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声》木提

5、第 5 章

　　知炎继续过日子，每天两点一线，非常单调。彦清依旧吵闹，爱讲诉她另类的多彩生活，非常有兴致。一个星期眨眼就过去。

　　为了帮知炎，彦清明天去往外地出差，两天约定下班一起吃顿饭。知炎哪敢不去，不仅去，还要主动请求付款。

　　“哎呀，知炎，有良心有良心。明白出差不容易啊、”彦清边吃边说，显得很兴奋。

　　知炎是真心感谢她帮自己这个大忙，毫不吝啬，让她爱吃什么随便点。

　　彦清说：“你放心，我不会宰你的，咱们礼尚往来哈。赶明儿我肯定指望你啦！”

　　“荣幸荣幸，以后有什么艰巨的任务，放马过来。唉，彦清，你出差了，张沐阳怎么办？”张沐阳就是彦清妈一直想撮合的那位，最近下班总能看见他。本来知炎以为他是单相思，但彦清说值得深入了解。如今她们两人关系正在升温期，这更让知炎觉得不好意思，生怕不小心就拆散了一对璧人。

　　“他啊，我不知道。这还没和他说呢！最近接触这么频繁，我都快招架不住了。正好可以利用这次出差喘口气。好好考验考验他，也考验考验我自己。”

　　“哎呀！这么说，你救了我的事业，我是不是救了你的爱情？不请客了，你自己付款啊。”知炎笑的很邪恶。

　　“少来，我替我自己行个方便怎么成了你的功劳啦！不厚道啊你！”彦清的条理非常清晰。

　　“嘿嘿，看样子你进入状态很快嘛！那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谁怎么办？就是天天骑自行车一直向你宣传环保的那个。”知炎记得彦清提过不少次。

　　“秦知炎，你什么记性啊。我回答你好几遍了，他搞素食主义。”彦清几乎吐血。

　　知炎憋住笑作懊恼状，“完了完了，我真的有老年痴呆，这次我肯定记住，肯定记住。”她当然知道啦。就是觉得每次听到这个答案就会心情愉快啊。所以必须要问问、

　　“啧啧啧，未老先衰的女人啊，求求您谈个恋爱滋润一下吧。你不会也在暗恋陆景，现在还没觉悟吧？”、

　　“钟彦清，我们的审美绝对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你就一个劲儿得瞎说吧。”

　　“对了，上次你问我暗恋的问题，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说，是不是有情况。”

　　“有啊有啊，我家隔壁村有个陈二狗，他……”

　　“打住打住，你别满嘴火车啦，继续吃饭。今天不逼你，咱们好好逍遥去。等我回来了你就看着办吧。”

　　知炎不是不想告诉彦清，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曾经也说起过苏见御。但自从知道她暗恋陆景，知炎就再没说过任何事。

　　两人吃完了便去逛街，这条步行街全国范围皆有名，华灯初上，光怪陆离。两人在人群里嬉笑打闹，并没有什么东西要买，只是不愿意早早回家。路过某个知名品牌女装店时，知炎只是眼角一扫，就看见一个女人步态优雅得从试衣间出来。顿时迈不开步子。

　　虽说和关静只见过一面，但也足够让知炎对她的样子刻骨铭心。随时随地散发一种不经世事的优雅。这件刚穿上身的衣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似乎女人渴望的所有她都一应俱全。
　　店员艳羡的目光，真心的夸赞；彦清直直的眼神，不自主的赞叹都让知炎嫉妒。
　　知炎反观自己，青色短袖衫，白色七分裤。清汤挂面。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无精打采。虽不至于太难看，但和站在旁边的彦清一比，就已暗淡不少。
　　再环视一圈，没有看见苏见御。不禁松了口气。

　　知炎明白，此刻的关静是鲜亮的，自己的灰暗的。
　　可是没关系，此刻的狼狈，除了自己，再没有人知晓。
　　抬步欲走，被彦清拉住。“知炎，不然我们也进去逛逛，不就是两三个月的工资嘛，我们对自己狠一点！”
　　“不要，这可不只狠了一点点，这是要了我的命啊。您饶了我吧！”知炎才消费不起这种奢侈品。
　　彦清指指里面，“我发现她穿着挺像那么回事的，气质是要靠衣服来衬的。走吧走吧。”
　　知炎真的一点也不想进去，可没等她开口。已被拉开门的彦清拖了进去。

