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眼溪》莫说

28、第 28 章

　　狼眼溪-28

　　这是一场混战，虽然袁朗也借机训练重骑兵，但并不意味着自己要在后观望而已。

　　“‘死兵’是无谓生死的，不要从正面和他们冲突，”袁朗就在吴哲身边，“杀‘锐兵’。”

　　袁朗的重骑兵即刻分离，一部分在前围堵‘死兵’，一部分在留后刺杀‘锐兵’。

　　吴哲抬头看，坡上有兵在挥旗，以此指挥下面军队布阵，而旗手边另有兵等待袁朗的手势指挥，转达给旗手。

　　吴哲挥刀入阵，随袁朗杀敌。

　　这次却贡知晓有袁朗做墨扎的后盾，而免国没有收到求援无理由发兵，也会忌惮华国之力，凶险难担，所以‘死兵’尽出，保护首领和族内的女人、小孩突围。

　　重骑兵对死兵，不单单是力量的较量，很快就杀了个昏天暗地。

　　当坡上旗手和传达兵双双中箭时，吴哲知道对方识破了袁朗的布局，重骑兵失去旗手，无法执行袁朗的命令，开始死守阵位。
　　‘死兵’即刻奋勇而来，连女人都握着弯刀跟上。

　　吴哲抹了把脸上的血，一个锐兵龇牙咧嘴的倒下，背后是个女人，吴哲看见女人脚边瞪着自己的孩童，心里一顿。

　　袁朗被三个锐兵围困，灵玉在吴哲右侧，许三多已经往坡上去接替旗手。
　　“灵玉！”袁朗喊，灵玉回头，知道袁朗的意思，往吴哲身边靠拢。

　　吴哲慌乱中找寻袁朗。
　　“杀了她！”袁朗拦下重重一刀。
　　“！”吴哲想问，“小孩也杀？”

　　“哗！”袁朗下手狠，一刀把一个锐兵连人带盔甲斩下马。

　　“小心！有弓箭手！”吴哲喊，就有密密麻麻的箭飞射过来，吴哲翻身下马往袁朗奔去。
　　“公子！”灵玉急乱中手臂中一刀。
　　“不要过来！”袁朗心中一乱，吴哲！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下马？！

　　似乎时光停顿般，吴哲看见袁朗就在眼前，只要在箭落下前扑倒他就可以了，可是袁朗，你为什么也下马来？

　　袁朗一把拽住了吴哲，狠狠的带入怀中转了个方向，女人的弯刀落在袁朗身上，袁朗顺势扑到了吴哲，落下的乱箭将女人扎成了刺猬，那弯刀还嵌在袁朗的肩上。

　　“袁朗！”
　　“公子！”
　　“火明！”

　　最危急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口里又念着谁？

　　吴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袁朗肩膀上的刀，额雅已经奔过来了。

　　“袁朗……”吴哲用手触了下那冰冷的弯刀，心跳骤然停止，“你……”
　　“还没死，”袁朗感觉怀里的人明显僵硬，于是拍了拍吴哲的背，“没事。”

　　吴哲想，原来生与死之间，就是一颗眼泪的距离？杀声震天里，吴哲听见那颗眼泪重重滴落在袁朗的盔甲上的声音。

　　吴哲扶着袁朗站起来，两人的视线绵延纠缠。

　　“火明！”额雅从血路里杀过来，吴哲松开袁朗，往灵玉那去，心里乱的很。
　　“公子！”灵玉扶肩，阻止吴哲过来。

　　那个小孩，握住短刀从女人的尸体下翻出来，冲向吴哲，袁朗在后，被吴哲挡住视线。

　　额雅觉得很奇怪，是什么让自己替吴哲挡下了这刀？
　　眼前场景变换，好像回到当年自己随父亲与华国交战时，袁朗骑着战马出现在面前，冷漠的眼神，没有表情的面容，随风飘荡的白发……
　　那年，自己好像还是懵懂未知的少女，还扎着两个辫子和哥哥们在草原上奔驰嬉戏，当父亲提出要与袁朗结亲时，自己隐隐的期待，当袁朗的使者带着聘礼来的时候，心底荡漾的暖意，当自己扎起发髻，从盖头下看见袁朗时……

　　那时候，那时候……是不是永远回不去了？

　　“额雅！”吴哲接住要倒地的额雅，额雅低头看没进身体的短刀，发着蓝光，剧毒已经侵入身体，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额雅一把揪住吴哲。
　　“吴……哲……”
　　“额雅！”袁朗接过额雅，但额雅死死的拽住了吴哲，眼神却盯着袁朗。
　　“火明。”
　　“嗯。”
　　“我说的……话，那天晚上的话……”
　　“我记得。”
　　“你答应我，在他有生之年……不能……”
　　“……”
　　“袁朗。”额雅喊袁朗的名字，眼里泪光闪烁。
　　“我答应你。”袁朗点头，额雅松开了吴哲，嘴角带着一丝小小胜利的微笑。
　　“那年，你和我，在达干的草原上骑马，你还记得？”
　　“记得。”
　　“火明，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把我带回去，交给哥哥……父亲，要生气了……”额雅抬手，摸过袁朗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来世……还要……”

　　还要什么？还要随袁朗征战沙场？还要与袁朗结为夫妻？还要什么？

　　忽然腥风血雨。
　　忽然飞沙走石。

　　袁朗重重叹了口气，看一眼吴哲，抱起了额雅，放到自己的马上，却很快回来，拉住跪倒在地的吴哲。

　　“吴哲，额雅救了你一命。”
　　“……”吴哲仰望着袁朗，“想要我一命换一命吗？”
　　“对，现在起，你吴哲的命，是我袁朗的。”
　　“你想要怎么样？”
　　“我袁朗一日不死，你吴哲就一日不许闭眼。”袁朗一字一句的说给吴哲听。
　　“……”
　　“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

　　吴哲垂首，还有什么是你袁朗得不到的？

　　袁朗先找到弓箭手的阵位，破除了隐患，锐兵死伤惨重，死兵被重骑兵冲破阵脚，七零八落的散开了。

　　一场屠杀，染红荒废的商道。

　　当战马踏着血水离开，意示着却贡灭顶之灾的结束。

　　袁朗把额雅交还给达干，并且遵从达干的习俗，为额雅斋戒三日，守灵七日。

　　铙歌响赤城，烽火绵罅隙，待到故人返帷幄，已是生死两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