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会让你哭的男孩子谈恋爱》兔子耳朵会劈叉

53、第五十三章 世界上最好的人

　　秦意拍上桌子：“什么意思你！”
　　“字面意思。”男孩挑衅般看向陈吟安，“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丢脸，你也要和我一起。”
　　秦意气急，有些想上拳头，但被陈吟安按住肩膀安慰，秦意看见陈吟安点了头，说：“可以。”
　　语气很坚定。
　　“还有条件吗？”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冷风扑面，陈吟安裹紧了围巾，觉得好冷，是不是快下雪了。但应该还很早，往年的初雪都在一月。
　　秦意走上来，在旁边抽了一根烟，烟里有些薄荷味，混在冷空气里更显得凉，陈吟安想起了茉莉味的烟。他好久没看见沈誓抽烟了。
　　秦意抽完烟，弹着烟灰说：“何必呢。你一个公众人物，跟他一起去露面以后还怎么混？”
　　陈吟安说：“我和他没什么不同，都是受害者，受害者和受害者结成同盟，是很合理的事情。”
　　“那一百万呢？”秦意很迟疑，“挺大一数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陈吟安冲他笑笑，“我会自己解决。”
　　不远处拐角有人影一闪，高个、强壮，陈吟安瞳孔一缩，匆匆和秦意告别小跑追上去，但人已经不见。
　　看错了吗？
　　应该没有。
　　自从看见那个一拳打碎石膏娃娃的男人，陈吟安辗转难安起来，越想越觉得那个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似乎在几个月前，参加游轮晚宴前，他每天早上都会起来晨跑，那个时候就常常看见，只是他没有去记样子，隐隐有个印象，以为是邻居，但现在想来，似乎不对。
　　陈吟安的想法在两天后得到印证。那天，两个蒙着脸的人拿着锤子将他逼进了一条小巷，他被逼得无路可退就要挨打时，那个男人果然出现了，挡在他前面。
　　那两个蒙面人扯下面罩，大吸一口气。女老板边说着不用太感谢我，边搂着自己的对象走了。
　　小巷子剩下两个人，陈吟安绕到男人身前，问：“你是狗仔吗，还是私生？”
　　男人说：“如果我现在跑，你似乎也追不上我。”
　　陈吟安拿起地上的锤子，随手掂了掂，脸上表情都没有地对准自己的手腕：“那我可能会真的受伤。你似乎不希望我受伤。”
　　男人蹙眉，顿了一下，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个拇指相机，对着开口：“抱歉老板，我被发现了。我想这位陈先生，没您说得那么蠢。”
　　一刹那全都清晰。
　　如遭雷击，陈吟安全都明白过来，但还是开口再确定：“你是保镖？”
　　对方承认得很直接。
　　“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们只是受雇主吩咐。”
　　“你们？”
　　“嗯，除我以外，还有两个保镖，这是老板的要求，每天至少有三个保镖在您的周围。”
　　“你们跟我多久了？”
　　“从您从泰国飞回国，落地的那一天算起，大概半年。”
　　“是监视吗？”
　　“除了会把拍摄到画面传给老板观看以外，严格来说是保护行为。”
　　“保护什么？”
　　“保护你不会伤害。”
　　“我为什么会被伤害？”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老板隐私。”男人举起相机按下暂停，“不过我们专业的安保公司当然也会提前背调雇主背景，避免惹到不该惹的人。您如果想知道原因，可以和我做个简单的交易。”
　　“什么交易？”
　　男人顿了顿：“我女儿是您的粉丝，如果您可以给我签个名的话，我可以私下告诉您原因。”
　　听口气，男人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且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但还是为了女儿选择妥协。
　　陈吟安松口气，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在纸上签下名递过去：“谢谢。”
　　男人收下纸张揣进衣服里，说：“是威胁，有人用你威胁雇主。言尽于此。”