　　还能怎么办，反正大家都不认识。无需紧张。
　　刚进去的时候，连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但好歹是知名女店，不仅让有钱人流连忘返，还能晃得女人不知道出口在哪儿。没一会知炎就真的被衣服吸引。为彦清挑了很多款，忙得不亦乐乎。彦清也让她试试，不过还是算了。穷人不起奢望。
　　她一直专注于彦清的新亮相，直到听到关静的那一声：“见御，来接我吧！老地方。”才转过头呆呆看着那个女人，不能动弹。直到她消失不见。
　　长时间静默，知炎心中叹息。自己也对那个人这么说过话。也有属于仅和他两个人的老地方。

　　“知炎，虽说刚刚那个女人漂亮，但是你这眼神不对啊。太像色狼了吧！你不谈恋爱不会是好这口吧！”
　　“钟彦清，我发现你不说话的时候特别有气质。”
　　“……”
　　“……”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个人才从里面出来。彦清试了好几身，最后选了一套浅黄色的收腰裙。花了两个多月的工资。知炎直叹奢侈啊奢侈。又开始叮嘱彦清一路小心，出差期间无聊了可以找上班也无所事事她打电话，如果那边有什么好吃的特产一定要带点回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定要拍照留念。
　　交代完这些这才分手回家。

　　累得趴下，再也不想爬起来。
　　看样子，是真的没有缘分。我连你的女人都能碰见，就是见不到你一面。可是如若真的没缘分，又是什么让我知道你回来。以前我常常想我要不要让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自己出现在你面前，答案是要。因为我那么相信你，那么渴望你。可自从你回来，我再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答案已经变成不要。你有你新的人生，那么美好。让我怎么忍心蓄意打扰。

　　可很多时候我依然不甘心，也许没有你，我不会变得那么脆弱。也许我早已经和某个人谈恋爱或者结婚生子，生活纵然乏味也好过现在这样。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们已经天差地别，你也再不需回头寻找我，

　　直叹和苏见御没有缘分的知炎，绝对想不到居然在第二天看见他。

　　这天中午快要午休的知炎接到乔楠的电话。她刚接起就听到乔楠急迫的声音；“知炎，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怎么了？”
　　“你快去我家，帮我把放书桌上的那个关于新区统筹的资料拿给我，这边在开会，我走不开。”
　　“嗯，你什么时候需要？”
　　“我两点钟作报告。”
　　“你等着。”

　　一阵风驰电掣，快要缺氧的知炎终于赶到乔楠的公司。随着好几个人进入电梯，匆匆按了20层，便给乔楠发短信。
　　等发好短信的知炎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她左前方的苏见御。穿的非常正式，西装西裤让本就修长的他显得更加笔挺。站在他旁边的也是一个年轻人，知炎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有一段时间知炎根本没有反应。
　　其实只是看见他的侧脸，根本没人能肯定他就是苏见御。但是，知炎无数次都是这样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漂亮眼睛里的光彩熠熠。她就是能断定，那就是她日夜思念的苏见御。

　　她来不及自我控制，便听见自己近乎呢喃的那一句，见御。
　　苏见御回头，露出微笑，温和又平静。“秦小姐，好久不见。”

　　从听到乔楠说苏见御称她乔小姐的时候，知炎就已经能够遇见这句秦小姐。但个中苦涩并不能因长久的自我开导减弱半分。
　　“是啊，好久不见了。 …… 你怎么在这儿？”
　　“在这边有项目。你呢？”
　　“给乔楠送资料。”知炎已经知道，乔楠说的那个重要的会议，就是关于成规广告案。
　　说完了，无人回应。电梯停在十二层，知炎目送里面的人离开。就只剩他们三个。
　　她深吸一口气，不能不战而败。直视他，“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苏见御微笑依旧，仿佛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有好有差，总的来说不错。”说完并不开口。
　　知炎没等到他的后话，看样子是连礼貌的询问也不想给她。但是并不想沉默。“怎么不问问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苏见御是了解知炎的。所以开口：“秦小姐，如果它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抬头看向显示屏的方向，“我想并不适合在这里说完。”
　　“可是如果我现在不说，下次的碰面会是什么时候？你现在愿意诚心约个日子邀请我喝茶吗？”知炎不想一味退让。

