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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失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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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时候都是胜券在握,却因为无法预料的意外而失手。
青羽把消息送出去了,顾惜朝也放心于无情的能力,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时顾惜朝悬停于空中听到了耶律大石的行动计划,之后便回到住处急于让青羽传信,如果他能再呆久一会,看看是否还有其它的动向再走的话,便不会错过之后的情节了。
就在顾惜朝离去后不久,耶律大石的另一名心腹白虎便带来了新的消息。
耶律大石听完后自语着:“九现神龙戚少商?他也和什么四大名捕一起到了宋军营中?”,他曾对逆水寒一案做过深入探究,自然知道戚少商何许人也。
“主人,据属下所知,宋将赫连春水的夫人,毁诺城主息红泪原是这个戚少商的旧相好,可能是念旧情来帮忙,再说这戚少商在中原武林以侠义著称,现在又是白道龙头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怕也个爱管闲事的主,以前在西南边境的连云寨就是他的地盘,他的那些个义军可没跟我们大辽少为难。”
“嗯,这些我都知道,在我看来,什么四大名捕,还有宋国的那些正规军都不足为惧,倒是这个戚少商,白虎,我要你马上追上青龙,告诉他计划有变,不仅要转移那婴孩,还要用婴孩名义做饵,以诱杀戚少商!”
“主人,诱杀戚少商这样一个江湖人真有此必要吗?” 白虎觉得主人似有些小题大做。
“有必要。戚少商这个人我仔细留意过他的事迹,他在中原江湖人士及百姓心目中,是个了不起的抗辽英雄,有很多民间义军就是因为他而一呼百应,我大辽军队吃过他不少亏。如今宋朝庭也是腐朽已极,那些正规军的将领根本无心求战,不怕死的反倒是那些义军,而戚少商正是这些民间力量的灵魂人物,此人武功与声望都极高,只怕会是大患,所以现有此良机,不除此人更待何时?”
“主人果然深谋远虑,属下惭愧。”
“白虎,你过来。”
白虎走近,耶律大石在其耳畔受与其计,白虎得令,旋即离去。
白虎刚走,耶律大石就听到屋檐处有响动,立时飞身出来,便见一白影闪身上了屋顶,飞掠逃逸,耶律大石武功也是相当了得,轻功自是不弱,奋起直追,同时给节度使的侍卫们发出了警告。
这几日,节度使府早已布满耶律大石的亲卫队,皆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所以,顿时整个节度使府便警声大作,各处立时布阵严防,许多弓箭瞄准了那白影,白影试图逃出府去竟没成功,只好在府中与之周旋,最后闪入顾惜朝一行人住的莲苑当中。
顾惜朝是一听到响动就起身了,并未点灯,只在窗缝后观察外面的情况,不一会却见一白影闪入园中,落在顾惜朝房门外的走廊,可能见这园子里没什么灯火想找地方暂避,顾惜朝一见那人竟是一幅宋人打扮,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立马闪身门边,飞速开门就把人给拉了进来,动作轻灵迅速之极,以至那白影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进了屋子,屋子里没有灯,白影条件反射似的就动手反击,幸好顾惜朝及时出声道:“我是在帮你,相信我!”说着已旋身关好房门。
那白影只听得一阵悦耳且略带磁性的好听的声音对他说相信他,听来觉得又舒服又可信,便没有反抗,黑暗中又听得那声音道:“我也是宋人,你先藏起来,我掩护你。”说着拉着那白衣人的手到床边,把他塞进了床底下。由于顾惜朝现在的视力今非昔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所以对于他来说丝毫没有阻碍,然后他把束发的发带扯掉,让长发全都垂下来,再把那月白的中衣弄得松散一些,就好像是从熟睡中刚被惊扰起来的样子,做好这些,门外已响起了人声及火把的光芒。
果然,眨眼功夫,便有人来敲门了,顾惜朝点灯,开门,门前果然是耶律大石。
顾惜朝轻眨着惺忪的眼,满脸不耐眉头轻皱地看着耶律大石道:“大石兄,你知不知道三更半夜搅人清梦,很扰民啊?”
