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罂粟》绫羽

21、21Q 重逢

　　虽然那个电话多少有些困扰到绫子，但也许相比接下来的事情，那根本不足挂齿。

　　“您好，第26号桌。”服务员伸出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微笑着离开了。当绫子与那位已经等在桌前的男子四目相接时，彼此才吃惊地愣在原地都说不出话来。
　　不过五秒后，这僵持终于还是化为了各自的笑声：

　　“这样的话，今晚也算不上是相亲了吧，”绫子终于坐下，看着面前打扮整齐的男子，“对吧真一？”
　　“真没想到会是你啊，绫子。”男子笑着坐直了身子，“难道你也没在相亲前确认一下对方的相貌和名字么？”
　　“啊，妈妈昨天和我说的时候，我因为偷懒就忽略了这一步呢！”女子接过从服务员那边递来的菜谱，认认真真地选择起了晚餐。

　　当一切料理妥当后，绫子抬起视线，再打量了一遍面前的男子，才终于扬起嘴角笑道：
　　“工作怎么样了？”终于不再是方才那般朋友初见时的惊喜，绫子关心地问道。
　　“还挺顺利吧！”男子笑道，“倒是你，不是在京都么？怎么会在东京，而且还坐到了我面前？”
　　“见习啊见习。”绫子耸耸肩，表现的相当无奈。
　　“那还真辛苦呢！”

　　上菜间隙，绫子和对面的男子都保持了一小会儿的沉默，但在服务员离开时，这种沉默却还是延续了下来，仿佛是两人间积聚着一层难以淤开的结。
　　“那个…绫子，”还是男子先开口，“难道之后都没有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遇到顺眼的人，我还需要在这边和前男友相亲么？”绫子端起高脚杯，虽然语气里满是无奈，但依然说得异常轻松。

　　高脚杯落下的时候，从通透的玻璃器皿里会看到男子那张几乎没变多少的脸。绫子吐了口气，她想起两年前的自己和他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结城真一，比自己大两岁，又是名校的大学生，人很善良，还恰好与自己有一个半头的身高差。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让绫子对他印象深刻。
　　但可惜，当时的自己并未对他升起太多要拍拖的念头，印象也仅仅是止步于他是个不错的男生，也许在一起会很轻松之类。
　　直到几天后，手机上接到了这个人的电话。

　　那只是聚会上偶尔交换的电话，有一天这个名字会真的跃上自己的手机屏幕，根本就是一个从未想到的事情。
　　绫子接通了电话，在疑惑对方的目的时，她却还是赴约参加了他的晚餐活动。却没想到，那晚对方会提出想交往试试看的想法。

　　多少有些吃惊，对于尚在读书中的女孩子来说，会被人告白怎么说都是件浪漫无比的事情。
　　所以当时也处于单身的绫子很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两个人也立刻就投入了恋爱。

　　不过一切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毕竟已经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高中年龄，确定交往的时候，绫子和结城真一都已经是即将毕业寻找工作的状态。
　　名校毕业的结城，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及努力，不久便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而绫子当时却被京都的洛山所录取，会在那么远的地方，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始料未及。

　　但也许分手的症结不全在这上面。即便不久之后，结城也说自己可以养活她，绫子成为全职太太的话，问题也不会很大。但事实上在这之前，在他们交往后不久，他就已经感觉到绫子那仿佛越走越远的疏离感。
　　虽然原因不明，但他切实感觉到了。
　　所以在看到对这一提议表示犹豫的绫子时，他还是问道：

　　“难道是因为要去照顾你那个邻居弟弟，叫赤…司什么的？”他当然见过这位性格奇怪的少年，应该说是已经见过很多次。他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很依赖这位年长的姐姐吧，这是他的想法。
　　“……”绫子想了想，她觉得半年前会答应和他交往，或许自己真的冲动占多。不是这个人不够好，而是自己尚未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有个人在她心里始终挥之不去，

　　她揉了揉太阳穴：
　　“……或许是这个原因。”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说出真相，她知道这对结城不公平，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甚至到现在，结城真一依然以为，当初他们分手，只是因为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原因。

　　绫子看着对面精神饱满的结城，大约他在工作上应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真的如鱼得水。
　　“那么真一难道没有再找一个女朋友交往一下……”
　　“有的话，”他也打断了绫子的话，“我还会在这里和前女友相亲么？”

