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替身》陈霏吟

3、第三章 不速之客

　　你拿着手机在我的眼前晃了一晃：“你好端端的，发什么愣啊。”这才把我从追忆里唤醒了过来。我苦涩地笑了一阵。如今我的身份只是你一个前女朋友而已。做一线演员的前女朋友是不是也够媒体炒一阵的。
　　我给你倒了一杯热茶。你接了过去之后，直着身子坐在了软垫沙发上，将衣角牵了一牵对我说道：“还站着干什么。”你又把一厚本的剧本拿了出来，翻到有折角的地方，我看到你用黑色水笔将其中的一个个段落勾划了起来。原来你真的是有准备过的。我掇过一张椅子坐在你的对面，你一个人占了一整张的沙发，将一条腿搁到另一条腿上。你身上有一阵轻微的，清新的味道。我记的你以前是从来不喷古龙水的。
　　你开始说话了。时间的确是个消化剂，五年前你偷腥的那一幕搁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了。我似乎没有如想象般的那样恨你了。我坐在你的对面，尽量地与你保持距离。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实在是很吸引人。你提出了你自己的意见，我翻出了一支笔跟一本本子记录着你所说的要点。我知道你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突然间你探长了手臂摸到我的脸庞上来。我被你唬了一吓。而你只是带着戏谑的笑容从我的肩膀上拈起一根头发来。我相信当时的自己神色都俱变了。
　　过了两个小时，我渐渐地感觉到腹中饥馁了。那种愈来愈浓烈的饿感渐渐地把我吞蚀了。你似乎也听到我肚子里唧唧咕咕的抗议声。你用亮滢滢的眼眸盯着我。我略觉得两腮发烫起来。
　　“你还没吃饭？”
　　我见到茶几上还有一包未拆封的梳打饼干，便伸出手去够了过来：“没事，你继续说吧。我吃几块饼干就行了。”
　　“去煮点东西吃吧。”你将两只手交叠地枕在脑后，两眼灼灼地盯着我看。
　　“不用了。”我连连说道，我望着我手上的笔记，一页都没有记满，看到你的这副架势似乎跟你谈一天都不够用。
　　你却腾地站起身来，搁在膝盖上的剧本朴棱棱地往下掉落：“我也饿了，下午继续吧。”
　　我面露难色。原来真的被我猜中了。只是你真打算在我家中呆上一天吗？
　　我以为你要出去觅食。谁知你只是慢慢地拖着步子走入了厨房之中。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你会煮菜，难道你想把我的厨房也一同歼灭了。于是我慌慌急急地跟着走进去了。看到你已经打开了那只巨大无朋的冰箱，将头往里面探了一探，手指也跟着摸索了进去：“你冰箱里的东西还真多。”
　　“喂，喂，你可别动我的东西。”我即刻提出了抗议，因为冰箱里的食物大部分都是给多多所购置的。我自己向来吃得很简单，有时懒得下厨就煮杯面或者心血来潮的时候就煎块牛排。
　　“哇，还有牛排。”我看到你伸出肉红的舌头来吐了一吐，两眼闪烁地去搬动我的牛排。
　　“不行啊，不能吃。”我忙去拦住你。那可是我为自己每日辛勤写作的慰劳。
　　可是你对着我却粲烂一笑，伏身在我的唇上啄了一口。
　　我诧异地用手背去挡住你的嘴。可是你已经留下了印记。
　　我看到你的嘴唇上粘着我刚才吃过的饼干碎屑。你用舌头将它们一一地舔进自己的嘴里，随即微微地将两道浓眉皱结了起来：“这么难吃的饼干你也爱吃？”
　　我想我的腮颊一定是泛起了一圈红晕了。我嘴里一咕嘟：“如果你再侵犯女编剧，我就对你不客气。”
　　“我可以不骚扰你了，那么你就请我享用你的牛排吧。”你得意洋洋地大摇大摆地从冰箱里拿出我的牛排，嗤啦一声撕开外包装纸，准确无误地丢进我的垃圾桶里。
　　我顿时发怔地望着你，无言以对，索性掉转身子去客厅里坐下。我就不相信你能够煎出什么好牛排来！我心里暗想道。
　　我在外面等了你许久，只听到炒锅咈嗤咈嗤的声音。我一面牵挂着我可怜的厨房，一面嗅到门缝里钻出来牛排的香味，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向我提出了抗议。然而睡意也席卷了上来，不知不觉我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中我面对着是一桌子的佳肴，光是看它们的样子就够我馋涎欲滴的了。更要命的是我看到有一大盘子的上等牛排放在我的面前，那些香味愈来愈浓厚……我瞥然惊醒，看到你正端着一个盛有牛排的盘子放在我的鼻子底下，用手扇着。你一侧的眉毛微微地挑高：“香吧。我刚才看到你闻到我牛排的香味都流口水了。”我仓皇地伸出手背去抹自己的唇角，原来你在骗我。
　　你冁然而笑，把牛排端上桌，自己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副刀叉，锃亮的闪着寒光。我想起来了这是我以前收起来的一套餐具，是法国货。我自己还舍不得用呢。我恨得你牙痒痒的。可是你却慢条斯理地不理睬我这个牛排的原主人，悠哉悠哉地吃起来。
