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外学长》月二十九

4、第 4 章

　　九月的最后一周，校园里的银杏开始镶上金边。李真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是素描本，却不是课堂作业。

　　线条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背影——宽肩，挺拔的脊梁，微微侧头时下颌的弧度。笔尖在纸上游走，李真画得专注，连有人走近都没察觉。

　　“又在画周予安？”苏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真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迹。“你吓到我了。”他合上素描本，耳根泛红。

　　苏然坏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压低声音：“我都观察你好几天了。每次上完公共课，你就往体育系那边绕路；周三下午跆拳道队训练，你一定‘刚好’在旁边的艺术楼顶层写生——真真，你要不要这么明显？”

　　李真咬住下唇，没有否认。自从那次外场布置他加了周予安的微信，但聊天记录停留在那句“不客气。你也是”，便再没有下文。朋友圈里，周予安几乎不发动态，只有偶尔转发跆拳道比赛的资讯。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李真小声说，“我就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了解可以正大光明去问啊！”苏然恨铁不成钢，“你长得这么好看，主动约他吃饭他能拒绝？”

　　“而且上次社团招新你也一个都没加入，要不你加入跆拳道社吧？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体育馆了。”

　　李真摇摇头又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周五下午，李真照例“路过”体育馆。他拿出素描本，找了个能看见训练场入口的长椅坐下，假装在速写校园风景。四点半，训练结束的人流涌出。

　　周予安和鹿逸辰一行人总是最后几个出来的。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鹿逸辰比划着动作，周予安认真听着，偶尔点头。

　　李真的铅笔在纸上飞快移动，捕捉着周予安专注时的侧脸线条。他画得太投入，连有人走近都没发现。

　　“哟，这不是艺术系的小学弟吗？”鹿逸辰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又来采风啊？”

　　李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慌忙合上素描本：“鹿、鹿学长......”

　　鹿逸辰已经走到他面前，好奇地探过头：“画的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就是些速写。”李真把本子抱在胸前，脸有点红。

　　“速写？这附近有什么好画的？”鹿逸辰环顾四周，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懂了。你是不是......”

　　李真心跳漏了一拍。

　　“是不是暗恋我？”鹿逸辰咧嘴一笑，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也是，我这么优秀帅气，吸引几个小学弟很正常。”

　　李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心，哥理解。”鹿逸辰拍拍他的肩，自来熟地在他旁边坐下，“不过你小子眼光不错，知道挑体育系的。我们这身材，这线条，画画也好其他的也好都是一流的，对吧？”

　　“我......我就是觉得这边光线好。”李真小声说，耳朵更红了。

　　“光线好？”鹿逸辰抬头看了看天，“这都快黄昏了，光线哪里好了？不过算了，你们艺术生的事我也不懂。”

　　李真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晚上我跟几个朋友吃饭，就在后街那家烤肉店，一起来呗？”鹿逸辰热情邀请，“人多热闹。予安也去哦。”

　　听到周予安的名字，李真的心跳快了一拍：“我可以带朋友去吗？”

　　“行啊，叫你朋友一起，更好玩！”鹿逸辰站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六点半，别迟到啊！”

　　鹿逸辰走后，李真还坐在长椅上。他打开手机，看到周予安也已经离开了。犹豫了几秒，他给苏然发了消息：「晚上鹿逸辰学长约吃饭，周予安也去。你去吗？」

　　几乎是秒回：「去！必须去！几点？在哪？」

　　李真笑了笑，回复了细节。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鹿逸辰发来的：「别迟到哟[扭扭]」

　　体育馆更衣室里，周予安正在换衣服。

　　“今天聚餐我还叫了小学弟晚上一起吃饭。”鹿逸辰靠在柜子旁，语气随意，“就是李真，艺术系那个。”

　　周予安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叫他？”

　　“人多热闹嘛。而且那孩子挺可爱的，不是吗？”鹿逸辰笑嘻嘻地说，“他最近老来体育馆附近画画，我怀疑他暗恋我。”