　　“噗——”绫子笑出了声，虽然心里那个小小的疙瘩依然会在看到他时清晰生出。
　　“啊所以，绫子现在还是固守己见么？”他却忽然发问。
　　“什么？”女人瞬间收起了笑声。
　　“距离远，或者没法变通。”他模模糊糊的质问着对面的女人，但在她听来却一瞬便明白了。
　　“……”绫子苦笑着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
　　“你看，半年就这样转瞬即逝，三年也能一眨眼就过去。”
　　“真一，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绫子摊开手，还是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男子被她忽然打住话后，那种交往时便长期盘踞的疏离感，还是会在这句话前拉伸出长长的阴影。

　　所以不久，结城那僵硬的表情终于在咽下香槟后，攀起一点无奈：
　　“果然原因不是那个啊……”
　　都是大人，他能够想象出那个让人感到心凉的缘由。

　　大概是她的心从没离开过某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人。

　　“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他笑着举起香槟杯子，在轻轻碰上绫子那只高脚杯的时候，便再次说道，“相亲什么的本来就是胡扯，就当是老朋友的聚会吧！”
　　或许能大气说出这句话，便是绫子当初会冲动答应他交往的原因。

　　因为客观来说，结城真一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
　　在晚餐中段的时候，外面便下起了雨。
　　并非初来餐厅时的晴朗，连绫子都讶异这犹如孩子脸一般的天气。

　　所以进餐结束时，望着玻璃窗外的雨水，绫子到底还是有些焦虑。
　　“这样吧绫子，”结城穿上外套说道，“我是开车来的，可以送你回去。”
　　“不用了。”绫子立即拒绝道。这种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射，让两人都愣了愣，“因为…不远处就有一个地铁站。”
　　“那我送你去地铁站吧。”结城很肯定地说道，于是女人终于在思索后答应了这个提议。

　　然而在走出餐厅门后，绫子站在街边等待结城开车过来的间隙，她却隐约看到对面有个撑着红色雨伞的人正朝自己走来。
　　她眯了眯眼睛，虽然看不真切，却仿佛能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场。

　　直到对方穿过马路走到自己面前，她才抽了一下嘴角：
　　“……阿征？等等，你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没带雨伞。”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轻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将雨伞偏出一半。
　　“难道是来送伞的？”
　　“雨季不带伞就出门，你的智商果然是硬伤！”损完这句后，他便转过身，“快走！”少年伸手拉起她的衣袖，在硬拽着她往前行进的途中，身后的女人依然有些发愣。

　　结城的黑色汽车开近他们，少年却只是低头狠狠瞥了他一眼：
　　“今晚多谢款待，还有，你最好还是忘了这个负心的女人比较好。”
　　“哎？”男子朝他眨了眨眼睛，还没接话，少年便已经拉着绫子远离了他的汽车。

　　“那男人还真可怜。”红发少年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嘲讽，“居然还在对一个从没喜欢过他的人念念不忘。”
　　“哪儿来的念念不忘？！”这话有些刺耳，让绫子猛然反驳道，“他只是准备送我去地铁口。”
　　“是么？”少年扬起嘴角，捏着袖子的手指并没有松下分毫。“不过‘从没喜欢过他’这句话我可没说错。”

　　“阿征——！！！”女人赫然站住，即便前面的少年使劲想拉着她往前走，一切也在这声怒吼中戛然而止。
　　是被触到了那条底线，绫子才会这样生气地站在原地。即便现在，雨水正浇着她的脸、浸透她的衣服，正顺着袖子从她的手指滴落。

　　少年撑着雨伞转身，眉间早已拧在一起。看向她的表情没有嘴巴里的可怜，反倒有一点对她不成器的不爽。
　　因为她对每件事情都显得那么果断和态度鲜明，唯独对这一件事情，总是那么胆小、犹豫、没有半点决心。

　　“我是不懂你那种乱七八糟的心态，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跟马路上的流浪汉一样落魄。”
　　“……好，你说得对。”被触到底线的绫子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过我还没傻到需要你提醒！”她伸手抓住了他手上的伞柄，样子终于不再是先前的踟蹰：
　　“总有一天，我会对那个人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她大声说完这句话后，便夺过雨伞将视线转出了他的脸。

　　“……”少年晃了一下神，终于在看到她那果决的表情后，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