　　“哦，好，谢谢。”有些发冷，陈吟安试图抱住自己却又无比僵硬。
　　他竟完全没发觉。
　　男人在开启相机前，问最后一句：“需要我告诉您雇主是谁吗？”
　　陈吟安摇头，不用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对他这样好了。
　　巴黎早已经进入冬令时，下午十点，是巴黎的下午三点。陈吟安给朋友打去电话，对方正在睡午觉。迷糊间听到陈吟安要卖画，立刻大叫起来，手机都随之震动。对方用法语、英语、中文都问了一遍陈吟安确定吗，那是他的毕业作品不是只钉死在画廊墙上展示多少钱都不出售吗。
　　陈吟安笑笑，理想终究是理想，不值钱，现在赔偿金、违约金、一百万，快将他压得喘不过来气。凭他，什么时候能还完。
　　“确定。而且还要麻烦你，告诉那位买家尽快将钱打过来。”陈吟安这样回。
　　“你破产了啊？”
　　“不算，但也差不多吧。”
　　“找你妈要啊。”
　　“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也别告诉她。”
　　“OKOKOK，我现在就给你去联系行了吧。”
　　“谢谢。”
　　陈吟安松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是有点作用，或多或少能帮上忙一些，不至于只能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做再多，也比不上沈誓对他的用心。这长达半年的默默守护，沈誓该是抱着什么心情，明明被伤害被推开，却还时刻担心着他的安危。与之相比，他活得太心安理得。在自己的小角落里自我陶醉，全然不知这安静的一隅是别人用心搭建的温室。
　　他好像怎么做，都不够，都相形见绌。
　　陈吟安倒在沙发上，头砸进软软抱枕，昏昏欲睡，但又被窗帘透出来的凉风吹得发冷。省心跳上沙发，窝进他的怀抱，陈吟安摸着它的脑袋，发着呆。
　　没多久，他拿起手机，照例打开小星星。这是一个习惯，即使大部分时间他并不聊天。
　　陈吟安按动着键盘，没头没尾地打出几个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S回：为什么
　　沈奇宝贝：因为你是沈誓。
　　沈誓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系统似乎出现问题，陈吟安没有收到回复。他抱着猫，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家里暖气开得很暖和，但窝在沙发上还是有些冷，陈吟安夜里被冻醒几次，但翻个身又马上睡过去，第二天醒来，他嗓子有点干疼，喝下一包感冒药后再睡了一觉，精神又好起来，并没有感冒，不过家里另一位——
　　陈吟安给省心加上猫粮，省心喵一声窝在沙发上，连尾巴都懒得摇一下。
　　“不想吃吗？那今天吃罐头好不好？”
　　陈吟安拉开一个罐头，走过去蹲在沙发旁，递到省心嘴边。省心勉强舔了一口，也不再吃，吸了一口鼻涕后继续团成一团。
　　省心从几天前就开始流鼻涕，咨询过宠物医生的建议后，先喂了两天感冒药，但仍然没有好转，医生让他再观察一下，但就目前情况来看，陈吟安很担心是猫鼻支，思考下还是起身穿上外套，将省心装进笼子里出了门。
　　今天是周一，陈吟安显然忘了日子，到宠物医院门口时才看见大门紧锁，招牌上写着“今日公休”。陈吟安摸摸省心脑袋，安慰道：“没事，我们换一家。”
　　手机地图显示附近有很多宠物店，但都没有医疗服务，陈吟安选了一家较大型的打车过去，人很多，全是给自家宠物看病的，陈吟安挂了号坐下，旁边瘸脚的鹦鹉一直叫唤着“好痛好痛痛死啦”，叫得人脑仁疼。
　　大概一个小时后才排队到他，医生大概看了看开了很多检查，呼吸道血常规什么的，省心并不配合，陈吟安哄了很久才勉强完成，等结果出来，医生表示没事，开了一些药就说可以回家了。
　　陈吟安松口气，感谢过医生就将药揣进口袋，抱着猫往外走，大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丝丝成线，透明又夹着些白色。陈吟安抱紧省心，呵出一口冷气，直到旁边的人惊呼起来，拿着手机拍照，陈吟安才发现竟然是雨夹雪。下雪了。十二月末的上海竟然会下雪。
　　陈吟安点开打车软件，或许是下雪了路滑车太少，或许是天气太冷没有人接单，好一会儿过去也没人接单，前面还排着几十位。他这才突然想起，今夜是圣诞夜，这附近有大型圣诞节活动，难怪打不到车。
