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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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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宇那柔软的身躯就在我怀中,温热得不可思议,仿佛再抱紧一点就会融化掉。面对我的疑惑,侥宇安静微笑着告诉我,她在发烧。
人类会生病,会老,会死都是我所未知的,也不明白病痛是多么的折磨人,只是看到侥宇虚弱无力的样子,心就隐隐作疼。当她拖沓着疲惫的身子,去买药,去做饭时,我更是难受,因为我只能看着她,仅仅是看着她而已....
如果侥宇没有衣服穿,也许我可以一直把她抱在怀里温暖她,如果侥宇没有挡风遮雨的地方,也许我可以用这庞大的身躯为她遮一辈子的风和雨。若是侥宇饥饿口渴,那我是否也可以用这双大手为她做顿饭呢?很可惜这只是一双巨大无比,也许可以摧毁顽石的手,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小小的一次饭。
看着心爱的人艰辛的活着,却只能看着,只是看着。全天下恐怕没有什么要比这更残酷了,侥宇可以不在乎,她可以坚韧的为我忍受一切。但我却不可以心安理得。
若是爱上人类,那将会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悲剧。原来指的并不是无法被人类所爱,它还包含了更多,现在我终于了解。
直到有一天,也许侥宇会厌了倦了这样痛苦的生活,我想我会释然,痛苦却释然。只要她能够幸福。若这一天来到,那我希望会是在“那刻”以后。现在的我,没有勇气坦白,也没有劝她离开的胸怀。
这是一个美丽温暖的梦,我无法想象梦醒之时。
《六》
在掬月楼里几日下来,这缨言便吩咐禁止我外出。每天要花半个多时辰来为我把脉,针灸。说是要清毒十日,若是出去再让病情恶化,就神仙难救。好在有展白帮忙打探消息,我才得以平下心,接受医治。不过日里无聊,常常会思起以前种种,心中伴着微疼。
直到八日后,展白带来了他查到的一些消息
“还是没有找到易轻山,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四处不见踪迹。我根据你说的,已经在城西发现了那辆马车,不过被草皮树枝掩盖,看样子是月前盖上,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那个车夫的尸体也已经发现,但问过四周居民,只是月前有人见过车夫赶着这马车来过,却从未见过有这样的马车出去过,而在生源经常有陌生人来找生源花,所以见到陌生面孔多,村里也没有人会太注意谁比较可疑。青平山易轻山的门下也一样没有他任何消息,甚至已经放话出来若有人寻得盟主下落,有重酬。他门下现在内部已经派生出好几个势力,内部混乱,看样子也不像易轻山躲起来作祟。”
看我没有什么表情,展白继续道
“这些就是所打探到的消息,就算让密门的人去打听也未必得到的消息比这多,就不知妹妹,下一步要如何。”
我略微想了一下,看向展白
“还想请问哥哥,最近江湖上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展白皱了皱眉,凝神思索
“最近江湖上倒是没什么大事,最大的事就是易轻山失踪,他门下内乱。至于其他门派目前就是坐着看好戏,倒不敢有什么大动静。还有一件事就是,几个月后,就要推选新的武林盟主,这是由三大家族四大门派所决定的,说是群龙不可无首,易轻山要是再不出现,没理由让这个位置空着,提议再选,易门派忙于内乱,无暇顾及外面的事,于是众家顶于正月十八为再选之日。”
“那皇室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或者边界蛮族有没有蠢蠢欲动者?”
“皇室?!皇室里一向有龙石,所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蛮族之事乃属国事,除了皇室一般人都鲜少知道,妹妹怎么问到皇室,难道易轻山还与皇室有关?”
这下展白的眉锁得更为厉害,大概是觉得若牵扯到皇室就是大麻烦。其实我只是想,易轻山要秘宝许愿,愿望多半会是钱与权,他已经是武林盟主,那下一步应该就是得天下了。如若易轻山许好愿出了龙谷,天下必有大乱。这段时间我有一种假设:易轻山并没有能出龙谷,也没有许成愿望,大概是被红龙困在龙谷,红龙不张开结界有可能是怕我下去会有危险。如今天下甚是太平,也没有什么危险前兆,更应证了我的想法。看来还是要想办法进入龙谷才能解开迷团。
“哥哥多虑了,妹妹也只是胡乱猜测,不过还尚有一事未明,所谓龙石是什么?”
刚才听得展白说有龙石,好象应为有此物所以对国事可以不必操心,引起了我的好奇
听我如此问道,展白看我的眼色多了几分疑问
“妹妹说这话,就像不是我顺龙皇朝的子民一样,这龙石,乃是判断君主贤明之石,是一盘龙石柱上龙口所含的珠子,因是石料所做,顾名龙石。此龙柱是支撑皇上上朝大殿的主柱,一旦君主不再贤明,龙口含的龙石就会不断抖动,以警示皇上,若皇上依旧不知悔改,那龙口必会张开,龙石落地,皇上就要让位,换能者居之。顾顺龙皇朝才得平顺万年。”
这顺龙皇朝的事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这是在以前闻所未闻的。难怪这里没有人民暴动推翻皇朝的。
“难道被迫退位的皇上就这样心干情愿了?”仔细一想,我又觉得不甚真实,继续细问
“有谁会甘心?但是朝廷上官员,国监也不是吃素的,这是九千年龙神遗留下的规矩,代代实行至今,不甘心又能如何?”
展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像看痴儿一样看我,我只好讪笑道
“还请哥哥见谅,妹妹从小没了爹娘,无人告知这些事情,顾像外来人一样。”
“易轻山的下落,我会继续留意,妹妹这段时间先把身子养好,有什么计划解完毒后再说也不迟。少后午膳时,再来叫你,为兄先回屋了。”
大概是不想再与我在这些无聊问题上纠缠,展白早早结束了话题,起身离去。送他至门口时,忽然他一转身,桃花眼在我身上扫了一圈道
“这几日,华夜姑娘是否经常来此?”
