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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美国费城
      宾斯法尼亚大学医院,以耳鼻喉科闻名世界。
      住院部的尽头,孤孤单单的VIP病房,冰冷的蓝白色调,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
      护士们偶尔会聚集在一起闲聊。三个月了,那个人的都住进来那么久了,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每个月来探望他一次,带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放下,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的留恋。似乎和里面躺着的那人没什么关系。
      又是一个月,可那小伙,确实再也没有出现。
      那病房里住着的东方人,究竟是谁,鲜少有人知道。只道是在那人送来的第一日,人依旧是处于深深的昏迷状态,医院里几乎是连夜召集专家开会,讨论方案,接着,便是手术。再然后,他就躺在了那里,一躺就是三个月,。那些原本跟着他一同前来的人,一个一个的陆续离开,那种漠不关心的神情,是对病房里人最大的讽刺。最后,就只剩那年轻的小伙每月初来一次。
      如今,就连他也不来了吗?
      护士们忍不住一阵唏嘘,那病房每天的开支可不小,他住进来的三个月,足以一个普通家庭倾家荡产。那人是谁?没人疼爱却家底雄厚的小少爷吗?
      那间VIP病房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每日进进出出的,也只有他的主治医师及其助手。偶尔带着几位极富盛名的专家,出来之后也无不例外的流露出两个字:惋惜。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有一位护士透过那门缝看见了那人。只是匆匆的一眼,那容颜恐怕是毕生难忘了。那是一个东方少年,而相貌,只有四字:
      惊为天人。
      此时此刻,那人正躺在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而杂乱,苍白的脸颊透露着病态的潮红,细细的汗珠布满额头,深棕色的发丝因为汗水而贴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微启,梦呓般的轻声低喃。精致的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抓紧了床单。看得出来,他在经历一场噩梦,而且,绝对是最惨痛的回忆。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的倾泻进病房里,素色单调的病房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下,溢起丝丝暖意。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物品,正中的病床极大,却压抑。雪白的被单不自然的皱褶,床头柜上杂乱的放着一些文件。黑色签字笔的批注布满了纸张,有些墨迹似乎还没有完全干透,看上去,是一抹亮光。细长的字体娟秀却有力度,浑然天成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与骄傲,自是可见其主人风采。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停滞了,细微的呼吸声完全隐没于机械之下。“滴滴”心脏记录仪划着始终如一的轨迹,发着单调的声响。输液管里的水静静的流着,透过那银色的针头,输入那人的体内。
      VIP病房内,一片死寂。
      手指轻颤,轻的几乎不易察觉。对,不易察觉之时,那人已慢慢睁开了双眼。
      朦胧的睡眼不太适应满室的阳光,抬手扶上额头,擦拭着额角的汗珠。直到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的时候,才慢慢从床上坐起身。习惯性的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崭新的iPhone,是他清醒时吩咐医生做的第一件事。“买个手机给我。”曾经那个钟爱的粉红翻盖,里面保存的求救信息,不知是否永远的埋藏在了张家古楼之下。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要个手机干什么。没有他爱玩的俄罗斯方块,空空如也的通讯录讽刺的提醒着他,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人帮助。
      手机扔到一边,微闭双眼,回忆着刚刚的梦。几个月来,他反反复复的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同样的内容,同样的感受,时刻提醒着他那是这样的一段不可回首的经历。
      在那个梦里,有个满身是血的潘子。拼尽全力护着他,救了他一命。自己,却是永远的留在了张家古楼。潘子临死前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也不可能忘记。那个潘子,就这样追随着他效忠了一辈子的三爷去了。其实他也知道,直到他出去的时候,潘子都没有死,但是他更明白,那样的潘子,定是无法或者出去了。
      在那个梦里,还有个漆黑的身影,抱着几乎神志不清的他,毅然决然的拼命向外跑去。一路上那在耳边重复的话语,听的虽是不真切,却也是字字入心。坚强如他,小心如他,也终是在那怀抱中晕死过去。