耶律大石却一时没能在意他的问话,因为门一开,他就看到只着中衣长裤,鞋也没穿赤着双足的顾惜朝,腰间只一根白色细编绳松松系着,及膝的如瀑长发完全垂下,衣襟微敞,纤白的颈项及微露的锁骨,烛光中那原本清俊无匹的容颜更是多了一层朦胧的神秘,竟是说不出的妩媚,耶律大石不禁暗暗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身体发紧。
顾惜朝见他兀自发愣也没理他,转身又回到床边,提腿坐回去,屈膝靠床背坐着,手肘撑膝扶住额头,显得不舒服的样子。
耶律大石见状赶紧来到床边关心地问:“惜朝,你不舒服吗?”
“是啊,头痛得很。”顾惜朝扶着额答。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大人,其它房都搜过了,未发现可疑之人。”
“知道了。”
“大石兄,是进了刺客吗?那你叫他们赶快搜完,我好睡觉。”
耶律大石扫了眼房内,屋内结构陈设并不复杂,一目了然,而他对顾惜朝本就有一种自然的信任,再加之他如此坦然的态度,所以此时反倒是更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只道:“不用搜了,倒是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找大夫?”
“没什么大事,老毛病,睡一觉就没事了。”说着露出昏沉欲睡的样子。
耶律大石见他这模样也不忍心再打扰,于是说了些歉意的话便退出来,这时外边有人叫道:发现白衣人了!于是众人马上赶去追击。
顾惜朝没有吹灭蜡烛,静待了一会,怕他们去而复返,过了好一会,似乎真是已没事,正要唤床下之人,又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细听似是铁手,果然,铁手来叫门,顾惜朝开门让他进来,铁手一进门看到顾惜朝的样子,也是有一时的怔愣,仿佛突然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目的般。顾惜朝见此,才想起自己仍衣冠不整,赶紧拉了拉衣襟才问道:“大哥,什么事?”
铁手一回神想起干什么来了,赶紧问:“我在屋内看到你把那人拉了进来,人呢?”语气中还有一些焦急。
谁知顾惜朝还没回答就听床底下传来声音:“二师兄,是你吗?我在这呢。”
铁手一听,赶紧趴在地上往床底下望,“追命!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
追命从床底下爬出来笑脸一咧:“二师兄!真的是你啊,真巧啊,你问我怎么在这,是他把我藏这儿的……”边说边指向顾惜朝,却突然愣住了,接下来追命直接跳到顾惜朝面前,直盯着他,一幅口水要流出来的样子,顾惜朝正疑惑他那什么表情,就听追命像发现宝似的憋着声音叫道:“哇,大美人啊,好有眼福,二师兄,他……”转头看看铁手,突然又转而大惊小怪地道:“哇,二师兄,不会吧,难道你金屋藏娇?!”
刚说完就吃了顾惜朝一个爆栗,痛得追命直咧嘴又不敢喊出声,直抱怨:“唉呀!好痛,美人出手怎么这么重啊。”
“美你的头!”
“藏你的头!”
铁手和顾惜朝异口同声地斥责追命,追命委屈地捂着头不敢再多嘴。
“他就是你的三师弟,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追命?我看是个活宝。”顾惜朝不客气地道。
“这我倒不反对。”铁手这次破天荒地配合。
“什么活宝啊,我追命怎么说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行了,你怎么会在这。”铁手只能打断他的自恋。
“啊,这我刚不说了吗,他把我藏这儿的。”
“我是说你怎么会在燕京!”
“啊,这个啊,当然是为了找赫连云啦。”
“你一个人来的?大师兄同意的?”铁手满眼质疑。
“这个嘛……”追命心虚。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是自作主张,说你活宝还真是……”铁手面对追命时常找不着词儿。
“没有啦,我还在这遇到赫连家的死士,他们今晚有在外面接应啦,唉呀,糟了,刚刚听到他们说发现白衣人,难道是那些死士见我被困,故意引开他们的?”
