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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要私奔吗 ...

  •   折腾了一天,看病、玩过家家、最后还被人踢了一脚,所以最后迪文就让蒂森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在给他掖好被子,确认蒂森的确熟睡了以后,迪文退出房间,来到了客厅。

      此时斯特奇也还没有走。

      两兽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就坐在那里,玩起了“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游戏。

      最后还是斯特奇最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那个,我知道这问题并不怎么美妙……但是能不能告诉我,埃克所说的‘残废’是什么意思?”

      迪文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爪子,叹了口气。

      “蒂森生下来,就一直是人型。”

      “什么?”医生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突然醒悟过来。“你是说他从来没有变换过兽型吗?”

      兽人的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人型,除了头上的兽耳和手上的尖爪,看上去就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当小兽人两三岁的时候,就能够变换成兽型,这个时候,就标志着小兽人具备了可以战斗的能力,是可以开始真正成长的阶段。

      “可是蒂森从来没有变身过,”迪文说。“父母一开始还抱着希望,以为只是他发育的比较晚,可是到了他六岁的时候,他们终于绝望了……”

      兽人们生活的丛林向来都是危机四伏,部落与部落之间有时也并不和平,纷争似乎是兽人世界里永恒的主旋律。在这样的世界里,带着一个不会变身,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雄性兽人生存是件极为艰难的事,因为他既不能帮助狩猎,也无法进行繁衍,还浪费着多余的口粮。

      “蒂森他连同年龄的雌性都打不过,对方只要变成兽型,那么只用体积就能把他压趴下。”迪文有点哀伤。“所以最后父母还是决定扔掉他……”

      斯特奇觉得喉咙有些发堵,他哑着嗓子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把他捡了回来,带着他来到了这个部落,就这么一直住了下来。”

      然后两兽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斯特奇知道,虽然迪文说得简单,但是当初情形的艰难绝对是超出言语描述的。他想起了蒂森在房间里私藏的那些小说漫画,突然发觉上面的主人公的情形和蒂森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无法变身,同样的柔弱无力,同样的和身处的世界格格不入。

      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故事的主人公,身带主角光环,即使百无一用也是万般宠爱;而另一个,却是连父母都不要的弃儿。

      “我说,”斯特奇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蒂森会这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人类其实是希望……”

      “我知道。”斯特奇话没说完,迪文就打断了他。“看到那些小说的第一眼,我就了解了。”

      “那你还决定继续治疗?”

      “当然!”迪文坚定的对斯特奇点头。“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我不允许——我允许他软弱,但我决不允许他因为软弱而逃避现实!”

      “他是个兽人,”迪文说,一字一句,锵锵有力。“一个雄性的狼人,不是人类。”

      看着迪文那好像闪动着某种信念光芒的双眼,斯特奇突然有些无法直视。他慌忙地低下头,想躲避现在的这场谈话,但是这场一开始由他挑起头的谈论却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医生,”迪文看向斯特奇说。“你一定会治好蒂森的吧,只要坚持治疗下去,他一定会好的,对吗?”

      “我……”面对迪文的信任,斯特奇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口腔里也开始慢慢泛起苦味来。“迪文……”

      “你怎么了,医生?”迪文也开始感觉到斯特奇的不对劲来。

      “我不能再隐瞒你了……”斯特奇下定了决心,想要把实话说出来。“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兽医’!”

      什么?迪文瞪大了眼睛,盯着斯特奇,但对方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你的意思说……”

      “我从没给兽人看过病,”斯特奇垂着头,低声说。“切脉望诊什么的……其实这都是人类看病的方法……我不是‘兽医’,而是一个‘人医’……”

      斯特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待判决的犯兽,在等待着迪文的反应。

      他不敢抬头,只能注意着对方的声响,但对方什么也说,甚至连活动椅子之类的响动都没发出来。

      “……出去。”

      终于,迪文说了第一句话,但却是逐客令。

      斯特奇张了张嘴,想在说些什么,但却发觉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他只是听话的站起来,越过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迪文,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在他即将合上大门门缝前,他说:

      “对不起……”

