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青下蘭廷

2、第2章

　　小木屋的前方，有一个男人正在劈材。
　　他看到孩子，笑了一下。看到我，呆了一下。
　　孩子更兴奋的加快脚步，一下就将我拉到他面前:「哥哥，他是水鬼哟！是我在溪边捡到的!」
　　男人带着哭笑不得的脸，敲了下孩子的头:「他哪是什么水鬼，摆明就是个人!」
　　孩子都着嘴:「可是我叫他水鬼，他没反驳啊......」
　　男人又敲了他一下:「他没说他不是水鬼就是了么？」
　　孩子委屈的抱头，赌气的缩回房里。
　　男人看看我，阳光的笑笑:「他就是这样，还小，不懂事。话说，你是从哪过来的？」
　　我看着他，摇摇头。
　　「啊？」他可能不懂我的意思。
　　这时孩子跑了出来，大叫:「啊，哥哥，我真的有证据他是水鬼!他身上有静溪的味道!」
　　男人皱着眉头，沉思许久，孩子见他没说话，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你是怎么了？」
　　也就是一瞬间，男人想通了，舒开了眉毛，弹了下手指:「有静溪的味道，就是从溪里出来的!」
　　「对吧!我就说他是水鬼!」
　　小宁又被敲了一下。
　　「你有没有看到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是失忆!加上又在溪里，肯定是被溪运过来的!」
　　我觉得有些茫然，失忆？被溪运过来？
　　男人看着我，招牌的阳光笑容:「不嫌弃的话，想起记忆以前，住我家吧？」
　　我微微点头，因为他那还有点天真的大男孩笑。
　　进去屋里，正中间有一个炉灶，正冒着烟。挺香的。
　　旁边有个中年妇女，正拿着汤勺搅拌里头的汤。
　　她看到我，显出有些吃惊的样子，男人替我解释:「娘，我们让他住段时间吧。」
　　中年妇女笑着:「怎么了？难不成是你什么新交的朋友？」
　　男人抓抓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道:「他好像失忆了，收养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妇女沉默了许久，忽然慈爱的笑笑，转过头对他道:「都说助人为乐的...但他的伙食，得想想办法。」
　　男人坐在妇女的一旁，开始语气诚恳的劝说:「娘不是也说了助人为乐么？让他住下，我会教他找些食物回来的。」
　　妇女看着他，温柔的笑笑:「你啊...总是太热心，希望不要因为这样，反害了自己。」
　　男人笑道:「娘，说什么呢？帮助人还是坏事？」
　　妇女微笑着摇头，看着锅里，对着我道:「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终于好了!」孩子兴奋的跑过去:「我都等了好久!!」
　　男人看妇女已经答应，兴奋的站起身来，走到我这搭起我的肩:「跟你介绍吧，」他先指妇女:「这为气质柔和的美人是我妈!」妇女愣愣，脸红道:「说什么呢？」
　　他又指孩子:「诺，他是我弟弟，叫他小宁就好。不过他老兴奋的跟小狗仔似的，记得包容包容他啊!」孩子皱眉，嘴边还留着一粒米:「我才不是狗呢!!」
　　「再来就是我啦，」他笑着靠过来，有些近:「我叫敏安，随你怎么叫。」
　　他刚说到这，我一个忍不住，肚子「咕噜」的就叫了起来。
　　敏安「噗哧」的笑了一下，拉着我，一起用餐。
　　他替我盛了碗汤，我看着他，两手空空的。
　　呆了一下，我把碗递还给他。
　　他还是笑，又把碗推给我。
　　妇女看着我们的举动也会心一笑:「他就是这样，你就领领他的情吧。」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说:「我们总不能你啊你的一直叫吧，你也忘了自己的名子...我们替你想一个吧？」
　　「他就叫水鬼!」小宁道，被敏安赏暴栗。
　　敏安转头看我，眼神起起伏伏的:「白霜...够诗意么？」
　　小宁嘟嘟嘴:「这才难听。」
　　妇女看着我们，从眼神里看不出她的心思。

