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韶光逝》幽泉川

19、第十六章

　　“或者汝是觉得吾应亲自出门将汝迎入才符合儒门礼教传统吗？乐执令！”
　　“哎呀！这么说可真真是折杀吾了。如今汝贵为儒门龙首，即便是太学主也需以贵客之礼相待，遑论吾这过气的前执令呢！”随着许久不曾出口的儒音响起，悠悠摇扇，缓缓步入，似是对此地十分熟悉，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楼阁之间，幽无路准确找到了此间主人。
　　望着亭中潇洒华丽的身影，幽无路上前毫不客气地坐下，感怀道：“这么多年过去，疏楼西风的景色依旧，人嘛，也依旧总是爱开吾的玩笑。”
　　“耶~汝可冤枉吾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吾很认真啊！身为学海无涯创立者太学主的好友，学海元老之一，吾这名曾经的学海学子称汝一声执令也并无不妥！不信汝可以去问问，整个学海无涯之内，曾经接受汝之教导者哪一个不会尊称汝一句先生？”
　　“往事不堪回首，修要再提！”幽无路满脸悔不当初，懊恼道：“吾当时若知道点风缺便是正在建设中的学海无涯之主，绝对二话不说，立刻跑路，哪里还会摊上这么大个麻烦，被抓了壮丁！”
　　“这话还真是毫不留情地伤人，太学主若听见真该伤心误交损友了。”龙宿华扇轻摇，语气中满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
　　“真要说后悔的绝对会是吾！至于点风缺的心情，无视就可以了。白白让吾替伊打了几百年的工，世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毫不犹豫地按照惯例狠狠损了一回那位有着数百年交情的好友，幽无路的心情霎时由蓝天白云转为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道：“不提那个黑心老板，赶快泡茶啦。”
　　“汝倒是真会享受。”黑线地看着对面那个反客为主把疏楼西风当自家的曾经师长现今友人，疏楼龙宿无奈起手，开始了泡茶大业。
　　极其熟稔地捻起桌上一块桃花酥细细品尝，幽无路享受地眯了眼，向正勤勤恳恳工作的好孩子（啥？汝确定？！）感叹道：“果然，凤儿的手艺更加精进了，龙宿汝真是好福气 。”
　　“哈！汝该不会是年纪大了，间歇性失忆了吧，怎的把汝家曼珠丢到脑后了？”一边淡定地调侃，一边将泡好的茶替两人满上，龙宿举起茶杯，自在品茗。
　　“吾……从不曾将过往抛在脑后。”略带犹豫地说完这句话，幽无路似是想起什么般，有些不自然地举杯便饮，似是在掩饰着什么。
　　“汝这个性格，在江湖上奔走实在是很危险。”沉默片刻，龙宿回道：“无法狠下心来的后果便只能是深入局中，再难抽身。”
　　“这吾当然明白，不过，吾以为汝该很清楚才对。”饶有深意的转向疏楼西风外的某处，幽无路无声笑道。
　　微微愣神后，龙宿也朝着同样的方向无奈道：“唉！那个小气寒酸的损友，总是爱拖吾下浑水，扰地吾不胜其烦呐！”
　　“吾倒认为汝很乐在其中……”
　　*****************吾乃喝茶吃点心损人揭短的分割线*****************
　　一壶茶饮毕，盘中也只剩零星几块糕点，幽无路颇为满足的叹了口气，状似无意道：“对了，这次汝怎会突然请吾来做客，吾记得吾隐居的百年间汝可仅仅是送过几封书信来啊。”
　　一番错愕过后，疏楼龙宿嘴角不由牵起了一抹尴尬苦笑来。
　　“蜗居百年，吾习惯了直来直去的言辞，于言语矫饰上的能力多少有些退化，暂时不想玩绕弯弯。所以，还是摊开了说比较好。何况言辞机锋终究太伤感情，别人尚且不提，难道汝还要与吾玩这手吗？”一瞬间，从面对着儒门龙首的看似有些许没正行的男子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威严庄重的气势来，给人的感觉即刻为之一变，使人下意识地想要尊敬跟从。
　　这，才是昔日曾经代掌学海无涯长达百年，受儒门万人敬仰的乐部执令！疏楼龙宿心下凛然，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初入学海时，那人的绝世风采。
　　这世上，并非只有相互试探句句机锋才能达到目的。