“那还用说,你看你又闯祸了吧。”铁手无奈地责备。
“算了,你说他也没用,今天还是先藏在我这儿,明天再做打算吧。”顾惜朝打断他们。
“啊对呀,二师兄,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追命用眼瞄瞄顾惜朝向铁手示意。
“他,他是……”
“我是顾惜朝。”
“顾惜朝?!‘玉面修罗’顾惜朝?哇,我远远见过你的,只是没看清楚,没想到你是个如此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啊!”追命一听反而更兴奋。
顾惜朝却直想咬牙切齿,“再说什么美人信不信我劈了你!”
“哇啊!那我叫你什么啊?”
顾惜朝不想理他,只对铁手道:“大哥,你先回房吧,他在我这不会有事,我正好还有事问他。”
“大哥?”追命又发现新情况:“诶,对呀,听说你跟我二师兄结拜过,那你既然叫他大哥,那是不是应该叫我二哥啊?”
顾惜朝这回握紧了拳头,追命却还是毫无自觉地自顾自话:“哇,有这么个大美人做弟弟,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你多大了啊,我看你年纪挺小的嘛,真看不出是弄得江湖血雨腥风的玉面修罗啊,我看你也就是二十不到,那我叫你朝朝好了,嘿嘿……”
顾惜朝终于忍无可忍,杀气上涌,一掌劈了过来,追命猛闪,好在铁手已在留意顾惜朝的情绪,见他出招,立刻出手制止:“惜朝!别生气,我三师弟他就是这样,脑袋没根筋的直肠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他真是没有恶意的。”
顾惜朝也知道跟追命这种人生气根本是浪费体力,也没想真跟他计较,所以也就撤手回来,追命吓得躲在一旁,见顾惜朝没追着他打才怯声道:“是啊,是啊,他们都说我凡事不经脑子的,你别在意,别生气啊,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绝对没有恶意。”
“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那太好了,那小朝,我……”
“你叫谁小朝啊?!”顾惜朝怒目瞪过来。
“哇,美人不要生气呀,啊不,朝朝不要生气,啊不,是那个什么……”追命被他一记眼刀瞪得语无伦次最后只得躲在铁手身后,可怜兮兮地在铁手身后嘀咕:“二师兄,美人好可怕呀……,可我追命就是对美酒和美人最没办法了……”
顾惜朝听了用手扶住了额头,这回他是真的头痛了,追命,算你狠!
顾惜朝揉了揉额头,抬起头来时却已恢复平常,唇角微挑,眼中还带有诡异的光芒,看得铁手和追命不觉有些发寒。顾惜朝道:“那大哥快回去吧,免得灯点久了让人起疑,”转而又皮笑肉不笑地对追命说:“追命,还不脱衣到榻上去。”
“诶?!”追命和铁手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脱?!……”,特别是追命,更是不自觉地用双手抓紧了衣襟,顾惜朝一看就想翻白眼,他那什么姿势啊,装什么良家妇女,便有心玩弄他一下,于是凑近躲在铁手身后的追命,笑得诡异挑逗:“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追命一想也对呀,就算被大美人吃了也不亏啊,可还是不对呀,他可不是断袖啊!顾惜朝见追命脸上表情千变就知道他又想歪了,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对铁手道:“你们六扇门的捕快都他这德性吗?”
对此铁手也是无语问苍天啊,顾惜朝只得对追命说:“让你上来睡觉而已,想什么呢,我顺便还有话问你。”。
追命一听松了口气,又见顾惜朝一指床道:“你要睡里边还是外边?”,追命看了看床开始想是要睡里边呢还是外边呢?
“你睡里边吧。”顾惜朝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帮他决定了。
铁手也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知道,顾惜朝既然救了追命,断不会伤害于他,便也叫追命安心:“你听他的吧,没事。”
“哦。”二师兄还是绝对值得信任的,所以追命也没再罗嗦,乖乖脱了外衣和鞋爬到榻上睡在了里边。
铁手自回屋去,顾惜朝把门关好熄了烛火便也上来,却并未躺下,只用被子盖了双腿便靠在床栏坐着,追命有些紧张地躺在旁边不敢动,因为外面有月光的关系,屋内并不太暗,这时只听得顾惜朝问:“追命,你什么时候到燕京的?”
“今晨刚到的。”
“这燕京城中心是留守府,连天祚帝也在那,你为何却来探这节度使府?”
