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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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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子府的第一个清晨,宇宁坐在铜镜前,嫩白的肌肤覆上一层透红的红晕,阳光折射,娇颜夺目。
半夏拿着木梳轻柔的梳理着黑缎般的乌丝,灵巧的双手不一会儿就绾好一个精致的发髻,再配上一朵牡丹步摇簪子,可真是画龙点睛。
“不要这簪子”宇宁秀眉略皱。
“可这可是五皇子最喜欢的簪子呀”半夏疑惑不解,但还是依他意思取下,换上一支银花卉绞丝小发簪,别致典雅。
宇宁将梳妆台上的牡丹步摇找了一个暗红的锦盒收在里面,又藏在抽屉最里,没了以往的喜爱,反而有点故意收起不想多看。
他左右侧首照看,稍微整理一下小瑕疵,起身准备换衣裳的时候意外瞧见门口纸窗上映着一个左右徘徊的身影。
侧首询问:“谁在外晃悠!?”。
半夏也瞧向门口,“不知道呢,奴才去瞧瞧”。
宇宁立于镜前,听着耳边开门声和那把浑圆厚实的嗓音扬起。
“奴才见过驸马”半夏规矩的礼拜,垂目间注意到她手中白绒绒的东西,好奇询问:“驸马,这是什么小玩意儿!?”,见毛绒绒在她怀里轻轻蠕动,半夏更加好奇了,想触碰又怕是什么怪东西。
宇宁似乎也被半夏的声音引了过来,眺望着门口,莲步轻至,“怎么了!?”。
“草民见过五皇子”刚从宫中出来,元容对于那套礼仪已经刻入脑中,不过宇宁似乎不大喜欢她的变化。
“不用多礼,这儿不是皇宫”。
“谢五皇子”元容点头谢礼,憨傻朴实的笑脸就像天上的旭日,灿烂而暖人,让宇宁这颗冰冷的心有些颤抖,抖落几片薄冰。
或许是她的目光有些灼人,他赶忙移开视线,停在那毛绒绒的圆球上面,“这是什么!?”。
见男子起了兴趣,元容笑呵呵的将小东西捧起,雪白胖臃的身体,四只小短腿在踏空挣扎,小嘴低声求救,“喵~!”。
“小猫!?”秋目一亮,激动的伸出双手欲接过,但却被它的一双眼睛给怔住了,不同于以前那双湛蓝透彻,它的眼睛很像她,一样的幽黑深邃,如黑夜的宝石,散发着别样摄人的光芒,一不小心,便会著迷。
见男人愣住,元容自动将小猫咪送到他手中,微凉的手接触到温暖,轻轻一颤,宇宁低头瞅着小猫咪伸出粉舌清理着小肉枕,仿佛小白猫再回到自己身边,娇憨可爱,僵硬的嘴角也不禁有些动容。
“草民告辞了”既然东西已送到,男子也欣然接受,元容展颜颔首。
“诶,且慢”宇宁下意识的喊住那高大的背影,当她回头跟自己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发虚的不敢对视。
抚摸着小猫,他张了张粉唇,“脸,还好吗”。
元容捋了捋之前挨了巴掌的脸,不以为然的笑道:“草民皮粗肉厚,不疼”,话虽如此,但宇宁清楚知道自己当时的力度可是在她脸上烙下清晰的红印。
唇瓣几番蠕动,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对了,今天是到少鉴府报道的日子吧”。
元容一凝,笑笑回道:“是呀,我是打算把东西送你这儿之后就出门了”。
闻言,宇宁秋目在她身上扫视,完毕,嘴唇一抿,似乎不大满意,“你就穿这套衣裳!?”。
元容反射性的低头查看自己一身灰蓝的装束,这是她最漂亮的衣裳了,平常都是村里和喜酒过节才穿的,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半夏”宇宁也不跟她多费唇舌,直接吩咐半夏替她换上别的衣裳。
“完了之后再过来一趟”他要好好检验方能准她踏出皇子府一步。
元容苦恼的挠挠头,“哦”,眸光不经意扫过那扇敞开的窗户,一盆幽蓝的碟蓝沐浴在阳光中,她脱口而出,“这凤尾蝶••••••”。
宇宁心莫名一慌,转身先发制人,“母皇对花草无爱,本皇子也不想浪费才养在这儿的——”他话语一顿,抿了抿唇,有些气急自己没必要解释。
“还不快去换衣裳!”给他这么一蹬,元容连忙转身奔回自己房间。
看着那逃跑的身影,宇宁的又好气又好笑,喊住了追上去的半夏,“半夏,你顺便带瓶玉凝膏过去”。
半夏被他的突变的态度弄的一愣,“额、是!”,他又转身走回房间从抽屉的紫色缎面锦盒里拿出一瓶青花瓶子,这才急急追上早已不见了人影的驸马。
之后元容还是迫不得己穿上那一身名贵的华裾,还要走到阿子房让宇宁审视一番才肯放人,除了府门,元容登上关燕为她准备的马车,直奔少鉴府。
少鉴府离元容住处不远,软垫都没坐热外头的马妇就说到了。
阔大的门面,两旁各伫立着一位神情肃穆的侍卫,头顶的金漆牌匾威严高耸。
“何许人”交叉的长戟虚挡在前。
元容上前作揖,“在下元容,是来少鉴府报到”,闻言,其中一人入内禀告,半刻,元容安全通过。
跨过门槛,一声声震彻天空的叱喝如雷贯耳,未深入就已闻练武之声,没走两步,迎面上来一位身形瘦小的灰袍女人。
“元容小姐是吧,请随下官到前厅,大人已在那候迎”。
“有劳”。
小桥流水,几尾红鱼在绿池游嬉,除了不时传入耳中的叱咤,这儿还不失为一个休闲的地方。
灰袍女子脚步一顿,后转身颔首,“容下官入内通告”,元容笑笑点头。
前厅不大,所以站在门口的元容可以清楚听到里面的对话,浑厚的洪音给予人一种莫名的震慑。