      ******

      蒂森的病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但迪文却不能再让自己颓废下去了。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向部落上交规定份额的猎物了,再这样下去,不说迪文和蒂森自己的口粮,搞不好还真的会被驱逐出去。

      因为部落从来不养无用的兽人。

      但就在他给蒂森打点好一切,抖擞精神准备出门的时候,窝外的大门就又被“梆梆梆”的敲了起来。

      这次不用听声音,迪文就知道会这么敲他窝大门的兽人除了族长就没有其他的兽了。

      “有事吗,族长?”这次打开门,迪文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到。

      今天的族长和昨天比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依旧是抿着嘴唇,打量了迪文一圈后盯着他的眼睛。

      “听说昨天新来的那只狼人说希望你做他的配偶?”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这些事情族长你都是跟谁‘听说’的。”

      “别管这些,你就说这是不是真的。”

      “假的。”迪文硬邦邦地说。

      “是吗?”族长狐疑的看着他,但是迪文依旧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是的话就好,”族长也不打算深究了,他劝告迪文说。“不是的话,以后就离那个狼人远一点。他到底是个‘白子’,你知道‘白子’的意思吧,迪文。”

      我知道。迪文在心底说。

      “你大概不知道,白子啊,就是像那个狼人一样,全身雪白,没有颜色的家伙。”但族长没有理会迪文不耐烦的神情,自顾自地说下去。“传说像这样的兽人,都是得罪了神灵,所以被神惩罚,才会失去色彩的兽。和他们在一起就会被神灵迁怒,交来厄运的!”

      “这样的家伙可是被所有兽厌恶、惧怕呢。听说就连那个家伙的父母也是,在他出生长出毛发后,看是全白的就给扔到野地里了。好像后来是不知道那个兽人路过给捡了回去,这才能活到现在的。”

      “当初会同意让他留在我们部落里,也实在是看我们部落里一个医生都没有,所以才勉强同意的。谁知道,这个家伙来了这么久了,却连一个病兽都没治好过——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兽人敢找他看病。不用他上交猎物却什么事情都没做到,这样的家伙到底还要不要让他继续留下来呢……”族长意味深长得看着迪文,问道:“像这样的兽人,还是应该和他划清界限比较好吧,迪文?”

      迪文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嘴角,马马虎虎算是做出了回应。族长也没计较,说完这番话就转身离开了。

      迪文看着前方族长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最后心里默默的想:

      真闲啊……这个部落。

      ******

      迪文站在斯特奇的窝门前,心中交战到底要不要敲门。

      最后胜利的一方说:不敲!

      所以迪文就直接把门踹开了。

      看着自己突然间轰然倒塌的房门,斯特奇的表情一脸错愕。

      然后在烟尘散去,看见踹倒房门的罪魁祸首后,他更加错愕了。

      他不是很有底气的对迪文说:“那个……你是来抄窝的吗?”

      迪文没有回答,他环顾了窝里一圈,然后皱着眉毛反问斯特奇:“你窝里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斯特奇的窝里大大小小的家居用品都被收了起来,然后分门别类的给打包好。在迪文闯进来的时候,斯特奇正在收拾最后的一点行李。

      “你要搬家?”迪文问。“难道是族长来赶你走了?”

      “族长?”斯特奇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决定要走了。”

      “离开了部落你要去哪里?”

      “反正我也不是这个部落的兽。”斯特奇笑了。“我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准备去寻找我的老师,”他解释。“原先还自信满满地以为我已经学有所成,可以出师了,结果发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有些无奈。“所以现在我打算回去了。”

      迪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我弟弟怎么办?”他问。“他的病你还没治好。”

      他这么说让斯特奇惊讶了一下,但马上又摇起头。“对不起……即使我治疗,也并不能让蒂森配合我……或许等我找到老师的时候,我可以请他来治疗蒂森,但是现在……”

      对不起,迪文。

      斯特奇扭过头不去看迪文的脸,蹲下来继续收拾他的行李。

      “我知道了,”突然,他听见上方迪文如此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和你一起走。”

      诶?!

      斯特奇不可思议的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迪文蹲下来,和斯特奇的视线平行,平静的看着对方被誉为不详的红色瞳仁。

      “我要和你一起去找你的老师——我们一起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要私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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