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红流氓记第二部（女尊）》YI

16、折夏知遇游（四）

　　到了餐厅里，白芙蓉和石昔日对着一张古琴交谈着，而秋京东则是坐在靠窗口的茶几边的檀木椅子上翻看着医书。
　　石青红看见秋京东心里立时舒服起来。她笑着向秋京东打招呼：“京东！”
　　她唤的声音不算小，起码白芙蓉和石昔日都听到了。连离得远的白芙蓉和石昔日都回头来看着，而一窗之隔的秋京东居然在石青红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还看着书，石青红伸手来夺过秋京东的书。
　　秋京东愣愣地抬头，看见石青红嫣然一笑：“是你，青红！”
　　望着这难得盛开的笑容，石青红长叹一声，说了声抱歉将书还给了秋京东。
　　听到石青红的道歉，秋京东愣了愣。他接过书刚要问为什么要道歉，石青红跟着主家的人从窗前走过去。虽然没一会儿人就从正门进来了，但一直没等到他们单独的时间，也就一直没能问为什么要道歉。
　　吃过饭，石青红带着石昔日随主家的人出门去了。
　　秋京东心里发慌，但因为湛飞寒的原因，石青红连提都没提带秋京东出去的话。只是在几次不经意间同石青红对上眼，那个人的那双眼里有沉静，有微笑，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伤感。他不懂。
　　等他们都走后，抱着医书的秋京东将书抱得更紧了。
　　这时主家的儿子走过来。
　　年轻男子身上带着一股暖暖的香味，在这样的冬日里他令人想起春日开的花儿。他的头发不光光是黑，又黑又软的，秋京东不禁低下头来，他摩挲着衣裳，只想着说等这人走了他回房随便拿块布把这头灰发挡住。
　　忽然想到石青红那头头发，不禁抬头又看了眼。
　　他这一抬头正好对上白芙蓉的笑眼。
　　秋京东傻了眼，这人笑起来是这样美丽，身为男子的他也都看傻了。
　　“敢问秋公子春秋几何？”
　　秋京东愣了愣。
　　白芙蓉以为秋京东没听见，他又微微一笑，刚要再问。
　　秋京东说话了，面对白芙蓉他说话不禁结巴起来：“春，春秋是何意？”
　　白芙蓉眼睛微微张大，望着结巴又微微畏缩起来的秋京东，眼睛微微一转：“一春一秋便是一年，所以我在问你如今几岁。”
　　秋京东怯怯地一笑：“那二十有二。”
　　白芙蓉微微一笑：“秋公子长芙蓉四岁，如若秋公子不弃，芙蓉可叫秋公子一声哥哥吗？”
　　秋京东一愣，看着白芙蓉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便叫你弟弟？”
　　白芙蓉嫣然一笑：“如此则好！”
　　秋京东忍不住掩嘴一笑：“如今我也有弟弟了。”
　　白芙蓉愣了愣，笑笑：“秋哥哥仙处……是何方人氏？”
　　秋京东脸色黯然：“我也不知道，师傅说是在韵京捡的我……”
　　白芙蓉微微敛眉，他望着神色暗淡的秋京东，顿了一下说道：“那……”忽然他拉着秋京东的手往游廊另一边走去。穿过一个圆廊后转进另一个曲折蜿蜒的游廊上。
　　秋京东望着眼前复杂的廊苑，不经意地想起韵京石府去假山的那道弯曲的走廊。
　　“那秋哥哥可曾想过去韵京寻亲吗？”
　　秋京东一凛，他定定地望着白芙蓉，舌下泛起一阵寒意。他吞咽几下，发觉每吞咽一下心都揪得发疼。
　　白芙蓉抬头望秋京东，发觉他的脸色比适才更加灰暗，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伤害到了秋京东。他连忙双手抓住秋京东：“秋哥哥，芙蓉无心揭开你的伤痛，请原谅芙蓉的鲁莽和无知！”
　　秋京东望着一脸迫切的白芙蓉，感到微微地困惑，然而心里那揪心的疼痛淡了很多。他垂眼望着白芙蓉的双手，想了想。他抬眼望着白芙蓉因担忧而闪烁的眼睛：“既然无心之失，为何如此自责？仿佛……在掩饰什么？”
　　白芙蓉不由得一颤，他苦笑了笑，低下头：“果然是她所钟意的人，同她一般……”
　　秋京东听到白芙蓉自语般的叹息中所提到的“她”，通透了然地问道。说问更像是回答：“你钟意青红。”
　　白芙蓉的脸慢慢地红了，过了会儿他才意有所指地说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秋京东不由得叹了一声：“真是可惜。”
　　白芙蓉慢慢地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盯着秋京东看：“秋哥哥为我感到可惜？”
　　秋京东点点头：“青红与我快要成亲了，不然以你应该是能和青红在一起的。”
　　白芙蓉语塞。
　　秋京东长叹一声，又感慨了一句：“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白芙蓉愣愣地看着秋京东。
　　虽然他有假设如果没有眼前这个人的存在，他和石青红在一起的可能性；那也只是假设过那种可能，只是对那样的未来抱有一定的期望而已……而这个人，这个得到石青红归属的这个男人，却轻轻松松地说出来。
　　他放佛看到石青红站在他面前一般，揉揉眼睛，定睛看去——秋京东脸上依旧是平淡的神情。
　　是不是……白芙蓉微微咬着下唇：石青红相中的人，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芙蓉弟弟，我回去看书了。”
　　白芙蓉顿了顿：“哥哥看的什么书？”他想起晨间在二厅里石青红抽书的情景，微微一惊。听到秋京东的回答又一愣。
　　“辨寒术。”
　　“医书？”
　　“正是，青红叮嘱我抓紧学。”