      在那个梦里,还有铺天盖地而来的强碱。喉咙里的血不会骗人,但是在那样的时刻,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还有什么?有一张哭的惨白的脸一如童年时的她,美丽机灵。只不过独独那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诏示着,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
      揉了揉太阳穴,小心却厌恶的拔下了手上的针头。站起身,走到窗边。望下去,则是另一番景象。
      费城的街头,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写英文,七彩的霓虹灯。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美国,从来都是个不眠不休的国家。可偏偏他从小接触的,都是中华文化之精髓。品茶唱戏古董。热闹繁华如帝都,却也不是美国的城市可以比拟的。这里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压力,没有家族繁重的事务。却让他更加焦虑。
      拿起床边的文件,破绽百出。何况只有两个月的账目。而今,三月已过,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叫他如何不担心。
      冷笑一声,估计那群人巴不得我死在这呢。
      走到衣柜旁,拿出了里面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依旧是艳丽的粉红衬衫,依旧是黑色西装裤。他一点也不想改变。也只是因那人当年的一句话,造就了他一生的穿衣风格。
      收拾东西时,门就那样打开了。医生看见他这样也不惊讶,只是微微的挑眉。早就知道他会走,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这医生也是中国人。在他醒后的几日交谈中,医生也算是初步了解了他的生活和他所面对的一切。他自知自己无权劝他亦或是挽留他。毕竟,他所经历,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怎么匆忙吗?你喉咙还没有完全好。”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如果真的能够恢复,那么这几个月也差不多了。”他开口说活了,只是曾经婉转动人的嗓音,如今确实沙哑异常。
      “其实希望也不是没有的,拿着我开给你的药,按时服用。记得别吃什么刺激性的食物。”仿佛是医生的本能,对待病人,一本正经的说着实为关心的话。
      “刺激性食物。”他自嘲道,“我这辈子就吃过一次刺激性的食物,还是强碱。够刺激了吧。”
      一时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最终也是明白那人个性的,便道:“机场是吗?我送你去吧。”
      他微微诧异的抬起头,看见对方了然的神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收拾完行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宾夕法尼亚大学医院。再见。不,永远都不要相见。
      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他始终淡淡的看着,淡淡的想着。他终究是不喜欢美国的,一个人渗透到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医生看着出神的他,不由得又是一震。第一眼时的惊艳到后来的佩服。自己身旁坐着的这个美的不像男人的男人,的的确确有着骄傲的资本。据说在中国时还是个极有名气的花旦,只是可惜了这嗓子日后是再也唱不了戏了。这也难怪了他的家人愿意倾家荡产也要医好他的嗓子呢。其实究竟是不是倾家荡产他也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人哪来的家人,他才是当家,又有谁会为了他倾家荡产呢。再说了,这次的住院费,不过是一信手捏来的古玉的价值罢了。当然,这些不提也罢。
      就像他的身份,他的故事,这个人本身就是个迷。极其柔软的身子,却布满了大大小小可怖的伤痕。而造成他嗓子受伤的高难度碱,也是十分少见的。
      果不其然,谜一样的人,宛若天人。
      眼前就是灯火通明的机场,此时这医生仍旧在打量着那正在办理手续的人。即使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也是在是好奇,如此一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说真的,只凭他对她的了解,只是简简单单的名字及简单的背景。
      他看着那人,快步走向登机口,一点也不犹豫。只是最终仍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他的嘴型说:
      谢谢。
      是谢谢,不是再见。此生能否再见呢?
      护照上那人的名字,好听,古典。
      他叫解雨臣。
      又叫解语花。
      他是九门解当家。
      他是道上人人皆尊一声的花儿爷。
      他是那次张家古楼盗墓行动中,为数不多的生还者。
      现在,他该回到他命定的地方去了。
      宿命的轮回,等待着一个叫做解语花的人。
      世有解语花,凭谁解花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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