　　“如果想吃的话，去厨房拿啊，我还煎了好几块呢。”你只差再端杯红酒放在牛排边喝了，否则活脱脱的宛若偶像剧集里的男主角。虽然你一向是很唾弃演这种类型的剧集的。
　　我一听到你说煎了好几块这一句话的时候，浑身噤了一噤。我一共买了五包这种价格不菲的牛排。我忙不迭地走进厨房里，看到我那只不粘锅里还静静地躺着四块牛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那色泽醇厚，无不在向我招手示意。我气极败坏地从灶头将这锅子拿到你的面前，对你吼道：“你到底给我煎了几块？”
　　“你不会数数吗？”你似乎觉得我大惊小怪了。“冰箱里有几块我就拿几块了。”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一个月的加餐，你就全部把我给吃光了。”我对着这几块牛排的残骸欲哭无泪。
　　“牛排难道不是用来吃的吗？”你微有讶色，似乎对我的这种问题很嗤之以鼻。
　　我除了对你咬牙切齿之外，在心里诅咒你一千遍一万遍，也莫奈你何。旋我又把锅子灰溜溜地提到了厨房，将那几块牛排盛了出来。
　　等我再端着盘子走回到客厅，在你的面前坐了下来。你煎的那些牛排果然美味，比我平时煎得要好吃多了。当然我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欣赏的神情来使你自傲，我微蹙着眉，作出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果然我看到你的额上出现了几条浅浅的皱纹来。
　　“有那么难吃吗？”你扁了扁嘴。我记的五年前你那时才二十九岁，却是一个稚气未褪的大男孩，一不遂你的愿，你便会做这副表情来使我们妥协。跟你在一起的那三年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一段回忆。
　　我挪一挪嘴，赌气地将刀叉往牛排的身上乱戳乱割着：“真的是难吃死了。”
　　“怎么可能？”看到你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我硬憋着不笑出来。
　　这时我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来。这首铃声是五年前我给你换上去的，原来你一直没有换掉过。
　　我看到你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腾出一只手微按了下桌面，便接起来低沉地说了一声喂。
　　我依稀听到电话那端的笑声。那笑声令人难忘，娇滴滴的，笑得又脆又亮。我下意识地两腮的肌肉一搐。
　　你声色不露地扫了我一眼，仍对着电话含情脉脉地说着话，无非是说我也想你了，晚上我来找你诸如此类的话。
　　五年前你跟那个红衣女郎接吻的那一幕又重回到我的脑膜上。我化悲愤为食量，将你剩下来的三块牛排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当你接完电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空无一物的盘子。
　　我啜了一口茶，饱腹的滋味真的是太美妙了，尤其是那些滑腻柔嫩的肉质填充着我的胃部，虽然觉的有些胀。但是那些不良的意绪早就被美味赶走得消失殆尽了。
　　“我先走了。”你似乎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是直到起了身，从口中滑出的那一句话，我知道你说的并不是原意。
　　“不送了。”我知道你要跟电话里的那个神秘女郎去幽会了。我的口吻霎时变得冷漠而又生硬。
　　我想你也觉出了我的态度，只见你悻悻地将剧本揣回怀里，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我低着头故意不去看你，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灸。
　　我听到门轻微地脆响，以为你已经走出去了，便目光黯淡地抬起头来，看到你仍然扶着门框耽耽地凝注着我。
　　“怎么还不走？”原本我不想去理你，可是还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易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掉了？”你背着光站着，看不大清楚你的脸，阴影描绘出你脸庞的线条。我只是觉的自己的那一颗心无尽地就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