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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枉道情痴应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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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似在无尽朦胧中行走,看不清四周,无比平静地好像知道哪里是退路,却绝不堪回首也不愿回首,只慢慢走着,寻找此心安处。
“凝儿……醒一醒,醒一醒……”
“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我负你良多还没有补偿,你怎么可以有事?”
“怎么可以苦都叫你吃了,却让我行尸走肉般偷生?“
“凝儿,醒一醒……“
这是……他怎么了?
自己,当真是生无可恋无可顾念了么?
为什么听到这些话,心还会悸动?
他的声音,这么绝望……
…… ……
“唔……”
喉咙好痛,是不是再唱不出声来了?
心中一急,一下子便睁开了眼。
白光刺目,连忙又闭上,过了好久才缓过些许。
是谁在那里一错不错地瞧他?好憔悴,已衣不解带好多天了罢。
为什么又有水滴在脸上?
哭什么,真难看……
傻瓜……
“凝儿……”
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更温暖的所在。
江晚亭伸手覆在他身上,额头、双眉、脸颊、脖颈,到每一根手指、脚踝、双足……眼中的悔与痛抹杀了一切光彩。
星星点点的吻如瀑落下,不带任何邪念,好似忏悔的信徒拜谒神明。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
楚凝任他在自己身上流连。
那些吻,雨丝般落入心湖,点开个个涟漪,一圈又一圈。
原来自己的那些伤,已愈合的、最最细微的,一丝一毫他都记得。
可是……
“我要走了。”
身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江晚亭半晌抬起头,了然般笑笑:“是该走了,待回京述了职,我们回竹州看看,然后如果你高兴,我们在梨州买座宅子……'本就勉强的笑容在他那喟叹般死寂的眼光下逐渐凝固,“我们……我们……凝儿,你要离……开我?”
楚凝点头,感到环在身上的手臂猛地紧了,耳边呢喃沉痛地温柔:“凝儿……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但,我当时就后悔了……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恨自己,这么卑劣,连早一刻踏平漠北救你都做不到……凝儿,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你要怎样对我都好,但不要离开我,不要……”
似乎因为长久得不到答复,身后人话声都散乱起来。
楚凝转过身,认真看着江晚亭,温雅淡泊的墨玉双眸打碎成一片惶恐。叹口气,手指轻轻抚上他眼底浓重的倦色。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晚亭。”
“晚亭。”
见被唤到的人为那个称呼怔住,颇有点凄凉地笑笑:“你还是不明白。我并不怨你送我去北鲜,也并非无感于你待我之情。楚凝虽三尺微命,一介伶人,却也终是须眉。我虽非仁人志士,谈不上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但继许了你,也该替你分忧解难,共同担当。只是,你不该阐明心迹后再做戏匡我。我知你怕我恨你,只是我继应了你,你便该信我。如此一分分算计,未免叫人心寒。”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只觉喉咙疼的犹如刀割。方想起颈上还被自己刎过一剑,只因无力偏了些许才残得一条命来。咳了咳正待苦笑,一杯水却已递至唇边。
瞥一眼江晚亭,后者垂着眸,黑瞳中映出杯中一片茶叶,载沉载浮似悠悠秋千索。抿着唇,就着他的手一点点啜着,每咽下一口胸中就是一阵扯痛。
江晚亭见他微颦了眉,知道难过,欲帮他揉揉胸口,却触着一片伤痕斑驳。
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僵在半途。
那模样落到楚凝眼中印成一种伤痛直传到左边胸肋。
那个修竹淇水样的人,绝不适合这样绝望的表情。楚凝知道,若是他不说些什么,只是悔痛自责,便足以让他窒息。
自己到现在也会心疼呵……终究是凡人。
艰难的抬起手,扶上他的,慢慢放在身侧:“没事的,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以后有我,有我。”
听到那人嘴里讲出的痴言,楚凝亦是唏嘘,顺着他的手臂由着他抱进怀里,尽力扬起裹着绷布的脖颈在江晚亭耳边留下一抹淡淡的风: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