　　周予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家看着就很单纯，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我就开个玩笑。”鹿逸辰耸肩，“不过说真的，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每次都刚好在我训练的时间来写生。”

　　“你想多了。”周予安穿上外套，“他只是采风。”

　　“采风需要来这么多次吗？”鹿逸辰摸了摸下巴，“毕竟我这么帅，吸引几个小迷弟很正常。”

　　“而且以我的同性互吸雷达，李真小学弟一定是个弯的。”

　　看着鹿逸辰贱兮兮的模样，周予安没接话，拿起包准备离开。

　　“喂，你不觉得那小孩挺有意思的吗？”鹿逸辰跟上来，“长得好看，性格又软，像个小鹿似的......哇，这么一说，真的跟我很搭！”

　　周予安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鹿逸辰一眼：“人家是正经学生，你别乱来。”

　　“知道知道，我就是随口说说。”鹿逸辰举手做投降状，嘴巴却嚷嚷着。“直男懂什么。”

　　“走了。”周予安说道。

　　下午五点半，李真和苏然在公寓里准备出门。

　　“穿这件怎么样？”苏然站在镜子前，拿着件亮色衣服在李真身前比划。

　　“都行。”李真心不在焉地说，最终自己选了一件简单的黑色体恤和牛仔裤。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理了理那头黑色的卷发。

　　“紧张了？”苏然拍拍他的肩，“放轻松，就是吃个饭而已。”

　　“我知道......”李真深吸一口气，“我就是......”

　　话没说完，门铃突然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苏然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瞬间僵住了。

　　“怎么了？”李真问。

　　苏然缓缓转过头，表情复杂：“是......我妈。”

　　“什么？”李真也愣住了。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打扮得体的女人，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

　　“妈！你怎么来了？”苏然惊讶地说。

　　“来看看你啊。”苏妈妈笑着走进来，“我刚好来这边办事，就想着给你们带点吃的。真真也在啊，好久不见。”

　　“阿姨好。”李真赶紧打招呼。

　　苏妈妈把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是各种水果、零食，甚至还有两个保温盒。“这是我自己炖的汤，还有几个菜。你们大学生啊，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妈，我们正要出门……”苏然小声说。

　　“出门？去哪？”苏妈妈看了看两人的打扮，“约会啊？”

　　“不是！就是跟朋友吃饭。”苏然说，“妈，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怎么知道你们有安排。”苏妈妈坐下来，“那你们去吧，我坐会儿就走。”

　　李真看了看时间给鹿逸辰发了条消息：「学长，对不起，苏然的妈妈突然来了，我们可能去不了了。」

　　很快回复：「啊？这么不巧？我们都约好了……」

　　李真咬了咬嘴唇，看向苏然。苏然正和妈妈说着话，但表情有些为难。

　　“妈，我们真的跟朋友约好了……”苏然说。

　　“那你去吧，真真留下来陪我说说话也行。”苏妈妈笑着说，“我好久没见真真了。”

　　李真看着苏妈妈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手机。他知道苏妈妈一直很喜欢他，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而且苏妈妈一个人过来，坐一会儿就走，也确实有些冷清。

　　“要不……”李真犹豫了一下，对苏然说，“你跟学长们说，我们下次再约？我陪阿姨聊聊天。”

　　“那怎么行，都跟人家说好了。”苏然皱眉。

　　“没事的，你们去吧。”苏妈妈摆摆手，“我一个人坐会儿也行。”

　　李真重新拿起手机，给鹿逸辰发消息：「学长，真的很抱歉，阿姨难得来一次，我们想陪她吃个饭。下次我们再约，一定来。」

　　这次回复的是周予安的一条语音：「没事，陪家人重要。下次再约。」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李真心里一暖。他回复：「谢谢学长理解。」

　　放下手机，李真对苏然说：“我跟学长们说好了，我们下次再约。今天陪阿姨吃饭吧。”