　　思及此，疏楼龙宿收起了旁敲侧击的心思，直言道：“汝突然离开晓枫寒岁自揽麻烦上身，是为了匪能仪的制造者，那名叫茶理王的嗜血族？”
　　“不错。”收起属于学海执令的气场，幽无路懒懒道。
　　此前已有猜测，如今不过是确认而已，心思百转千回之下，龙宿终于开口道：”汝可知，佛剑曾去往30年后的世界。”
　　“恩~灭绝希望的世界吗？”不顾对面人那有些微惊讶的表情，幽无路自顾自言道：“所以三教的剑界顶峰只得出来救场了。”
　　“汝…吾该说不愧是无路先生吗。”赞叹似感怀似无奈，龙宿语带疑惑道：“吾实在好奇，为何汝好似总是知道很多明明不曾参与过的事情？”
　　“这嘛…侥幸知晓一二而已。”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谈，幽无路岔开话题道：“汝打算怎样做？”
　　知晓对方不愿再提，龙宿识趣的跟着转移了话题，摇着扇子优哉游哉道：“当然是看戏了。有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和天下第一的佛剑分说出手，解决小小的嗜血者不过是砍瓜切菜，绝对无虞，吾就不必锦上添花了。”
　　“汝真能撒手不管？”听闻此言，幽无路一脸吾不相信汝在嘴硬的表情戏谑道。
　　“哎呀呀！好友说笑了，吾绝对相信伊们的能为。没必要的事情，吾从不浪费力气。”
　　“那…如果有必要呢？”气氛倏忽急转，幽无路面上严肃，极为正色道。
　　“哦~好友此言何意？”闻次话中有话之言，龙宿紫龙扇半掩，眸中精光滑过，儒音之中重新带上了一抹优雅轻狂疏离算计。
　　“吾只想知道，为了阻止灭绝希望的世界出现，汝，究竟能够付出多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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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吾，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如此伤春悲秋，可不像是汝之作风。”夕阳西下，疏楼龙宿缓缓步上小楼，朝正对着残日伤怀的人道。
　　“哈，是吗？”幽无路轻笑转身。不置可否道。
　　“怎样，九幽可已伏低做小，乖乖请求龙首之庇护？”
　　“汝说呢？”龙宿摇着华丽到晃瞎人眼的珍珠扇，举目斜阳，语带轻讽道。
　　闻言，幽无路转入屋门大开的房内，取了一对白玉青龙杯，一边斟着刚刚温好的酒一边不甚在意道：“堂堂儒门龙首亲自出马，区区一个九幽，还不手到擒来！想必汝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耶~汝不也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吗？九幽放下了自己全部的尊严与骄傲，卑躬屈膝地乞求他人庇护，见到此景，汝多少也能解些气了吧。”
　　“哈！想到此景，吾确实快意，不过…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啊！”目光冷凝，嘴角却带着温和浅笑，连带着语气也是分外温柔，幽无路双手各执一杯酒，来到龙宿身边，举杯示意道：“可要来一杯？”
　　“好友亲手斟的酒，吾怎能错过。”龙宿接过酒杯，瞥见对面那人方才有些许诡异的表情，不由嘴角微微抽搐道：“不过…惹上汝的人是九幽不是吾，好友汝的这份温柔盛情吾受之不起啊！烦请好友出门左拐去寻九幽来表现一下汝的关怀之心，伊刚离开，相信应当走得不远。”
　　“哎呀！龙宿汝冤枉吾啊！吾是真的关心爱护汝，与九幽全然无关哪！”幽无路羽扇掩面，满目委屈欲诉未诉。
　　“哦~那吾先谢过先生好意了。学生无甚可为回报，唯有以酒敬之，聊表寸心。”说罢，龙宿做了一揖，便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
　　“真要说谢的，应该是吾啊！”一句感慨，一声叹息，幽无路举杯便饮，亦是少有的干脆牛饮之法。
　　“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事已至此，汝又在犹豫什么？”将酒杯抛入屋内小桌上，龙宿不改其一贯的悠然疏狂，道：“一切皆是吾之选择，此举不论是中原还是吾自己皆能获得相当的利益，汝心中的愧疚来得实在无端！”
