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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谋定后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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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本是为了长河一事前来与风邪谈判,按照安排,长河很快在山庄后院的厢房见到她。
跟随大漠一同来的,还有……
“大人!您可担心死我了!自从您入宫以后,我是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夜里都做噩梦,梦见您被抽筋扒皮五马分尸面目全非挫骨扬——”
“住口!”
长河忍无可忍,一脚踹开死光光,这厮这么恶毒地诅咒她就算了,还把眼泪鼻涕全擦过来!
“你管不管他?看看你派来接应我的好手下!”
她嫌恶地抱怨完,屋内另一人似是深有同感,频频点头。
长河面色一变,上前用力拍了拍她前方的桌子,拔高声道:“南,玄,漠!”
那人这才恍惚地抬眼,果不其然一脸模糊:“嗯?”
“嗯什么嗯!你搞什么鬼,一出门就睡觉!”
大漠缓了片刻,勉强让神智清醒了一些,开口道:“你还好意思抱怨?我是因为谁才长途跋涉来这里的?”可怜她常年窝在京城享福,身娇肉嫩,在外面是床太硬睡不着,米太糙咽不下,每次出门都得瘦上个一圈。
长河到底理亏,半晌迁怒死光光:“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出去守着!”
等到凌思广出去关上门,她才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了。”
她道歉的声比先前小得多,神色更是不甘不愿的。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
“少来!”
大漠摊手:“行,我接受。”
长河道:“我还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什么人?”
长河便将先前在皇宫以及后来山庄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道来。
大漠一直状似凝听,整个过程未置一词,听到最后一句才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犯了多大的错?”
“是,可我真没想到风邪——”
大漠断然道:“无关风邪。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轻举妄动,可你根本当耳旁风!上次的二十万石救济粮,这次的凤起三年贡税,六扇门不是慈幼院,□□百姓更不是你的生身父母,没人需要一直为你的冲动承担后果!”她抬手,压下长河预解释的话,“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你很想赢风邪一次,可是长河,我现在就给你把话搁在这儿,你若是还这么输不起,那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赢!”
长河面上难得有这样静默的神色,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很久,大漠道:“你想清楚再说,你现在还坚持要救那个云曼吗?”
长河抬眼:“我必须救他。”
“理由。”
“第一,他舍命救过我,第二,风邪现在因为我迁怒他。”
“所以是出于报恩和负疚。”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好奇心。”她坦白,“我看不透云曼这个人。”
“你确定是好奇心,不是将计就计?”
长河食指曲起轻叩着桌面,良久才道:“不是。”
“我救云曼的两个理由,表面看来很有道理,实际上都经不起推敲。第一,我们到现在不过才见过寥寥数面,而且情形都不算愉快,他为何会舍命救一个陌生人,一个敌人。第二,风邪为了我迁怒云曼,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风邪到底何时与我产生了这般深的仇怨?综合以上,只会有两个可能,第一,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风邪从头到尾都在创造将云曼留到我身边的条件,第二,所有的事确实是巧合,那起码我得知道云曼救我的理由和风邪仇视我的理由,以及这些理由到底有多合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必须先将云曼救下来,并且,”她话锋一转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冒这让他丢了性命的风险。”她素来恩怨分明,无论如何,在事情搞清楚之前,云曼都算于她有恩情。
“很好。”
若是先前的长河,一心便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风邪设计的圈套,然后自以为是地将计就计。殊不知这才是推理中的大忌,就是一早认定事情的发展与动向,然后便会潜意识遵循所有有利于自己的证据,从而走入误区或者落入别人存心引导的陷阱。
“不过,我要补充一点,”大漠抬指按在桌面的案卷上,“我收集的情报显示,这几年凤起暗里的私矿猖獗,其中从各种渠道流入□□的,大概能占到七八成。”
私矿素来暴利,长河明了:“风邪压根不缺钱。所以说,你也倾向于拿三年贡税减免来交易我只是个幌子,目的不过是要创造条件将云曼留在我身边。”
大漠情报网的能力向来强大,若是事情真如她们所猜测,她实在很好奇,云曼此人豁出命来演给她看的这两场戏,留在她身边到底有怎样惊人的目的。
“没错。不过我想你记住,不管可能性有多大,在真相明朗之前,那永远是猜测。”
“我明白。”
“保持高度的警觉,但别轻易下结论。”打小一起长大,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聪慧机敏的小师妹有多争强好胜,只不过,她们此次面对的敌人实非常人,“你,或者我,论心计智谋都不见得能胜过风邪半分,这样旗鼓相当的斗争,只能是最勤谨的那个人笑到最后。”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好了,云曼那边我会跟风邪去谈,你且将凤起的事务暂时搁置,下个月就是骆老王妃的生辰,该是时候上路去蕲州了。贺礼我都已准备好,稍后让凌思广与你一起上路,我已经将注意事项都交代过他了。”
她一惊:“没这必要吧?只是拜寿而已,不需要死光光跟着的。”
“朝廷的事不同于江湖,你又甚少参与这方面的活动,还是有个人在身边提点为好。”
“那……云曼!”她忽然抓到救命稻草,立马欣喜万分道,“他常年在各处宫中出没,必定最熟悉这方面了,反正他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肯定万无一失。”
大漠状似沉吟,长河连忙再接再厉续说服她:“而且我还有其他任务要派给死光光,我上次跟巫族……”她停顿少时,“跟巫族新王之间有些不愉快,死光光与阿伊她们一向熟稔,由他去缓和下气氛再合适不过。”
大漠立马头疼:“你跟巫族闹僵了?”
“也不是……”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停滞好一会儿才转回原先的话题:“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分头行动。”
长河推门出来,随口对守门的那人交代道:“你稍后还回巫族,有情况及时通知。”
凌思广顿时热泪盈眶:“长河大人……”他就知道外界对长河大人的传闻都是误会啊,瞧,她是多么地体贴部下赤胆柔情温柔似水善解人意……
“还有,你去了之后查一下,颜桑之前是生了什么大病,现下……身体如何。”
“是!”
长河有些莫名地望了他一眼,往前走出几步,脚步却越来越迟缓,最后停在拱门的地方。
她停在原处一会儿,又突兀改口道:“不用管颜桑了,你只留心巫族的动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