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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第三百四十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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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芬内心的伤口被黄皓困兽一般疯狂地撕扯,她再也忍不住义愤,一剑捅进了黄皓的胸膛。
黄皓低下头,望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剑体,无助而悲凉地望着刘清芬,终于恢复了某种程度的理智。
“公主,你......你敢杀我?!......我是皇上最宠信的人......杀了我,蜀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我比你还要了解皇上,他是个无能的君主,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而你也将成为最不幸的公主......”黄皓直直地向后倒去,身上还带着公主的剑。
刘清芬怔怔地站立在那儿,心被淹没在无尽的伤感和恐惧之中,茫然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你杀了黄皓,”瞬间的隐痛深深地打击了他,之后又恢复了平静,“这样也好,我杀不了他,没有人敢动他,只有你,谢谢你,阿芬......”
刘清芬突然感到不安,她哀怨地指责父亲,“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被街上的人唾骂千万遍,他早该被千刀万剐,就是因为他,民不聊生,国日渐衰落,四面楚歌,您希望先主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毁在您的手中?”
刘禅双目失神,沉吟道:“你不明白,有些时候一个帝王需要听到悦耳的谎话,黄皓他是小人,但最后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有几分真,那些话让我觉得自己很清醒......我承认,我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但让我登上龙位的是父亲,还有丞相,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关心家庭、感情和与之相关的日常琐事,关心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我没有能力解决更重大的事情......”
“是的,您爱美人,爱花花草草,爱所有赏心悦目的事物,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蜀国的子民正过着怎样艰难的生活,他们在痛苦中挣扎,他们渴求一位圣明的君主,您不是,您或许该离开这个位置了,否则,国亡之时,您只会成为可笑的,甚至可悲的待人宰割的俘虏......”刘清芬黯然离去。
月色惨淡,寂静的四周如死去一般,寒风卷起枯叶,吹至刘清芬裙下。
她跪在墓前,碑上放着一枝梅花,殷红如雪。
“琴姐姐,我来看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日子还算舒心......真快啊,阿尚已经会走路了,相貌像思远,只是那眼神儿让我心碎,这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以为自己是公主的心肝宝贝,每日享受着幸福......琴姐姐,我现在不仅被对你的愧疚和同情折磨得寝食难安,还要面对浑不知情的思远......我该怎么办?直接告诉他真相,他还会留在我身边吗?真无法想象那对他多舛的生命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他那样正直,那样刚毅,可在感情上,他又是那么的脆弱,我不忍,也害怕,因为父皇糊涂的想法,而葬送了这个平静的家庭......”
她伏在墓碑上,以泪洗面。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是来忏悔的吗?因为你的父亲所犯下的不可原谅的罪行?”诸葛瞻缓缓走来,衣袂随风舞动,眸子里闪着泪光。
泪凝住,娇颜煞白,颤声:“你都知道了?”
诸葛瞻立在身前,眼里起了雾,“这不是你的错,你和我同是受害者,我不恨你,你也不需自责。”
刘清芬扑到他怀中,哽咽道:“我已经恨死了自己,一切的悲剧都由我而起,我总以为骄傲的公主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也包括情感,就因为我自私的念头,阿尚失去了母亲,而你失去了爱妻,告诉我,我该怎么去赎罪?”
诸葛瞻苦笑:“事已至此,公主这般逼问自己,又有何用?”
她一怔,风又起,沙迷了眼,她踉跄退了几步,摇了摇头,“你不会原谅我的,我该死,我该死......”
话音未落,她急转身便要头撞石碑,诸葛瞻大惊,闪电般拦住她,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清芬,你已是我的妻子,更是阿尚的母亲,你忍心弃他而去,让他再一次失去母亲?”
她绕着他的头颈,热泪盈眶,断断续续道:“思远,我不走......阿尚需要我,我也舍不得他,更舍不得你......我再也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你的妻子,我会努力活着,好好活着,我.....你......还有阿尚......”
诸葛瞻贴耳低语,“我们去绵竹吧,那里安静,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们,成都这个伤心地,我不想继续生活在这里,我只想忘记它......”
刘清芬点头,他旋即抱紧了她。
天空下起了雪,他将裘氅披在她肩上,牵起她冰凉的手,渐渐远去。
一树梨花开,白雪缀千枝。
馨儿尚未走出殿门,就闻一阵娇憨笑声。菁儿指向庭院,“夫人瞧......”
秋千架上,芷柔举袂飘然,翩翩来往,宛若菡萏叶迎风,她只顾笑着,一阵清扬琴音,与她笑声相映成趣。
馨儿收了步子,“炎儿今日也来了?他......风寒好些了吗?”
菁儿淡笑,“小世子的身子可好着呢,一点儿风寒哪里就能让他足不出户?夫人也太谨慎了。”
馨儿会意,略略点头,对菁儿也摇摇手,转身走向亭子。
芷柔忽停了下来,颇有几分惊异,“夫人,她是谁?”
馨儿朝她发声的地方望去,只见一身嫩黄色衣裙的小女孩正摇晃着手中梅枝,忽闪着水灵灵大眼睛,朝这里跑来。
“小瑞香,你怎么来了?”馨儿一眼便认出了她,伸手摸摸她红彤彤的小脸,真是可爱极了。
瑞香笑了,眸子里居然迎着雪光,“嗯,娘亲让我来看您。”
这时,炎儿瞪着眼睛颇为愤慨,“才不是呢,她分明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
芷柔扑哧一乐,缓缓摇荡秋千,炎儿凝视她,“奇怪,你笑什么?”
“不是笑你,是羡慕你,有那么可爱的小妹妹天天跟着你,多好哇,别人想还没有呢?”芷柔勾唇一笑,所荡秋千,嘎吱作响。
炎儿瞥了一眼瑞香,然后又看看芷柔,嘻嘻笑道:“母亲,芷柔姐姐不能一直住在山上,不如让她搬到咱们府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