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X诸葛亮]锦官城，柏森森》蝴蝶悟空

5、第五章（完）

　　城中，斗室，夜晚。
　　血腥味尚未淡去，茶水却已经冷透，然而那股子香味一直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司马懿平定思绪，开口道：“当时为何不告而别，后来更是和那贱人在一起？”
　　“都督一介外人，何须多问。”
　　“你是我的‘内人’，我又怎会是‘外人’？”
　　见诸葛亮不接茬，他自嘲地笑笑：“也对，当初都是我一厢情愿地迫使你就范。照你的脾气又岂会轻易原谅我这个强迫你的人，哼哼——”
　　忽而转狠。“不过这一次你别想再逃开！”
　　“亮若要走，何必等到都督前来。”
　　“孔明，你有何企图？”
　　“无甚，只想和都督打个赌约。”
　　司马懿不耐道：“那个赌约我接受了。”
　　诸葛亮的才智他一向叹服不已，既然敢单独留下，必定有万无一失的准备。即便他想立刻带人离开，也不能急于一时。

　　诸葛亮摇头道：“不然。那是为我陛下向都督讨得的约定，算不得赌。”
　　“……那你待如何？”
　　“五年。若亮在五年之内不能收复被东吴夺去的荆州等地，亮甘愿自缚前往都督府上，为卑为奴但凭都督处置，绝无怨言。”
　　“这赌约怎么看都于我有利。孔明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都督无需费神。不过这五年之间都督不得以任何理由犯我边境，亦——不得以任何借口邀亮相见。”
　　“不能相见？……只怕这才是你打这个赌的最终目的罢！”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督莫非想言而无信？若如此今后如何能在三军之中立威信？”
　　“区区何时应承下丞相的赌约？”司马懿颇有些不满。
　　诸葛亮不以为仵：“适才都督不是言道‘那个赌约我接受了’？”
　　司马懿愣了下，不怒反笑，“原来在这等着我。也罢，论口才我不是你孔明的对手。不过，在今晚离开之前，说什么也得讨点利息不是？不然岂非白忙一场？”
　　“利息？”
　　“就是这个！”司马懿身手矫健，出手迅雷，一把将诸葛亮扯进怀里，低头便亲了上去。

　　唇瓣相触，辗转厮磨，难分难舍。
　　不似多年前的那晚，那充满侵略性的疯狂占有的噬吻，也不似适才夺人心魄的血腥之吻，虽然同样强势强硬，却参杂了些许难言的温存，丝丝缕缕也连绵不断。

　　“不反抗？”双唇稍稍离开，司马懿有些奇怪，怀中的人乖巧的完全不像先前强烈反抗的那人。
　　“没有那个必要。”诸葛亮淡淡道。
　　“哦？”司马懿挑眉。
　　“因为——你没那个机会了。”
　　诸葛亮轻轻一挣，轻易地从司马懿怀中脱身而出。
　　司马懿僵硬着不能动弹，心中惊疑不定——居然又着了诸葛亮的道。

　　拿起茶杯，闻了闻那茶香。
　　“高山拨云涧，谷雨之前采摘是为上品，清明之后处暑为止是为中品，再之后的则为下下品。然而，高山云雾茶另有一功效却鲜为人知。”
　　“难不成还能起麻沸散的作用？”司马懿嗤鼻。
　　摇头，“茶叶本身具有镇定提神之效用，高山拨云涧也不例外，除非——碰到人血，一旦与人血混合，就能产生麻沸散的功效。”
　　“原来如此！……可你为何无事？”

　　迟疑了下，诸葛亮伸出左手臂，撩起衣袖。司马懿疑惑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纤细光洁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甚至尚在淌血，细细的血痕流过白皙的胳膊，格外刺目。
　　“你！……”
　　“抵抗麻沸散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时刻感到痛即可。”放下袖子，诸葛亮轻描淡写道。
　　“孔明……你还是一样没变，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更下得了狠手！你这样迟早会害死自己的！”
　　“亮知道。”
　　“你如此不爱惜自己，既如此，那个赌约恕仲达不能接受！”
　　“都督言重了。”
　　见司马懿态度坚决，诸葛亮想了想，不得不做出些退让。
　　“亮应允都督，直到与都督再度相会……”
　　“不能再受任何的伤！”司马懿接口道。
　　诸葛亮愣了下，长叹一声。“……若那些事从未发生，仲达必是亮今生最好的兄弟。”
　　司马懿哈哈大笑：“孔明何须做那妇人感叹。不过冲着你这声‘仲达’，我保你们蜀汉五年不受魏主曹睿干扰。”
　　“……多谢！”

　　诸葛亮站起身，举步朝外走去。
　　“欲往何处？”司马懿道。
　　“自是回蜀国。”停下脚步，却未回身。
　　“外面有魏军把守四方，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插翅难飞。”
　　“亮无须肋生双翅，只要有一人便足矣。”
　　“谁？”
　　“是我！”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进门里。
　　来者剑眉星目，五官俊朗，身躯挺拔，顶上却是一头花白长发。

　　“常胜将军赵子龙？”
　　“司马都督，久违了！”
　　“昔日一别，不想将军风采不减当年。”
　　“都督过誉，赵云惶恐。”
　　“嗳——谁人不知，当年的常山赵子龙一人单骑七进七出曹营，救出刘禅小儿、刘备之妻，威震长坂坡。”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赵云始终不卑不亢，谦逊有礼。

　　司马懿不再多言，冷哼一声直接切入话题：“将军从何而来？”
　　“千军万马之中。”
　　“欲往何处？”
　　“千军万马之中！”
　　“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犹如探囊取物。”
　　司马懿点头，再不言语。

　　“子龙，走罢。”
　　“是。”
　　“等等。”司马懿唤住欲离开的人。
　　诸葛亮终于回身，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司马懿。
　　“司马都督，多加保重。后会……有期。”
　　司马都督……司马懿咽下想说的话，看着诸葛亮和赵云双双离去，直到消失不见。

　　孔明，我带给你的伤害只怕这辈子你都不能放下，不会原谅。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让你成为我的人，永不后悔！只是，下一回，我不会让你再轻易离开。
　　你设计让我们在五年里不得相会，但并不表示我不能去看你。不管五年后的结果如何，到时候我要你和我厮守终生，共图霸业！

　　清冷孤独的斗室中，司马懿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平日里苦苦压抑的情感。一生的深情苦楚在瞬间迸发。然后，等到翌日，他，仍是那个威风凛凛运筹帷幄的司马大都督！

　　…… …… …… ……

　　汉建兴十二年，即公元二三四年，一代名相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军中。棺木由费祎等人护送回蜀汉。
　　三日后司马懿得讯，发狂若颠，其惨状震惊魏国上下，皆认为司马懿已疯！曹睿因此放松了对司马懿的警惕。
　　公元二三六年，司马懿起兵造反，征战沙场。攻下魏国大多数州郡，为其子司马师、司马昭奠定大权后，他突然消失在世人的视线里，此后再无踪迹。

　　锦官城外，柏木森森。
　　清明的雨永远是那么的细细密密，催人断魂。
　　在诸葛丞相的祠堂外，司马懿一身蓑衣，独坐在青青台阶上饮酒。
　　从此晨昏相伴，直至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