“确实如此。”我微微一楞“哥哥想找华夜姑娘?”
“这倒不是,不过觉得妹妹应该多向华姑娘学习学习才好,习些姑娘家的灵气。不要见到人都是一张晚娘脸。若是绝世美人儿倒罢,冰清玉洁,傲雪梅花,让人赏心悦目。像妹妹这样,人家要说我们展家没家教了。”
顿时,我气结,看着展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晃而过,逍遥离去。心理真是窝足了气。本性如此,怎么改?我是不是什么香艳美人,娇巧可人讨喜得不得了。但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犯得着揭我短处吗?!这展白,原以为他不会再针对我,确实他也不再给我冷脸色或怀疑鄙夷的目光看我,可却会三五时的挖苦我几句,看到我窘迫才好,想来我如此不可取,那不来见我便是,犯得着欺负人?
我很狠的关上门,不由怀疑,自己真那么糟糕?看看外面的天色,这时辰,华夜姑娘八九不离十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怎么说呢,原是缨公子好意怕我被禁足,日子无聊,便让他表妹过来给我做伴。只可惜我们两人话不投机半句。
同为美人,我比较偏好姜旎这样的,虽然有时说话过直,但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看轻你便是看轻你,绝不掩饰,这样自己说话就也不用顾及什么。而这位华夜姑娘,明明一直觉得自己高你一等,却又在言语上与你称姐妹。倒不是说她是故意看不起你,这姑娘是单纯得很,大概出身非凡,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宝,说话口气自然骄傲,形是亲近心意却甚远。与她一起时,讨论的不是琴棋书画,就是女工,间或说起她表哥如何如何,家事如何如何,常常使我觉得更闷,甚至喘不过气来,只得走神发呆。一旦觉得我恍惚,美人就会美目含泪:“姐姐是妹妹说错什么了吗。”弄得我内疚尴尬。
现在,刚才展白那番话更让我觉得俩人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和她说话是鸡同鸭讲,越来越发现我只能和非人类沟通才能沟通地比较好,例如,红龙。现趁她没来,还是去院子里透透气的好。
随意游荡着,漫不经心的晃到客栈门口,神龙祭祀近在咫尺,我常常能看到来来往往搭建祭台的人们,或是围观者们匆匆走过,越是接近这神圣的日子,街道就觉得越为拥挤,看着眼前一切,经历过那么多才发觉,这个世界的一切是乎都在围绕着龙神而转,国家制度的构造都与龙神脱不掉干系,这世界确实存在着龙,我比谁都清楚,可是红龙和龙神之间是何种联系,是否能划上等号,现在也无从考究。当有一天红龙能出到外面世界时,这里的人们是会膜拜还是要诛杀他,是我会担心的事,当龙谷不再能让我们容身时,那何处又可以成为我们长久相依的地方,既不希望红龙是高不可攀的神,也不希望它不被人所接受。这才发觉世界之大却无处给我们容身。
不知怎的,眼前的景物越发看不真切,我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红龙呢,我们的以后还会像在龙谷时那样吗?看不到的未来灼伤了我的胸口,我不由闭上眼,品尝疼痛,努力习惯它们。一直到掌柜过来大声的推喊,我才回神,狼狈不堪的跑回房间。
来到门前时,发现房门是虚掩的,四周很安静,大概是华夜刚来过发现我不在,所以回去时没关好门,当下也没怎么注意,此刻就想上床蒙头大睡。但还没靠近床,就被我发现屋里坐了个人,吓得我一个不稳,滑了一下。
明亮的光线下,一个完美的人形偶就正坐在椅子上,美丽而空洞的眼睛盯着我,被光镀上金边的肌肤,亮的刺眼,我几欲晕厥。
“侥姑娘没有忘记在下说过的话吧,十天内不能够外出。”美丽的人偶开了口,声音美丽但也一样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我没出去。”我咽了咽口水“只是..在客栈大堂走动了一下。”
“侥姑娘没忘记就好,我们也可以开始治疗,手....”
我克制住自己心里的不适应,迟疑的把手伸了过去,却触及到一只更为冰冷的手。虽然说已经有过几次接触,我还是不太能坦然面对这个缨公子,义父也好,哥哥也好,难道不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更让人费解的是,华夜对她这个表哥接近狂热的爱慕着,难道大家都没看到他缺少的东西?
“侥姑娘,缨某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姑娘之事,姑娘似乎对缨某有些避嫌。”
“缨公子言重了,只是我平时不太习惯和男子接触。”我硬扯出一个笑脸,却也不多看他
“也难怪,姑娘尚未出阁,想必展前辈也管得严,不过为了姑娘的病,这几日是缨某唐突,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依旧是不去看他,可又不知道怎么客套,这时手背上的忽然刺痛,让我不可置信的怒视他,结果对上那双黝黑空洞的眸子,让人倒吸一口冷气,若不是他的平静空洞,我都快要以为他是故意的,难道扎针之前就不能说一声让我有心理准备吗?
“在下以为姑娘每天都接受治疗,应该清楚治疗的过程。”感觉到我的不满,他只是轻描一句,继续把注意放到针上。我也只得喳喳嘴,自认倒霉,不该走神。
不知走了几个光景的神,他总算收起那些针啊,灌啊,今天一天情绪波动又大,我也甚是疲惫,没力气送他,恍惚中,也不记得他交代了什么,等到门掩上,四处无声时,我倒头便睡,心中自语,呆会展白千万不要过来叫我吃饭,现在我只想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