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无色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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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人生中最寂寞的事就是生与死都是一个人，何欢徘徊在无色城中不由地想到，其实在千年前，何欢在沈意和洛薇相继嫁人之后，她的灵魂就愈发地感受到孤寂的冷意。何欢望着莲池中空桑太子的头颅，在心底叹息，在这个少年的肩头所要背负的担子过于沉重，多到泯灭了他个人的爱恨情仇，独守着王座，孤独终老。只有年少时，才会异想天开，拼命做着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美梦，稍大一点，才明白人生在世难免有不能挣脱亦不想挣脱的东西。
“你是白萱郡主。”少年忽然睁开眼睛，语气肯定地说道，脸上流露的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那双黑色如同琉璃珠般的眼睛却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青涩。他曾经在王宫里偷偷打量过白王的小女儿白璘几眼，那时候白璘虽然早慧，却还有几分人气，但是眼前这个少女围绕在她身上的却是一种来自于九天之上属于神邸的威严。
苏摩容颜举世无双，但眼前这个不太英俊的少年却自有他的芳华。何欢盯着他的脸，脸上露出一个绚丽的笑容，笑道，“时隔千年，我多少还能从你的脸上找到几分阿薇的影子。”真岚是姬煜的后代，而她所疼爱着的洛薇的长子姬熵却终身未婚，这不得不让她悲痛在心头，她多少是希望着姬熵能够获得幸福的。
“千年了，你一定活得很累。”真岚收起不羁的眼神，认真地说道，“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白萱郡主你为什么要重生呢？”尽管眼前的女子语气淡漠，但是他还是能够隐藏其间的淡淡的温情。尽管他与她时隔千年，他却能从她的眼中了解到她的内心。
何欢笑了笑，眼神凝视着遥远的远方，说道，“要不是有阿薇当初嫁给了琅轩，我也不会和空桑产生如此大的羁绊。千年前，我只不过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罢了，我想守望着我所爱着的亲人幸福地活着，但是自己却终身未婚，不想让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的牵扯。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空桑也好，海国也好，要是没有我最亲的人，那只不过是浮云而已。”
浮云吗？真岚的唇畔绽开一抹淡然的微笑，这个漫不经心的少年第一次看到了眼前之人骨子里的叛逆，她与他骨子里是很相像的，只不过眼前之人比他多活了千年，寂寞都沉淀在她的血液中。即使她脸上表情多么温和无害，但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疏离让人望而止步。
“那封印帝王之血的封印已经松动了。”何欢对着走过来的神相大祭司说道，“不出一年的时间，封印就会打开，空桑复国指日可待。你们这些空桑人，给我拿出点血性来。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空桑真正的强盛，不是皇天后土的庇佑，而是空桑人内心真正的强大。天从来就不会庇佑空桑，只有空桑人自己才能救自己。”
自己救自己？在场的诸王心里都感到震动，心里都不是滋味，空桑的亡国，就是上天的惩罚，他们只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去重建家园。白王廖望着眼前的少女，眉目灵动，分明就是他的小女儿白璘，可是站在她的眼前，仿若膜拜神邸一般，高高在上。
（二）
“你我联手只不过困住她百年罢了。”在直耸入云霄的迦蓝白塔之上，智者终是长叹一声，“这云荒性情之中最难测的也只有她了，我以为以她的性情终是不愿意留在这云荒乱世之中，没想到她还滞留于云荒之中？”当年的镜湖之行，他与阿薇三姊妹都获得了上古传承的力量。但在空桑的历史上，却只留下了皇天后土的传说，丝毫不提白芷的月神之泪和白萱的星耀。
“翼族是这个世上最长寿的种族，要在云荒这块土地上生活着，也终会走向暮年。”智者脸上神情莫测，说道，“除非——”像他这样的云浮城的弃民，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回到他的精神家园了。年轻时不顾一切地出去闯荡，到老了才明白心灵终究需要一个归宿。
破坏神不理会智者内心的悲鸣，他继续蛰伏在智者的血液中，他知道迟早有一天在这个破败的身体里会承载不了他的巨大的能量，他必须重新寻找新的宿主。经过亿万年的沉浮，破坏神再也恢复不了全盛时期的力量，千年前在镜湖，它已经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
亿万年过去了，连创世神都湮灭于这云荒大陆上，唯有这破坏神长留于在了凡世，他不知道自己在追寻着什么。那些蝼蚁们总是想着窃取他的力量来开创开天辟地的伟业。破坏神的每一任宿主都是在云荒的历史上浓墨重彩的英雄人物。
何欢是一个懂得对自己狠心的女子，不同于沈意的敏感，不同于洛薇的刚烈，她是一个真正懂得自己需要什么的女子，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去继承其中的最危险的星耀，能够改变星辰的轨道，这要遭受多大的天谴才能换得，一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他们四个人中，就连她最亲的姐妹也不知道星耀真正的用处。破坏神当时蛰伏在镜湖的底下，亲眼看见这个女子犹豫了一会儿，便坚决地选择了星耀，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星耀与那个女子产生了灵魂的共鸣。
所以破坏神与她打了一个赌，或许这个世上没有她不能赌的东西，因为不在乎，才会这么轻易地失去了千年的姻缘，她注定入不了轮回，这也是继承星耀的代价。破坏神有时不怀好意地想着，他或许应该以杀戮之气，去诱惑她一下。其实，破坏神也明白，那些凡人选择永恒的杀戮，要么是过于狂傲，要么是被逼入绝境。
破坏神从来就不是慈悲的神邸，云荒开天辟地之后，他就主掌着永恒的杀伐，亦代表着令人绝望的黑暗，从开始时他只不过是一团黑色的能量团，过了千年之后才渐渐地化成了人形，如今在这云荒生活的人们只记得破坏神有一双金色的眸子。
只有世上之人有一颗杀伐之心，破坏神才会现世，世道混乱真正的祸源其实是人本身。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无色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