　　打开地图，陈吟安试图想找条路走回去，毕竟地铁公交都带不了宠物，要是打不到车他们两个只能步行，大概也就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家。
　　正当陈吟安纠结是再等一会儿还是走回家，街边汽车猛然鸣笛，省心喵一声，挣脱怀抱跳到地上往前狂奔。牵引绳也脱手，陈吟安立刻跑着追上去。
　　“等一下，省心！”
　　陈吟安喊着名字，试图唤起自己孩子的良知，但应激的小猫可不会听，一个劲儿往前猛冲，直到撞到某个人身上，将人撞到后退一步，伞也掉地上，省心才停住，被一双手拖住屁股抱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陈吟安冲上来，赶紧冲弯着腰抱猫的人道歉：“是不是撞到你了，不好意思，你有受伤吗？”
　　白净的手指环绕在小肥猫的腋下，一只手拖住屁股，应激的省心慢慢平稳，乖乖地，任由这位陌生男人将它抱起来。
　　“陈吟安，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居然还在照顾其他生命吗？”
　　省心喵一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抬头看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奴隶的名字。
　　陈吟安却停顿在原地，紧攥衣角，看着沈誓有些说不出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这条路被你买下了，不准我走？”
　　“不是。就是觉得，好巧。”
　　陈吟安低头，看见沈誓大衣上几个泥泞的猫爪印，蹙起眉头，极没有分寸地，上前拉起沈誓衣尾，“对不起对不起。”陈吟安用力拍拭，但显然没用，印子已经抹不去，陈吟安很丧气地松开，弯腰捡起地上的伞遮挡在沈誓头上，而自己退后一步，退出伞的范围。
　　“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我会赔你的。”
　　沈誓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用漂亮的食指逗弄着猫咪胡子，惹得省心用爪子抱住他手，直张嘴咬。沈誓像是觉得很有趣，头也不抬地说：“你倒是很喜欢以对不起开头，以钱为方式解决问题。”
　　陈吟安咬住下唇，有点没底气地说：“但是猫是无辜的，你可不可以把猫还给我？”
　　沈誓挑眉：“你这语气，说得像我会对这只肥猫做什么，而且我做了你就会找我拼命。”
　　“它不是肥猫。”
　　沈誓抬眼看他。
　　“他只是有点点胖，你不要当它面说这些。”
　　沈誓不置可否，继而开口：“叫什么名字？”
　　“嗯？”
　　“它叫什么。”
　　陈吟安抿住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不能告诉我？”
　　“它，它叫省心。”
　　沈誓听见名字一笑：“跟我姓。”
　　陈吟安没说话，伸长手臂握着伞柄，自己却站在雨中，雨和雪落在他身上、头发上，都化成水，将他淋得狼狈，脸色发白，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颤抖，发出莹润的光泽。
　　“很冷？”沈誓问。
　　“不冷。”陈吟安摇头。
　　沈誓突然捏住猫咪的脸蛋揉搓：“子不教父之过，它冲撞到我，除了赔钱，你这个主人是不是还该做点什么聊表歉意。”
　　“什么？”
　　沈誓很平静地说：“给我洗衣服。”
　　洗衣服？
　　陈吟安抬头，想再听清楚一些，沈誓却已经转身离开，抱着他的猫，走得平稳。
　　“等，等我。”
　　陈吟安赶紧拿着伞小跑上去，黑色大伞遮盖住沈誓和猫，陈吟安依然站在雨中，和沈誓保持着距离。
　　沈誓很快停下脚步。陈吟安也停下，看着他：“怎么了？”
　　“它太胖了。我手酸。”
　　“那我来抱吧。”
　　陈吟安把伞递过去，将被沈誓抱得热火的猫揽进自己怀里，安慰地摸摸猫脑袋。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陈吟安也站进伞下。
　　夜色里，上海的初雪里，寂静的街道上，一个男人打着伞，偏心的伞下是另一个男人抱着一只猫。两个人，一只猫，肩并肩往前走，是一个完整的家。