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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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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柴璞玉离开的背影,邵明辉很清楚,刚刚景帝所说的送别宴肯定不是吃一顿大餐就能了事的,只希望那块呆铁能平安回老家去,自己还能安心的多活几天,世界尚美好,美人尚销魂,他邵明辉才不想英年早逝呢。
这几日出奇的自由,邵明辉想往东往东,想往西往西,但他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只坐在树杈上看毛虫,这弄得芦荟很是担忧。
“公子,您不出去走走吗?”芦荟站在树下喊道,前些时,公子明明绑着自己都要出去,现在怎么反而不动了呢。
“不了。”邵明辉看了看周围冷冷清清连一个活人都看不见的环境,心道,自己又不是穿越小说里的棒槌主角,凭一根筋行动。在皇宫之中岂有自由可言,守卫只有看得见和看不见之分,没有有或者没有之分,有看得见的守卫还有得躲,要是守卫看不见了,则是躲无可躲了,敌在暗,己在明,不好行动。
再看看一脸天真坦然接受现状的芦荟,邵明辉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在发生那种误会后反而没有守卫在门口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公子,那您想吃甚,芦荟去弄!”最近去厨房拿食物御厨都会笑呵呵的做自己点的菜,正好可以乘机给公子好好补补。
“不了。”这一谈吃的,邵明辉就想起今晚那顿等着自己的不知道是不是鸿门宴的大餐,怎么也提不起食欲。
就算处在其中的人极度不愿意前行,也会在时间的长流中被拖行,于是邵明辉就迎来了隆重打扮等待上桌的时刻。
“芦荟,能不能不穿这么多?”这动起来绑手绑脚的,吃着都不爽。
“不能。”芦荟将最后一件玉兔踏祥云的佩玉挂在邵明辉的腰带上,道:“公子,您...能行吧?”这次与铁大人一别可不知何时再能见面了,也许,此生都...
邵明辉被芦荟问的一愣,想起像这种主仆关系中,好像仆对主都有一定的盲目崇拜,看着芦荟闪闪发光的年轻眼神,邵明辉的男性自尊爆发了,挺了挺胸膛:“当然。”就这么几件繁琐的衣服,不至于难倒自己,优雅的就餐礼仪在他邵大爷可是完全不在话下。
看到公子这般,芦荟也□□性的想着,也是,如今景帝对公子的态度已大为改观,过去已成过去,只要公子能看开,能幸福就好。
带着不同意义的微笑,邵明辉和芦荟进到了毓婷苑的就餐点。
令邵明辉奇怪的是,景帝跟铁清修竟已落座,且有相谈甚欢的感觉。
“爱妃,快过来,朕跟铁将军正谈到你呢。”柴璞玉发现走近正欲行礼的邵明辉,于是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铁清修听见柴璞玉的话,转头看见邵明辉,立即起身抱拳道:“公子!”
邵明辉对铁清修点了点头,坐到了柴璞玉身边。
芦荟自觉的退到侍者所站的后排,看着眼前这番座次,不禁感叹,世事有时真的很难预料,当初公子和铁大人的一幕幕仍如在眼前,而此刻却是这番对面不得亲,唉...
三人入座,却撇开其它未谈,仅仅只谈论着轻国和景国的风土人情。
这是邵明辉所未预料到的,因为这三个人里,邵明辉是惟一一个对两国均不熟悉的人,所以邵明辉很明智的选择微笑点头闭嘴。
当柴璞玉笑着以爱称‘爱妃’为起头的问句抛过来的时候,邵明辉微笑点头。
当铁清修说到地域风情,一片爱国之心溢于言表时,邵明辉微笑闭嘴。
当一片无色无味的硝烟弥漫在了整个餐桌时,邵明辉只感觉越吃越饿,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似乎将灵魂一点一点的剥离了□□,思维似乎飘荡到了空中,浑浑噩噩的,眼前的事物越来越远,变得那么不真实。
一切就好像一出戏,自己似乎身在其中,又似乎只是一个观众,只不过戏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观众席上也没有自己的座位,毫无归属。
由此诞生的空茫,似乎是身体开出的一个大口,不断的吞噬着邵明辉已经下定的想好好生活下去的决心,只有一个问题清晰的反复回响着:这样的自己,算什么?
看着越来越沉闷的邵明辉,柴璞玉扯动嘴角,怎么,上刻你对朕的表白还言犹在耳,此刻竟能当朕面露出如此一番落寞神情?连身边人都如此,忠儿,你说这天下间朕能相信的有几人?
眼内精光闪过,向来有约之国,使者往来均为示好,而那谷老头子明知铁清修对清风的感情还放任他过来,是否太不把我柴璞玉放在眼内!
邻国相睦?阮索语,看来朕要负你所望。也许真如左丞相所言,邻国相睦,不如一国相亲!
看来,十年,真的是太长了。
“爱妃?爱妃!?”
“在!”邵明辉回过神来,赶紧起立喊道,再看看周围环境,不禁冷汗直下,完了,条件反射的以为是正在被教授点名签到,不得已只有挠着头对着俩位一头雾水的大人物尴尬的笑道:“抱歉...”
“亲人即将离开会感到落寞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爱妃也无须太过伤感,只要爱妃想要回去,朕随时都可以相陪。”
“谢皇上。”邵明辉看着柴璞玉仍然挂在嘴角的微笑,冷汗更甚了,自己明明一晚上都没跟那铁块搭白,哪里看出来是落寞了啊?!
“来,铁将军,这杯酒朕敬你,祝你一路平安!”
“多谢皇上!”铁清修饮尽杯中酒,肚中已然火热热的烧腾起来,风儿,其实你只是身不由己罢?
酒杯相碰,而送入喉中的酒液之味却不尽相同。
天色还处在灰蒙蒙的状态,让头昏的人头更昏沉了。
邵明辉拖着仍在宿醉中的大脑为铁清修送行,在一片清晨特有的朦胧中,空气中慢慢飘来一股青草的味道。
“公子,在下就此别过。”铁清修抱拳,看向邵明辉。
那脸如初见般毫无表情,而此刻,真的很想,再看一次那只为自己展现的笑容。
邵明辉点点头,看着对方一脸苦逼相,只觉这人太痴了些,想说点什么安慰下,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自己这个立场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俩人相对无言,看得一旁的芦荟很都有几分着急了。
“那...公子,多加保重了。”铁清修垂了垂眼帘,将那人一直紧握的双拳看入眼内。
那双手松了又紧,然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邵明辉知道,也许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自己现在也许只是身在一个梦,一个自己的梦或者别人的梦,但此刻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却沉重的如此清晰,让他不能忽视。
紧抱着怀中的男人,铠甲有些冰凉,不远处的轻国士兵都低下了头。
想起那日这人喷涌而出的鲜血,不由得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抱歉了,兄弟。
联系语境想了半天该如何称呼,邵明辉才轻道:“清修,回去以后,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吧。”
随着那温暖怀抱的离开,铁清修意识到,上次的离别自己没有遇见,而此次,是真的离别了罢。
轻轻的点了点头,铁清修转身上马疾驰而去,就算他身不由己,就算自己有心,而此刻,自己又能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原来即使自己来见到你,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被那个怀抱带走的温度让身体越来越冷。
清修,终于又听见你这般亲呢的称呼自己,但,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罢,哈,哈.哈..哈...
风中传来的,是铁清修近乎悲戚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