　　“吾明白，汝不是那种肯为所谓和平无私奉献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人，汝也不会为了所谓大义去做汝真正厌恶之事，但…这条路，太难走了……”
　　“那，又如何！”闻言，疏楼龙宿华袖扬起，转身将紫龙扇负于身后道。那般睥睨天下的姿态，令幽无路有一瞬间的错觉。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他，不是他。
　　迅速回过神来，幽无路释然一笑，道：“也是，吾确实是杞人忧天了…唉呀~人老了就是喜欢想东想西，这样不好，真不好啊！”
　　望了望那已落斜阳的最后一丝残辉，幽无路放下酒杯，道：“夕阳已落，游子也该归家了。龙宿，接下来的那件事还是要拜托汝了，切记万事小心。”
　　“恩~放心，小事一桩而已。”
　　“汝该明白，吾之所指，不止如此。”
　　“哈！时日不早，好友慢走，不送！”颇为不自在的，龙宿微微侧过头道。
　　“耶耶耶！阿龙汝害羞了！”幽无路极为惊奇状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龙宿，只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几欲暴走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上一回看汝害羞还是在学海汝未毕业之时。自汝离开学海，再见汝就总是一副黑芝麻糕的样子了…哎呀呀，果然还是阿龙汝害羞的样子比较可爱啦！”
　　羽扇掩住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不过以龙宿这么多年对面前之人的了解，这位现在的那张脸绝对会让他兴起抽人的冲动，所以…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果断赶人吧！
　　“先生，吾尚有许多要事待办，不便招待，先生既念及家中之人那就快请吧！凤儿，送客！”随着这一声呼唤，在楼下当了许久小透明的穆仙凤步上小楼，朝幽无路欠身恭敬行礼道：“先生，请。”
　　“阿龙~”幽怨无比地朝龙宿唤了一声，换来对方狠命抽搐的嘴角和坚决不肯转回的背影，幽无路撇了撇嘴，无奈道：“好了好了，吾走就是…仙凤啊，汝家主人就是这样，老经不起逗，汝说都这么久了阿龙怎么还没习惯呢？”摸了摸下巴，某人蹙眉凝神思考，那神态看上去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穆仙凤看了看那位先生又看了看自家主人，很不厚道的掩袖轻笑。
　　‘吾当初怎么就认为这个人是师道表率儒门大贤呢！果然，他就是靠着那副认真起来很唬人的外表欺骗了无数老老少少的吧！’疏楼龙宿内心不由抓狂道。
　　“好友，多谢汝！”无端且突兀严肃起来的感谢出口，幽无路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的跃下小楼，朝门外走去。转瞬之间，人已行远。
　　在斜辉散尽，孤月已升的寂静空中，一道叹息般的诗号似远似近的传来：“幽幽人间路，百年岁月孤。世情难参透，痴狂又何如？”
　　“痴狂又何如吗？哈！吾刻意的表现目的为何想必汝心知肚明，只是，表面一如往昔的调侃掩饰不住汝内心的波澜…吾友，吾师，吾是真不想见识汝之狂啊！”
　　“主人…”穆仙凤敏感的感觉到，今日的主人与往昔相比似有许多心事，不由得有些担心道。
　　“凤儿，斟酒，吾今日要对月畅饮。”
　　“这…是，主人。”
　　不想了，总之不论如何，仙凤只要永远能伴在主人身边即可！

作者有话说

　　表示在下终于有诗号啦！哦活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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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龙宿其实是故意表现出害羞（？）的情绪想让路仔放下沉重的心思回复过往自在的，而路仔也看出来了所以从善如流的调侃了几句。不过是否真的放下了。。。两人心知肚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