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茕然寻欣

4、现实才是最残酷的

　　睁开眼睛，四周是苍白的墙，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四周弥漫。
　　我转过头，发现母亲趴在我旁边睡着了，那满头的白发，显得十分苍老，我只是开学走了三个月，怎么变化这么大？我心痛的抚上母亲的头，母亲睁开眼。
　　“妈。。。”我的嗓子很沙哑，说不出话来。母亲听到我呼唤她竟然哭了起来，一把抱住我，也许是她的哭声惊动了在走廊吸烟的父亲，父亲推门进来，三个月不见，父亲也明显苍老了很多。
　　“爸，我妈怎么了？”父亲听见我的呼唤，眼圈也明显红了，说到“没事，你醒过来你妈高兴。”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张明。
　　“爸，张明呢？就是和我在一起的男生。”
　　听到这句，父亲愣住了，母亲也停止了哭泣，看着我。
　　“没有人和你在一起，我们找到你时就你自己，你晕倒在阿华的墓前。”突然母亲捂住自己的嘴，仿佛怕提起阿华我会伤心一样，我觉得张明不应该抛下我一个人离开的啊。
　　“我们一起从学校做火车回来，他带我买的冬菊，带我到阿华的墓前。。。”我还没有说完，父亲和母亲的眼神变得更加哀伤。他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父亲说去叫医生给我检查一下。
　　不一会一个医生进来了，父亲好像跟他说了什么，他进来坐在我面前，先给我做了一些测试，医生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让人有安全感。测试结束他问我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好好回忆一下，从阿华过世之后。
　　我慢慢的回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晒太阳，包括面包牛奶的早饭，当然还有张明的事情。
　　父母的表情渐渐沉重起来，母亲开始小声抽泣，父亲拦着母亲的肩膀，轻轻拍着，我忽然发现我身边的洋娃娃，那是我和阿华的“孩子”明明。他怎么会在这？我感到好像有些什么事情不对劲，比如我原来齐耳的短发现在已经快长到腰了。
　　“妈，我到底怎么了？”我有些着急。母亲看看医生，不知道能不能说。医生点点头，说“她的精神状态正常了，大概恢复了。”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母亲坐过来，父亲站在母亲身后，仿佛这样可以给她力量。
　　“小文啊，其实在阿华去世后你的精神状态就不正常了，阿华出殡后你一直哭哭笑笑的自己自言自语，后来我们带你去了好多心理诊所，他们都说无法和你交流，你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不了咨询的。建议我们带你来医院治疗。所以我和你爸就把你带到这个医院，已经三年了，有一天不知道你是怎么出去的，自己回到家，抱着洋娃娃就往外走。我和你爸就跟在你后面，你又自己走回医院。然后你依旧每天坐在树下，晒太阳，偶尔会自言自语，我和你爸看着心疼啊，可是无论我们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只是痴痴的笑着。”母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今天医院打来电话说你失踪了，我们到处找你，都要急疯了，当时下着大雨，我生怕有什么意外，你神志不清，哪也找不到你，后来跑到阿华的墓前，发现你抱着洋娃娃晕倒在墓前。浑身都湿了，赶紧把你抱回来。我们一直陪在你身边，当你醒来，喊我一声妈，我就知道你好了。。。”说着，母亲又哭了。我也沉默，原来一直是我的幻想啊，包括楼顶的自习室，还有左手写字的张明。
　　“妈，不要难过了，我这不是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了么！”我抱住母亲，轻拍母亲的身体，父亲轻抚我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后来父母接我回家了，在家中，我尽量表现的自然，但是我总觉的有什么事情要做，每天早上心情特别阴霾，就自己坐在窗前晒太阳，下午心情会好很多，然后陪着父母呆着，偶尔还会讲些笑话。有一天，那位给我做检查的医生来看我，三年来他一直是我的主治医师，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我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我早晨总是心情不好，我学着抽烟，但是心里的不适感不会减轻，但是下午就会好很多。
　　他皱起眉说这是抑郁症的典型症状，朝重晚轻。我应该继续住院一阵。后来我又一次进了精神病医院，不同的是有两个护士陪着我，听说抑郁症人都有自杀倾向，其实我也有，但是我没有找到一个与众不同的方法，我不想被阿华嘲笑，所以我一直在想，但是现在时刻有护士看着我。
　　有一天，我坐在床上，护士一边一个坐在我两边，我突然想到了，于是我站上床，头向下跳下床。护士都没有反应过来。我，陷入一片黑暗。
　　“小文。”突然有一个声音叫我，我故意不睁开眼，我当然知道那是谁，那是阿华。
　　“小文，我知道你听见了。”他宠爱的语气使我很是窝心，暖暖的，比晒太阳还舒服。我调皮的睁开眼睛，看见那帅气的面孔，我一把抱住他，想告诉他我想他，很想他。
　　“阿华，我厉害吧，我也想到了与众不同的离开方式哦！”我像是一个要糖的孩子，等待着他的表扬。
　　“胡闹，你怎么这么傻。”阿华板起脸，“要活下去，把我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不要，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只要你陪着我，没有你，我找不到自己，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我还没有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只想要你照顾我，我还要做你的新娘呢。”我扑倒阿华的怀里，大哭起来，撕心裂肺。。。
　　“不，我不能带你离开，你要学会自己长大，要学会坚强，要学会独立。”阿华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要，带我走吧。”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用哀求的语气说着，“求求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未来。”
　　“不可能。我不会带你走的，你要活下去，好好活着。”阿华把我的手从他肩上拿开，转身要走。
　　“等等”我拉住他上衣下摆，“既然你不要我了，也决定不带我走，那么就把我的记忆带走把，我要忘记你。”
　　阿华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回过身来，看着我，一直看着我，仿佛要把我刻在他的脑海里，然后猛地使劲推了我一下，我再一次陷入黑暗。
　　奋力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们，我脑子一片空白，一个眼睛红肿的人说她是我母亲，我不记得，但是她抱着我哭的样子，关心的情怀，让我很亲切。
　　医生说我大脑记忆区受损，以前的记忆完全消失了，所有的，包括技能和认字。
　　于是我每天都在学习康复训练，什么都开始从新开始学习，我变得独立，坚强。
　　秋去春来，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在我离开医院的那个下午，收拾好行李，我站在窗前晒太阳，突然仿佛看见一个人，他对我说“你真棒！”我眨眨眼，发现什么都没有，我想那一定是天使，一直默默保护我的天使。
　　“谢谢你”我打开窗户，大声对着天空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