“啊,是这样,刚入城我就碰到赫连家的死士了,他们来得不少,是他们先认出我的,也多亏了我追三爷名振天下,他们一眼就……”追命说着就跑题了,却瞥见顾惜朝一记眼刀从上面瞪过来,那眼睛在这只有微光的屋中,竟透着幽幽的光芒,简直有点像猫眼一般,吓得追命立刻打住转回正题:“他,他们说留守府他们探了,什么也没探着,天祚帝成日里酒肉歌舞,那留守耶律淳也是个看人脸色的主,倒是新近上任来了个年青的节度使,他们也正想探呢,我想,辽国现也算是危亡之际,这时候敢来任节度使的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我就来了。”
顾惜朝一听,诶,这追命别看一幅脑袋不长筋的德性,但他这种异常率真的个性,说不定让他拥有天生的通透,而能避开一些淆扰杂念直击主题,既能成为四大名捕之一,这么多年的捕快该不是做假的。
“那你可探听到了什么?” 耶律大石的兴师动众正好说明追命很可能听到了重要的情报。
谁知追命一叹气道:“唉,别说了,平时大师兄让我多学东西,可我一看见字就头大,总是开溜去喝酒,现在追悔莫及呀,我好不容易潜进这儿,听到那个什么耶律大石跟他手下叽哩呱啦密谋什么了一翻,我才发现,他们不跟汉人说话时也是会说辽语的呀,可我的辽语根本不行啊!”
刚才心里赞扬他的那些话,收回!顾惜朝翻着白眼想。
“那就是说,你搞得鸡犬不宁却什么都没探到?”
“也可以这么说吧,”追命小声地承认道,“虽然听不大懂那鸟语,可他们说话间提到的几个名字我还是懂的,他们有说到赫连春水啦、息红泪啦,还有戚少商,而且戚少商的名字还说了好几次。”
“戚少商?他也来了边境?”
“是啊,他来帮找赫连云嘛,我们原本都在江南查‘汐月阁’来着,他说要来帮忙,我就跟在他后头,只不过我脚程快,没入宋营就直奔这燕京了,他们都不知道呢,这回搞砸了,又让二师兄撞个正着,回去肯定要被狠训啊。”追命不禁担心自己的未来。
顾惜朝却在想,耶律大石他们提及赫连春水及息红泪、戚少商的名字都属于正常,但戚少商并非军中之人,何以提他的名字反而最多呢?莫不是耶律大石把他当做是威胁?或是想拉拢的人?不过拉拢是断不可能的,耶律大石应该也清楚这点,那难道?……顾惜朝猛地就有不好的预感,虽然他根本没必要花时间来担心自己的仇敌,但还是对身边的追命说:“追命,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刚探知赫连云其实还在大宋。”
“什么?!孩子还在宋境?”
“对,但他们已派人去转移孩子来辽了,我引蛇出洞就是为了让他们自己暴露目标,所以明日一早我带你混出城,我要你马上回宋营协助他们,你善于追踪,我怕他们另有诡计,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另外你特别注意一下戚少商。”
“哦,好啊,”追命虽不知为何顾惜朝要他多注意戚少商,但朝朝是个聪明人,听他的应该没错便一口答应,又道:“那不如我现在就走,何必还等明日?”
“你也不想想,你刚才才闹得鸡犬不宁,这会儿外边定是戒严着呢,耶律大石这些亲卫兵都训练有素,临时布阵的能力也强,你现在一出去不是等着挨逮吗?反正也不急于这几个时辰。”
“这样啊,怪不得我说大内皇宫也不一定困得住我,刚刚却愣是没法脱身。”
“再说了,你这么马不停蹄地赶路、夜探,你不累吗?趁现在好生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办事啊。”顾惜朝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语气中的关心。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是觉得累了呢,原来‘玉面修罗’也会关怀人的啊。”追命敏锐地感觉到这种关心。
顾惜朝一愣,什么呀,谁会关心你这种白痴,只轻哼了一声没理他,拉上被子躺下道:“别罗嗦了,快睡你的觉吧。”他真觉得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