　　白芙蓉惊诧地反问：“她竟劝你学医术？”
　　秋京东微微一笑：“正是。”
　　白芙蓉愣愣地望着秋京东。
　　他突然发觉心跳狂乱，无法抑制；闪开眼，撇开脸，匆匆说句“那不打扰哥哥看书了”便从秋京东面前消失。
　　秋京东不以为然地去看书，看得很平静；而相对白芙蓉则是汹涌澎湃。离开秋京东匆忙地回到自己的闺阁里，坐在古琴前，试图用抚琴来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澎湃。
　　为什么石青红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为什么石青红无法接受他……
　　为什么……
　　越想越无法平静，最终白芙蓉趴伏在古琴上泣哭不止。
　　婢子们赶来时吓了一跳，白芙蓉听到有人喧哗声时发觉已经惊动了他爹。
　　穿着女子衣服的龚克明遣散了仆役，站在白芙蓉身边。
　　“芙蓉……”龚克明淡淡地唤了声，白芙蓉低着头站起来。
　　“爹……”
　　“这是怎么了？”
　　白芙蓉摇摇头：“儿一时想不开……”
　　龚克明淡淡一笑：“你想的无非是那位秋公子资质平平，自觉不平嘛……”
　　白芙蓉顿觉委屈，刚刚收回的眼泪立时掉了出来。
　　“芙蓉，我想问你，你到底看中了那石青红什么地方？我不怕你难受，我看那石青红也是资质平平……”
　　“爹……她跟娘很像，从不轻视男子。而且一开始小玉那么欺负她……”他想起当初在城外遇到石青红，她给他衣服遮体时脸不由地红了。
　　听到儿子说石青红和白童一样不轻视男子，龚克明淡淡一笑，随即又一叹。
　　“她和你娘不同。”
　　白芙蓉应声，认真地回答：“确实不同。娘对朝廷忠心耿耿，而她却对官场毫无兴致……最是难得的是她对我这个国舅既不谄媚也不害怕……”
　　龚克明笑笑：“芙蓉，这样对你的人只她一个吗？倘若真是这般那只能说明你见识浅陋了……”
　　白芙蓉惊讶地望着他爹：“爹，难道还有人会以平常心对我吗？”
　　“芙蓉……爹给你觅了三位佳偶人选，待到年后你不防亲自去勘察一番，倘若那时你还只钟意这石青红，那么爹和娘都不会阻拦你这般思慕石青红了。”
　　白芙蓉愣愣地看着龚克明，迟迟地站上前来，他软软地贴着龚克明，轻轻地抱住他：“爹……我只是心有不甘……我曾以为她会觉得我好，会一直看着我，遇上她我才知道无论天下人如何赞美你，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个人的赞美那便是无用……”
　　龚克明微微蹙眉，轻叹道：“你本便不是一个得意忘形的孩子，如今再体会到这番道理的真切意境，这往后的人生真不知对你而言是何种滋味了……”
　　白芙蓉放开了龚克明，他低着头：“芙蓉让爹和娘操心了……”
　　“养儿一百岁，忧到九十九……”
　　白芙蓉一惊，他抬头望龚克明：“爹！”
　　龚克明望着白芙蓉淡淡一笑：“父母只希望子女能快乐幸福，然而爹不知怎样的幸福才是你认可的幸福，故而才会牵挂忧心。”
　　白芙蓉望着他爹诚挚的眼神，慢慢地低下了头：“爹……您是不是觉得芙蓉下作……”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龚克明皱紧了眉头，近一步前来，“这样贬低自己不像芙蓉你平时的为人！”
　　“……儿曾经，包括现在也这么觉得——只要石青红她能喜欢我，我不求名分只要能得到她的专注……甚至我想着如果能讨好了石昔日，她能在她母亲面前替我说好话，她要什么我都愿意去做——甚至我还想着讨好了秋公子去……我……”白芙蓉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没想到我是这般的喜欢石青红，可她……却喜欢那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人，我宁愿变成了他……”
　　龚克明抱紧了白芙蓉，他紧皱着眉头。
　　面对儿子的泣哭，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当初的自己，忽然轻叹一声：“芙蓉，你愿意不愿意听爹讲讲当年爹的经历。”
　　慢慢地芙蓉从泣哭中走出来，含着泪珠望着龚克明：“愿听详情。”
　　“当年我被外婆宰相大人救下之前便与你母亲认识……”
　　龚克明想起当初在部队里，他第一次见到白童。以为白童是个男孩，后来知道是军委的独生女，他便想着靠白童上位。后来被白童纯真又风火的性格打动，他俩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一前一后地穿越到了这里。到了这里，发现这里居然是女尊男卑的世界。
　　他因为气场等莫名的原因生了一场大病，又差点被人强/暴，最后跳河自尽的时候被丁忧的宰相大人救了下来，并认了义子。后来三年丁忧后，宰相带着他回到了京城，那时刚好白童一战成名，皇帝为了拉拢白童要将公主许给他；又发觉宰相义子的他长相出众，要将他收入宫中。然而在朝廷之上他和白童相认了。皇帝看得出白童和他之间有情，大怒之下差点杀了白童，幸得当初的茹王怜惜将才保住了白童。宰相因为此事告老还乡，而他则是因为自划脸皮才能够随同宰相一起离开京都。
　　后来茹王造反，白童应和。茹王如愿登上了皇位，大赦天下，并亲自赐婚。
　　龚克明长叹一口气，他扭曲了前面的背景，将大部分的实情告诉了白芙蓉。
　　最后看着深思不语的白芙蓉，龚克明轻叹一声，笑道：“芙儿，你奏一曲‘迎敌’来，爹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