在元容发呆的期间,瘦小女子出来了,她站在门口侧身请道:“元小姐,请进”。
应邀而入,元容毫无防备的眼眸与正座如山岳的女人那双锐目相遇,她目测着元容,眼中的神色严肃。
元容踩着着紧张凝结的氛围步上前鞠躬一拜,“草民元容,拜见大人”。
“驸马不必多礼,请就坐”沉凝的嗓音扬起,元容谢礼落座,中年女子又朝侍女吩咐道:“奉茶”。
她目光如炬,两鬓的雪霜丝毫不减她的威武之风,“本官名付单字义”。
元容又站立恭谨作揖,“见过付大人”,待她坐回座位后,付义脸上多了几分严谨,道:“虽然驸马是太皇爷甄荐,但少鉴府决不收纳无用之才,希望驸马明白”决断的口吻,丝毫不能容忍任何浑水摸鱼。
元容不紧不慢的回答:“草民明白”。
香茗未至,付义当即就要对元容进行考核。
宽广的练武场,整齐划一的队伍跟随着武师挥洒着手中长剑,近距离的观看,那划破长空的撕裂声,声声入耳。
元容被归队到一块进来的一队新人里面,全都是朝中臣子的女儿,多少都有些功底,反显元容只有一身壮硕,给感觉中看不中用,而且她驸马的身份街知巷闻,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农女,所以也就没人上前跟她攀谈。
一位跟元容年纪相仿的一袭云纹绉纱袍的女子站在众人面前,朗声高喊,“各位稍静,请听下官讲解下面的试题”。
一瞬间,广场鸦雀无声,各位学子都自觉列队倾听。
纱袍女子清了清嗓音,“下面将有两场考核,分别是马射和步射”。
元容被列入第三排,那些意气风发的女子个个春风得意,一副马到功成的样子,熟练的策马骑射,在一浪浪的叫好声中过了好几人,倒是元容拿着弓箭在一旁发呆。
场外的付义也注意到这突兀的她,英眉略皱似有不满,不多看,她又将视线落回拉弓的学子身上。
“元容”士官高声一喊,元容立马拿着弓箭出列。
“在”。
“请上马”,一只枣红的骏马牵到她身旁,元容脚踩马蹬,利落一跨稳稳坐在马鞍上,有模有样,让原本无意观看的付义也多了一份注目。
铁蹬在马肚一夹,手执缰绳,马匹抬蹄缓走数步后开始奔驰,马射的第一轮目标是靶子,距离是百尺,运动中的她要射中静止的靶子,考的不仅是她的眼力还有反应力。
松开缰绳,她抽出羽箭弓拉八分备发,尖锐的箭头在靶心游移,忽然,一只好事的昆虫从靶心经过,她猛然拉满弓,捏着箭尾的两指一松。
穿破空气的声音在耳畔呼啸而过,怔怔没入靶子后的泥壁上,原本细小的议论刹那变成讥笑嘲讽,
付义的眉心紧锁,静看接下来的两箭,同样的,别说中靶心,连靶子边沿都没碰着,三箭全落在泥墙上。
付义的连多瞧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立在一边等元容这虚有其表的驸马完场,她不对这驸马身份的元容抱有期待是对的,因为直至最后一场,她依然连靶子都没碰着。
最后,元容得到一句,“回府静待消息”而别人婉拒。
坐上回家的马车,元容落的一身轻松。
众学子散场,付义立于靶外听着士官的考核记录,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位海水绿团蝠袍子的老者,她偻着腰,但脚步健快,一头的鹤发被残阳染黄。
她布满皱褶的眼皮下是一双清亮睿目,仔细的瞧着那三支箭头没入黄土的羽箭,看着看着,她似乎注意到箭的缝隙中有一片薄薄的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箭头被埋入土中。
为解疑惑,她拔出了其中一支,拉耸的眼皮忽张,诧异的看着箭头上的蜻蜓,一声惊叹从喉咙划喊出。
“阿义”老者朝那个低头审核的女子喊道。
付义忙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走了过去,“师傅”。
老者背手看着只剩下三人的广场,“今天的收成如何!?”。
付义略微一叹,“尚可”。
“不知这人可入名单!?”老者从身后亮出那支羽箭,眸中闪烁着兴味。
付义一愣,那人明显早就被她抛于九霄云外。
回到皇子府,她刚褪下华裾门外就一声高声通传,“五皇子驾到”。
急忙绑上腰带,她走到门前就已经看见那抹香影。
“五皇子”元容颔首恭迎。
“免礼”他站在门外,秋目瞧了眼狭小的房间,三步外就是一套桌椅,但他显然没有落座的意思。
元容看见他已猜到他的来意,她垂目讪讪说道:“恐怕草民也无缘入少鉴府了”。
“意料中事”他语调平平,没有怪责之意,他微微回眸,身边的半夏接收到他的目光,捧着炖盅上前一步,“驸马,这参汤是给您的”说着,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过去,“是五皇子特意命人炖煮的喔”。
乍闻,元容愣了愣,朴厚的脸上轻轻挽起一抹笑。
宇宁不知这多嘴的侍童胡说什么,只见她脸上忽然浮起笑意,他脸颊一热厉声斥道:“半夏!”。
半夏吐吐粉舌缩了回去,宇宁欲想掩饰脸颊的酡红,“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本皇子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这算是此前的谢礼罢了”说罢,他头也不回穿过拱门离开,留下一缕让人回味的残香。
噙着一丝笑,元容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