，默默离开。屋里只剩下我和其木格两个人。
　　“其木格，你不能待在我身边了”我淡淡的说。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一直低头啜泣。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不是因为皇上，而是因为你。我不想你和我一样成为这宫里被圈住的金丝雀，我不想你和宫里其他女人一样天天等着皇帝的宠幸”
　　“公主，我懂”
　　“这孩子留下来吧，毕竟是个生命，他并没有错。”
　　“恩”
　　曾经以为只是心越来越远，现在人也要越来越远了。其木格终不能陪在我身边了。不久，她的身份也就变成和我一样的宫妃了吧。
　　吩咐小七去把消息告诉了皇上身边的吴公公，第二天下了旨意封其木格为琪贵人，住景阳宫。其木格风风光光的走了，虽然同住在宫里，从此便不能一起了。
　　长春宫里许久都没了笑声，冷冷清清的。自从其木格走后，心里就空空的。虽然每天她都会过来请安，可已不似从前了。每每我们总是拉着手红了眼眶。
　　时光在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已快入夏了，天气已经燥热起来。这宫里更是暑热难耐。分别的伤感已经淡去，我仍是每天都能见到其木格，只是换成了我每天往她那儿跑。她现在有了身子，不能东走西走的。
　　我对这孩子关爱有加，特别吩咐了陈恒负责给其木格诊脉，又照例派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和宫女去景阳宫，还每天亲自问脉，看着其木格喝药。这宫廷争斗的戏码看多了，不知后宫那些女人们会用什么手段，还是谨慎为是。
　　姑姑知道我对皇家子嗣如此上心，很是开心。只是嘱咐我不要偏心，毕竟宁贵人也有了身子，已经八个多月了。福临从未来过，恐怕是不愿见到我们。荣嫔倒是来过几次，面子上温温柔柔的道喜，字里行间里却是在炫耀她生阿哥时的艰辛，听着恶心。
　　四月里，宫里出了大事。不满周岁的大阿哥牛钮殁了。宫里一片悲哀，皇上本来子嗣就不多，大阿哥又殁了。姑姑也格外伤心，提起来就哀声叹气，福临也一脸凝重，可妍更是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往日的风采一下憔悴了许多。看着就更明白了天下父母心，于是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宁贵人和其木格的身上。我可是一点不含糊，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对于这个新生命，我也是满心期待，或许他会成为这个宫里的新希望。
　　其木格的身子渐渐重起来，我每天陪她逛逛御花园，或是聊聊天，日子倒也过得快。一日，小七急匆匆的来唤我，说是皇上到了长春宫。惊诧万分，没想到他会去。于是也急匆匆地从其木格那儿往回赶。

　　进了门就见福临站在那里。
　　“臣妾给皇上请安”“起吧”我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他发话。
　　“收拾一下，过两天随朕巡行草原”还没等我醒过味儿来，他已经离开。
　　过两天？草原？我只记得这两个词？那意思就是我可以？我大叫着抱住小七，笑着跳着。终于能回去了，终于有机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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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中写完这些，天气实在是热，更新实在是辛苦~呜呜~我还是慢慢更吧~

作者有话说

　　睡醒了就来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