　　苏然看了看妈妈，终于点头：“好吧。妈，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出去什么呀，我这不是带了菜吗？”苏妈妈高兴地打开保温盒，“汤还是热的，菜也刚做不久。我再炒个青菜就行。真真，来帮阿姨打下手？”

　　“好。”李真笑着应道，跟着苏妈妈进了厨房。

　　小小的厨房里很快飘出饭菜香。苏妈妈一边炒菜一边和李真聊天：“真真，在学校还适应吗？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阿姨。”李真帮忙洗着青菜，“同学们都很友好。”

　　“那就好。你妈妈最近怎么样？工作还忙吗？”

　　“嗯，还是老样子。她说下个月可能会抽时间来看我。”

　　苏妈妈叹了口气：“你妈妈一个人也不容易。你长大了，要多体谅她。”

　　“我知道的，阿姨。”李真轻声说。

　　饭菜很快上桌。苏妈妈的手艺很好，简单的家常菜却做得色香味俱全。三个人围坐在小餐桌旁，气氛温馨。

　　“真真，你多吃点。”苏妈妈不停地给李真夹菜，“你看你瘦的，在学校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有的，阿姨。”李真笑着说，“可能就是长不胖。”

　　“胡说，肯定是没吃好。以后周末有空就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苏妈妈说着，又转向苏然，“你也是，多照顾着点真真。”

　　“知道啦妈，我对他可好了。”苏然嘟囔道。

　　这顿饭吃得很慢，聊了很多。苏妈妈问了他们在学校的生活，李真也说了些艺术系上课的趣事。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的灯光却格外温暖。

　　晚上八点多，苏妈妈准备离开。临走前，她拉着李真的手说：“真真，要是有什么事，就跟阿姨说。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知道吗？”

　　“知道了，阿姨。”李真心里暖暖的。

　　送走苏妈妈，李真和苏然回到屋里收拾碗筷。

　　“其实今天没能去聚餐，你挺失望的吧？”苏然一边洗碗一边说。

　　李真擦着桌子，动作顿了顿：“有点......但陪阿姨吃饭也挺好的。她特意来看我们呢。”

　　“我妈就是太操心了。”苏然摇摇头，“不过她说得对，你确实该多吃点。”

　　“嗯。”李真点头，心里却想着周予安的那条语音。

　　等全部整理好回到房间后，李真打开与鹿逸辰的聊天页面一遍一遍放着周予安的那条语音。周学长那样的顶配颜值和192的身高体型再加上这磁性魅力的声音，简直就是满分爆表啊!

　　思来想去李真决定发个消息过去问问学长们结束了吗。

　　字打在聊天页面里还没等着发送出去，鹿逸辰那边便发来了消息：「小真学弟~我们快结束啦~」
　　紧接着：「欸？小学弟在等着我呢？一发出去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哦」

　　啊啊啊......李真脑子宕机

　　对方紧接着又发来了表情：「[动画表情]探头」

　　李真赶紧回复：「学长，好巧，因为我也刚好想问问你们结束了吗。」

　　过了几分钟，鹿逸辰回复：「哈哈哈。Kk哈，来，你」

　　李真：「学长？」
　　「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周予安看到身旁醉的一塌糊涂的鹿逸辰手机闪个不停，拿过手机发现是在跟李真聊天。

　　周予安：「鹿逸辰喝多了，在发酒疯。」

　　对面又发来了消息：「是周予安学长吗？那你要照顾他吗？」

　　周予安挑眉，发送：「是我。不用，直接丢出租车里。我也准备回去了。」

　　李真：「路上小心。」

　　周予安：「嗯。你也早点休息。」

　　对话到这里似乎该结束了，周予安结完账安顿好鹿逸辰后，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个十来分钟前的消息。

　　艺术系李真：「学长，今天真的很抱歉。下次我一定去。」

　　「没事。下次我们再聚。」

　　对面几乎是秒回复：「[动画表情]好」

　　周予安锁屏，将手机放回口袋。沿着街道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