　　「水鬼哥哥，我们来玩!」孩子拉着我的手，异常兴奋。
　　敏安在一旁，一边提醒:「你别弄得人家不舒服啊。」
　　「才不会呢!」小宁做了一个鬼脸。
　　敏安看着他的鬼脸，坏笑的跑了过来:「你还敢对我这个哥哥没大没小？我要来惩罚你啦~」
　　小宁一声惊叫，笑着躲到了我身后，他们两围着我，开始绕着圈圈。
　　也不知道是谁故意，还是谁不小心，敏安的脚一打滑，整个身子压在了我身上。
　　他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马上推开我，躲到边边去:「抱歉。」
　　我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小宁跑到了他身边「咦」了一声:「哥哥，你的脸好红啊。」
　　我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这时小宁跑过来，看着我的衣服:「水鬼先生，你的衣服好贵哦!」
　　我看了下我的衣服，在看了下他们的。
　　他们的衣服上满是缝补的痕迹，质料粗糙。
　　敏安也走了过来，看着我的衣服后，有些木然。
　　我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不用在意。」
　　敏安看着我，笑了笑，眼神却不如刚才的神采。
　　玩累了，我们一起坐在溪边，他打着水漂。
　　他长吐一口气:「......再过几月又是武林大会啦.......」
　　「那是？」
　　「那算是皇族选备人才的一种手段，也就是说如果赢了，我们这群平民也有机会当上当国宰相。当然啦，那也得看运气。」
　　敏安又打了记水漂，这次连跳了五下才落水:「不过不只是平民会参加，贵族更不会放过这种一年一次的机会，跟我们这种平时做完事就随便练功的人来比......唉，想到就不公平。如果我是贵族，现在早就是大将军了。」
　　我看着他，突然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会武功吗？」他突然问我。
　　我想了下，摇头。
　　「那你会什么才艺吗？」
　　我摇头。
　　他「嗯」了许久，忽然牵起我的手，对我道:「我对娘保证了，要教你自立更生。走吧。」
　　我愣愣，点头。
　　他拉着我走，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洒在我的身上，很温暖。
　　我突然才发现，原来对于他，我有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他一样。
　　他是谁呢？我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敏安拉着我回家又拿了两支鱼杆，说是要教我钓鱼。
　　他带这我往身淋的深处走去，熟门熟路的，小宁跟在一旁，也没说什么，看来他们两兄弟常去那地方。
　　走道最后，我看到了一个大镜湖，湖面被阳光照的发亮，很是漂亮。
　　敏安在一旁开始解说:「我听娘说，这湖的底下是连着溪的，误打误撞进来的鱼多，所以不怕没鱼。」
　　他牵起我的手:「我带你去看看我坐的竹筏，我们可以作上那滑到湖间，鱼会比较多。」
　　我点点头，任他拉着走。
　　这时小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下了我们一跳，原来他已经跑到了小竹筏的一旁，他撑着嗓子，大叫:「哥哥!水鬼!船不见了!」
　　敏安连忙跑过去，不忘拉着我一起，到了湖旁的一丛大草丛后，一看，小宁的身前有一块平坦的空地，却什么也没有。
　　敏安一下皱紧了眉头，喃喃的道:「难不成给什么人偷了？」
　　小宁道:「会不会被山猴子拿了？」
　　敏安叹口气:「要真是那样，竹筏是拿不回来了。」
　　小宁突然看向我们的手，扁扁嘴:「还有，哥哥对小宁都没那么好，会一直牵着小宁的手。」
　　我与敏安同时看了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下对方，敏安放开手，脸又撇向一边。
　　我不明所以，他只是怕我弄丢，所以一直牵着我。但看他的反应，好像这是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宁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哥哥，你的脸怎么又红了？」他歪着头想了想:「今天天气也不热啊。」被敏安赏了一记暴栗，他很委屈。
　　敏安把头转回来，脸却不见哪里红。他轻轻喉咙，道:「既然如此，我们从新做艄船吧。」
　　小宁还是扁嘴:「做船好累的......」
　　敏安决定他回家拿工具，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食的果子，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找回船。
　　敏安走后，小宁台头问我:「水鬼，你知道什么果子能吃吗？」我自然摇头。
　　他一拍胸铺:「没问题!小宁会教你!全包在小宁身上!」
　　小宁跟我说，我们可以先找一种橙红相间的果子，这种果子叫分离果，上面是红色，下面是橙色，长在一种树上，我问是什么树，小宁只说他忘了，这种果子外面连在一起，里面却是分离的，故名分离果。
　　我跟小宁从草丛兵分两路，我往东，他往西。
　　但不得不说，这果子也太难找了，本以为这种颜色鲜丽的果子在一大片绿色下很好找，没想过了一刻半，仍是一无所获。
　　又继续走了许久，我的脚部突然停下，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终于被我找到了!
　　心里微微的兴奋，正打算爬上树去采食，我暮然一震。我...不知道怎么爬树......
　　我看着那颗分离果，呆了。
　　这时传来了一阵不妙的声音，叽叽叽的，是猴子。
　　山猴子从另一颗树荡过来这一颗树，只需要一秒的时间，显然他也发现了果子，却无视掉我。
　　我看着牠离果子越来越近，一阵心急。好不容易找到的果子，我采不到，别人也别想采。
　　一怒之下，我一个跳起，跃到了猴子身旁，接着一踢，猴子从树而降，牠摔在了地上，一下子翻身，看到稳稳固在树枝上的是个人，激起了野性。
　　论谁都知道这不是好事，那山猴子马上如排山倒海之势过来，脸上每多一秒，就月狰狞，我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摩回是啊!!
　　有一个声音道，让我来。
　　是谁？
　　我望向两旁，想找寻声音的来源，却不知何时，身边已是一片黑暗，而我正陷落其中，完全没有任何光亮，刚才的山猴子也消失了。
　　我不知所措的往周遭找寻些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我慌了，随即意识也没了。

　　醒来时，身边的是敏安和小宁。
　　他们睁着担心的双眼，见我醒了，才稍微放松一点，小宁忙问:「水鬼，没事吧？」
　　我摇摇头，缓缓坐起，看着手中的分离果。
　　看来要找回记忆这件事，比我想象中重要。
　　之后我们开始坐船，小宁直喊累，免不了的被敏安打了几颗暴栗，抱怨变本加厉，又多了，听得敏安青筋直冒，到最后，我坐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互相追跑。
　　日子就如那静溪般流得飞快，有一日，敏安告诉我，武林大会快到了。
　　我看着他的眼神，不用想便知道他多想去。
　　我以为他担心家里一老一小，要我顾家，毕竟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教了我许多。我要他安心，我会顾好小宁和伯母的。
　　他却摇摇头，说要带我一起去，伯母自会照顾小宁。
　　如果我可以预知接下来的事，或许我打死也不会去。
　　但我不可能会知道，这就是失忆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