　　无人回答。

　　“这几年，我大多数的时候过得不太好。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就是想让你知道。”
　　苏见御不想探究原因，过去的事他已经很少去想，如今听到知炎说这些，虽然还会难过。但是，仅仅只是难过而已。他缓缓而又清晰地说：“那希望秦小姐以后的生活中诸事顺利。”
　　“你……”知炎开始显得慌乱。

　　电子屏默默得显示18，19，20，停止不动。
　　电梯门开，知炎坚决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收敛一切情绪。稳稳走向出口，经过他身边时，神色如常得说：“借您吉言。谢谢！”
　　我们都在变化。知炎想。我越来越精于发现人的弱点再撒网。时常回忆以前的你和我说话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情。知道你不能听见我过得不好，不然会难过，会心痛。再清冷如你那时也会抱紧我说，知炎别哭，反正你还有我。现在对你说我过得不好，虽不指望你揽我入怀。但至少你会沉默不语，眼底一片痛楚。那样我就已经很高兴，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可我忘记我在改变的同时你也会改变，你用言辞打破沉默，平静地祝愿我诸事顺利。微笑代替冰冷，云淡风轻的样子刺破我所有的期待。你已经变得越来越沉稳，丢弃了当初的莽撞，好像不被任何事物惊扰。
　　我看不清你是隐藏得太好还是本色出演。在我的舞台，你从来都是主角。可是在你的舞台，是不是已经将我落下帷幕？

　　“楠楠，我来了。”
　　乔楠接过资料，“我现在去会议厅做准备。没时间管你了，你自己休息一下。”
　　“我回去上班了，你加油。”
　　“下班给我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
　　“我会小心的。”
　　“……”

　　乔楠拉住往外走的知炎，“怎么了知炎？怎么这副神情！”
　　“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今天很漂亮。”
　　“是吗？我新买的衣服。”
　　乔楠无语，知炎穿的“新衣服”，是两个月前她陪着买的换季新款。来不及细问到底发生什么，只匆匆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下班联系。”

　　接近四个小时的会议让乔楠几近虚脱。不过方案最终得到肯定，还是很高兴的。打电话拉着知炎吃大排档。

　　点好东西，乔楠看向从下午一出现就前言不搭后语的知炎，出声询问。知炎便把电梯对话说了一遍。
　　一时两人都没再言语。

　　乔楠艰难开口：“这就是时间的力量。知炎，你要好好想想。”
　　“嗯，我知道。只是还不到无可挽救的时刻，再说吧！”
　　“怎么忍住没哭的？不像你作风啊！”
　　“那种时候哭绝对是跳梁小丑，我拼命拼命忍住的。有进步没？呵呵。别说我了，回来之后我都没问你，和魏谦还有联系没？”
　　“前几天打过电话，我们偶尔联系。”
　　“楠楠，我也不出馊主意。反正你自己觉得怎么好，你就怎么来。叫我说我也说不出什么。”
　　“我的祖宗啊，你还说得不多吗？最近症状终于不像更年期转而健忘了!”
　　“那我二十岁就把人一辈子的各个阶段尝试了一遍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你幸不幸运我不知道，反正摊上你我是不幸的。”
　　“没有我，你也是不幸的！因为你的超强承受能力是忍我忍出来的。这让你对一切人物事物风轻云淡。以一种傲视群雄的姿态……”知炎话很多。
　　“好了好了，你又来了。赶紧收拾起你那让人无法忍受的联想能力，吃吧吃吧！”乔楠真心发出这种感慨。

　　两天边吃边说，边说边喝，九点半才从大排档出来。道别后各自回家。
　　一天悄悄开始，悄悄结束。我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上帝都没法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